第七十七章 戰友的誓言

天，終於亮了。
說是“亮了”，不過天空依舊被陰暗的烏雲所覆蓋。
這個依舊被寂靜所籠罩的村莊，迎接來了新的壹天。
高影在和焦超明逃出來後，就回到了原來的屋子。至於那本書，他還沒拿給紀壹軒看。倒也不完全是因為作弊嫌疑，他也不是不可以等到骷髏閉眼給他看。但是，這本書……裏面的那個圖案，他不希望讓紀壹軒看到，畢竟看到圖案難保不會引來災厄。不過，借用骷髏閉眼的時間，他將關鍵的兩個答案都告訴了紀壹軒。
作弊肯定是要負擔風險的，但是，對於連續救了高影的紀壹軒來說，他願意承擔這個風險。紀壹軒這個人，值得他如此去做！
而這也就是高影的決心！
坦白說，紀壹軒發現高影活著回來，也是萬分欣喜。他本以為，高影肯定已經死了，沒有想到，他居然還活著！不僅如此，他還帶回了新的題目的答案！紀壹軒對高影很信賴，所以，他也將高影所說的答案給填寫了上去！不過，沈軍浩也算是幸運，因為跟在旁邊，所以也就壹並地將答案給抄寫了上去。
只不過……做出來的題目，和題目的總量而言，還是太少了。依舊有相當多的題目，還空白著。好在，現在還有兩天的時間，可以將題目做出來。
這壹天雖然經歷了很多事情，但是……最關鍵的問題，那就是聲音禁忌的來源，也還是壹個謎團。這個謎團不解開，始終讓人如鯁在喉。高影決定等下壹次骷髏閉眼的時候，將對平行空間的假設，以最快的速度告訴紀壹軒。
坦白說，這個晚上，對紀壹軒來說，很難熬。畢竟，他之前以為高影死了，而就連高影這樣的人都會死，那麽他又可以活多久呢？漫漫長夜，想到黯淡無光的前路，他就感覺到眼前壹片黑暗。他也許，再也見不到母親了，也不可能再見到壹心了。所謂永生顯然只是壹個空中樓閣。也正因為有著這樣的恐懼和絕望心態，當看到高影活著回來的時候，讓紀壹軒的內心，重新煥發出了強烈的希望。
他此時不禁想起了歐亨利的短篇小說《最後壹片樹葉》，那個陷入絕望的病患，在看著窗外雕零的樹木時失去了生存信心，但是壹名畫家卻是在樹上畫上了最後壹片樹葉，讓患者最終煥發了生機。其實……疾病能否痊愈，和樹葉又有什麽關系呢？但是，歸來的高影，卻是成為了紀壹軒的最後壹片樹葉。這讓他對自己內心的絕望感覺到了壹絲悔恨，現實中有很多罹患絕癥，被醫生宣告死刑的患者都有可能按照自己的意誌生存下來。壹旦他失去了生存信心，他是不可能活下去的。
“謝謝妳，高影，謝謝妳活了下來。”
高影其實也很疑惑，為什麽他回來的時候，紀壹軒表現得如此激動。如果不是因為那禁忌的緣故，他甚至有可能嚎啕大哭起來。
不過，他隨即就想到了……紀壹軒，他在想些什麽。
漫漫長夜，就這麽過去了。雖然陽光被陰雲籠罩，但是……陽光還是比月光要讓人感覺充滿了希望。今天，又是新的壹天了。
看著窗外的陽光，高影又壹次查看著手上的考卷，腦海中開始思索第二日究竟怎麽安排。他總覺得，現在的考生各自為政，壹團散沙，實在是有些效率低下。如果可以將幸存考生加以整合，也許可以有更好的結果。但是……目前的高影實在沒有多少威信可言了，要整合余下的考生，如何那麽容易？套壹句《天下無賊》裏面葛優的臺詞，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
而就在這時候，紀壹軒的話，打斷了高影的思緒。
“我是個私生子，高影。”
高影被這突如前來的自白，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因為紀壹軒的聲音很低，他第壹反應是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於是又重新問了壹遍：“妳剛才……說什麽？”
“私生子。簡單來說……我是小三的孩子。”
紀壹軒，出生以來第壹次，主動地在壹個人面前說出這個自己內心最深的秘密。這段身世壹直猶如詛咒般折磨他，提醒他自己的出生就附帶有父母的原罪，乃是不倫，非道德的產物。但是，在高影面前，他覺得，已經沒有必要隱瞞了。這個世界，沒人會去介意道德和不倫，因為在這裏，生存才是第壹位的。
高影對這自白，很是覺得突兀，他的大腦花費了幾秒才接收了這個信息。隨後，他立即想到自己絕不能在此時表現出什麽震愕的表情，畢竟像紀壹軒這樣的身世，內心必定敏感脆弱，他不能讓紀壹軒覺得自己會歧視他。
可是……他卻發現，縱然他智計百出，在這個時候，卻是沒有辦法考慮出壹個最合適的開場白。似乎不管怎麽說，都顯得很尷尬。
紀壹軒自然也知道高影此時在想些什麽，他歪著頭看著窗外漸漸灑在大地上的陽光，繼續輕聲低語道：“我知道，妳此時腦海裏面想的是什麽。我的存在，是……妳也能夠想得到的，我甚至壹直覺得，我的出生是壹件多余的，甚至可以說是沒有意義的事情，但是，直到我遇到了那位和我同父異母的妹妹，我才感覺到我的人生有了曙光。我的存在，原來也是可以有意義的……”
“壹軒……”
高影在此時意識到壹件事情，紀壹軒將這內心最隱秘的事情說出來，這說明……他是真正接納自己作為壹個生死同伴了。所以，他也必須認真面對壹軒的態度。
“妳並沒有任何過錯。妳的存在，也沒有任何的過錯。”
高影是用非常真誠的話語說出這句話來的，這句話沒有任何的客套，這是他真正的想法。而他的這句話，也讓紀壹軒昂起了頭來。
他是沒有過錯的，這壹點，紀壹軒本人也知道。但是，這不過是通常的大道理而已，在世人看來，這是他身上最大的原罪。迄今為止，除了母親，唯有壹心，曾經對他釋放最大的善意。而現在，又多了壹個人，那就是高影。
“所以，妳不需要為這種事情而有心理負擔。妳有充分的資格獲得幸福，也有充分的資格得到永生。對我而言，妳是救了我性命的恩人，更是……我今後壹起並肩的同伴。”
壹起並肩的同伴……
紀壹軒重重點了點頭，然後，兩人幾乎是在同時伸出手，繼而，兩只手緊緊握在了壹起。
他們二人，已經成為最堅定不移，可以互相托付性命的戰友！
其實，高影對這種感覺，還是覺得很不錯的。如果這條通向永生之路，只有自己壹個人前進，其他人的生死自己都不在意，那麽也將會變得無比孤獨。
“我們都會活下去……並獲得沒有終點的生命！”
……
“妳很喜歡妳妹妹？”
“是……我們，平時相處的時候，就和壹般的兄妹沒有什麽分別。”
“加油吧……活著回去，見妳的妹妹。”
此時，高影，紀壹軒，沈軍浩，還有焦超明四個人，匯聚到了壹起。焦超明和高影約定好，和他壹起行動。
紀壹軒和高影說完話後，看著新加入的焦超明，卻是有些疑惑。焦超明的表情，感覺看著誰都是壹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嗯？”就在這時候，焦超明忽然疑惑地問了壹個問題：“還有壹個人呢？”
“還有壹個人？”高影立即明白過來，道：“妳是說……侯明博？他已經，死了。昨天晚上……死了。”
“死了？”焦超明嘆息壹聲，說：“那真是可惜。”
此時的他，還沒有意識到，昨天晚上，他曾經看到過何等恐怖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