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雨沁芳

snow_xefd

現代情感

“二小姐,二小姐,雲繡布莊的藍少掌櫃新送了兩箱上好的緞子,大小姐請您過去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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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最後壹家

血雨沁芳 by snow_xefd

2021-1-12 18:36

  晚上,駱雨湖坐著小木凳,認認真真仔仔細細用熱水將腳丫燙得通紅,回想著葉飄零與霍鋒之間的談話,隱隱覺得,自己的血海深仇,真的不是那麽好報。
  她初涉江湖,什麽都不懂。
  但她知道,江湖中人想要鬥過朝廷,實在太難。
  而這件事,已經明確有朝廷的力量參與進來。
  據說,前朝末年,群雄並起生靈塗炭,狼煙千裏近百年烽火不斷,本朝聖祖以江湖草莽之軀高舉義旗,征戰四方,油盡燈枯之後,子承父業,連戰連捷,才得了如今的江山壹統。
  其時多有武林人士相助,分封犒賞之際,那些江湖俠客,有歸隱田園不屑廟堂的,有擔個虛職雲遊四海的,也有從此官居高位,做了世家公卿的。
  立朝至今,廟堂寬於禁制,江湖門派紛紛壯大,遍布諸州。
  這種情形,當年出於江湖的棟梁國師早早有過指點,皇家自然不會沒有應對。
  除多方招攬大內高手護國之外,皇族上下大都自幼習武,許多武林名門,背後也都有朝廷插手管轄的痕跡,更有皇族血脈的天賦奇才,放棄錦衣玉食的貴胄生活,開創隱龍山莊,直接涉足江湖。
  傳聞新朝建立之前,隱龍山莊就已在暗中成型,搜集了許多武林秘籍,不知藏於何處。
  因此成立不久,莊中便高手輩出,威震南北,隱隱有了武林領袖的氣象。
  六方諸侯所轄之下,均有隱龍山莊的分支駐紮,只不過除了莊主及其血親,其余成員,大都只是賜姓。
  龍嘯在副掌事這個位置,既有可能是京中血脈下放,也有可能是投師弟子出頭。
  但不論哪種,他背後追溯上去,都壹定會觸到朝廷。
  而另壹位袁吉,身份則明確得多。
  江湖人稱小爵爺,實際上,他也確有封邑在身,無所事事,照樣可以衣食無憂,逍遙快活。
  只可惜,他姓袁。
  他有壹個昔年名動天下,仁義無雙,護國棟梁的祖上。
  出生在武林赫赫有名的袁家,又選擇了習武,那若是不做出點什麽功業,拜祭先人怕是都不敢露臉。
  頂著袁家這個出身,他說自己和朝廷無關,又有誰會相信。
  念及此處,駱雨湖纖細手指鉆入趾縫,用力旋轉搓洗,幽幽嘆了口氣。
  她本希望家裏的慘劇只是當年爹爹做土匪時惹下的因果報應,可現下看來,其中恐怕還藏著什麽嚇人的秘密。
  葉飄零告訴她,去年天女門大鬧少林寺,隱龍山莊的人都沒動。
  可爹爹壹個武功堪堪二流的山匪,到底能惹出什麽大亂子來啊?
  她想不出,只有坐在這裏,默默擦洗赤腳。
  水漸漸涼了,她拔足踩在盆邊,用膝上搭的布巾緩緩擦幹,取來幹凈白襪,塞入兩個小小香包,穿好便鞋,起身出門倒水。
  熱水浸泡之後,傍晚苦練的疲憊削減大半,酸脹的雙腿也舒適了幾分,她擺好屏風,靜靜坐在椅子上,等他回來。
  恍惚間,竟覺得像個閨中待夫的相思婦人。
  燈燭搖曳,門板輕響,駱雨湖立刻起身,迎了過去。
  沒想到,進來的卻不是葉飄零,而是這諾大青樓的鴇母——宋桃。
  “不覺有陣子了,姑娘還住得慣麽?”千金樓都是她的,她如在自宅,信步坐下,微笑道,“我這兒迎來送往,不是什麽好地方,難為妳了。”
  駱雨湖沒有坐下,在三步外站著,道:“有個容身之處,便是我天大的福分,沒什麽難為。”
  “這才幾天,身子看著就緊實了些,倒是能吃苦。”宋桃上下打量,忽然道,“痛得狠麽?”
  駱雨湖搖頭道:“我習慣了,再苦些也無妨,不痛。”
  “我說的不是那個痛,是這個痛。”宋桃咯咯嬌笑,長長的指甲壹抹,劃過她雙腿盡頭。
  駱雨湖面上壹紅,不答。
  “我是壹片好心,別學妳那心上人對人愛答不理的。我這兒做什麽買賣妳又不是不知道,清倌兒開苞遇到蠻性大的客人,或者寶貝粗長的,幾天下不來床,我當然要備些擦抹的藥。聽人說妳昨晚叫得挺慘,姓葉的八成沒留手,我尋思啊,給妳上點藥的好。”
  她面上頓時更紅,擺手道:“沒……沒有的事。那是她們聽錯了。”
  “錯了?妳難不成還是黃花閨女?”宋桃眉梢壹挑,不屑道。
  “不是。”還不習慣跟人談這種私密,駱雨湖無奈道,“主君待我很好,過午便已不怎麽痛,晚上我還練了功,多謝宋媽媽掛懷,就不浪費那好藥了。”
  宋桃又上下掃她壹眼,道:“當真不必?葉飄零身上戾氣重,他要女人的時候可不少,今晚回來再弄,妳不怕破皮?”
  “不必。”駱雨湖鎮定下來,微笑道,“不會再破。”
  宋桃扯高嘴角,起身道:“那算我白來,熱臉貼了冷屁股。那……容我最後再問壹句,駱姑娘,妳今後無依無靠,真要有壹天大仇得報,可有什麽打算啊?”
  駱雨湖微微蹙眉,“宋媽媽為何有此壹問?”
  “有些男人啊,妳是栓不到他褲腰帶上的。不早作打算,到時候哭哭啼啼,也解決不了問題。”
  她淡然道:“主君肯讓我跟隨,我便跟著。他哪天覺得礙眼,我便尋個地方住下,練武種菜,我如今力氣不小,天地之大,總不會沒個容身之處。”
  宋桃眼眸壹轉,道:“我若有法子把妳留在他身邊呢?”
  駱雨湖心頭壹跳,旋即神情壹凜,正色道:“不勞宋媽媽費心,我留在身邊有用,便留,若成了累贅,就該走。”
  宋桃莞爾壹笑,眼角的紋路看著都慈愛了幾分,“等哪天有空,來陪我喝喝酒,這總成吧?”
  駱雨湖謹慎道:“全憑主君安排。”
  宋桃壹撇嘴,調侃道:“那他要叫妳吃屎呢。”
  “我不會叫她吃屎。”葉飄零推門進來,脫下靴子,踩上光潔地板,徑直走到駱雨湖身邊坐下,“雨兒,熱水。”
  駱雨湖沒有多話應聲,而是直接動了起來。
  不壹會兒,壹盆熱水就放在了他身邊。
  她蹲下洗出布巾,為他輕柔擦去頭頸濺落的血汙。
  宋桃在旁默默看著,看了壹會兒,忍不住指著葉飄零壹身上下激鬥過的模樣道:“妳都不問問他麽?”
  駱雨湖已經從裏面捧出壹身新衣,展開為他換上,道:“主君又沒受傷。”
  宋桃眨了眨眼,壹叉腰笑出了聲,道:“好,好,好。魚找魚,蝦找蝦,烏龜配王八,我不在這兒礙事了,告辭。”
  葉飄零卻開口道:“等等。”
  她壹扭頭,珠翠叮當作響,“怎麽,妳有何指教啊?”
  “烏龜和王八,不是同壹種東西。”他正色道,“烏龜不會找王八。”
  “對對對,妳說的都對。老娘要回去喝酒了,告辭!”宋桃壹拂衣袖,踩著藤屐哢嗒哢嗒走了。
  駱雨湖忍著笑將臟了的腰帶擦拭幹凈,繞身為他系上——這裏面藏著那把奇型長劍,她分毫不敢怠慢。
  “我去看了看那兩個人。”葉飄零換好衣服,坐在椅子上放松下來,拉她坐上自己大腿,才閉目輕聲說道。
  “嗯。”她輕輕應了壹聲,伸手斟滿清茶,送到他唇邊。
  “他倆的功夫都不弱。看起來龍嘯更有江湖氣,但論武功,袁吉高出壹籌。”
  估摸著到了該問的時候,她輕聲道:“他們和此事有關麽?”
  “暫且看不出。袁吉可能註意到我,但忙著給歌妓敬酒,怕是在裝樣子。”葉飄零自語般道,“回來時有個挺難纏的人盯梢,叫我費了些功夫。”
  駱雨湖回想了壹下他回來時身上的血跡,心道,那人八成已經沒了。
  屋內安靜了片刻,葉飄零道:“早些睡吧,明日起來,咱們去藍家莊子。”
  “是。”她立刻起身,快步過去,疊被鋪床。
  正當她單膝跪在床邊,伸展腰肢去抻被角,放香囊時,葉飄零忽然從背後抱了上來。
  她身子頓時壹軟,可又覺得有些奇怪,不禁輕聲道:“主君,妳今日沒喝酒。”
  他低沈壹笑,掌心已將她柔韌彈手的臀肉按住,“我喝了酒會要女人,不喝酒,其實也會。”
  “那……早先……”
  他扯開她裙帶,雙手壹褪,拉出壹片白嫩春光,指尖輕撫花蕊,道:“喝些酒,妳能痛得輕些。”
  駱雨湖心窩壹酥,帶著滿面春意,軟軟伏低,略略壹沈腰肢,將臀兒向上擡起幾分,待他愛憐。
  依舊是蕊滴蜜露,瓣落瓊漿,才迎來玉柱直搗,雪膚霞光。
  但這次,到了花枝輕顫,春潮勃發之際,她雙手攥著被角緊緊咬在嘴裏,忍著嫩牝心兒裏那壹股接壹股鉆夯出的酣美滋味,再不肯教隔鄰聽到。
  比起昨夜,葉飄零收斂許多,雲散雨收,相擁而眠,時候也的確早了不少。
  待到雞啼之後東方泛白,葉飄零先壹步起身,去院中練劍。
  駱雨湖揉著惺忪睡眼出來打水時,禁不住想,為何明明每次都是他出大力,她不過是趴著躺著側臥著,怎麽就成了更累的那個?
  今日要去藍家大宅拜訪,駱雨湖略壹思忖,借了此地花娘妝奩,薄施脂粉,換了壹身素白裝束,對著鏡子將木簪別好,盤發梳作傾髻。
  雖未開面,但這已是婦人妝容。
  也是她如今的決心。
  這天三關郡有個小集,城中頗為熱鬧,不便騎馬,他二人便並肩步行。
  熱鬧日子,雲繡布莊必定不肯錯過,藍景麟出殯已過,作為掌櫃,想來應當在店面那邊。
  駱雨湖不禁有些疑惑,此時往藍家住處過去,是要見誰。
  她悄悄瞄了葉飄零壹眼,心道,主君必定有所計較,還是不多問話,跟著過去便是。
  不多時,到了藍家大宅門外,葉飄零上去拍拍銅環,靜等來人。
  須臾,門房來應。
  他微微壹笑,朗聲道:“在下葉飄零,有事求見藍掌櫃。還請通傳壹聲。”
  駱雨湖壹怔,在旁輕聲道:“主君,景麟……得去布莊主持生意,伯父已然出殯,他還要忙碌生計呢。”
  葉飄零的微笑僵硬了幾息,跟著朗聲道:“在下葉飄零,有事求見藍夫人。還請通傳壹聲。”
  駱雨湖看那門房表情已經頗怪,忙小聲道:“主君,他這兒是大戶人家,妳壹個壯年男子,求見夫人……怕是不妥。”
  葉飄零濃眉壹皺,壓低聲音道:“那我該求見誰,才能進去?”
  駱雨湖壹楞,問:“主君是想要見誰?”
  他當即道:“見誰都好,進藍家看看,和這裏的人認識壹下。”
  駱雨湖聞言,上前摸出壹枚小小香囊,遞給那門房道:“老伯,勞駕將這個給少夫人看看,就說……她義父的朋友來探望她,有些事情商量。”
  “我家掌櫃還沒娶親,哪裏來的少夫人?”
  她莞爾壹笑,道:“即便當下不是,不久也就是了。老伯還是多想想將來為妙。景麟待下人壹向大方,被吹了枕邊風,可著實不美。”
  那門房瞇起眼睛,猶猶豫豫轉身進去。
  片刻後,壹個丫鬟拿著香囊出來,塞還給駱雨湖,壹連聲道:“葉公子,駱姑娘,請進請進,少夫人剛起身,兩位這邊請,先往廳裏坐坐。”
  葉飄零邁步進去,若有所思。
  前院剛走到壹半,旁邊忽然過來壹個約莫三十多歲的漢子,驚呼道:“這不是雨洛麽?妳、妳沒事?我……聽說妳們胡家……”
  駱雨湖忙往葉飄零身側壹靠,低眉順眼道:“萬幸,主君及時救了我。我壹路勞頓,病了幾日,沒趕上送別伯父,實在是萬分遺憾。”
  那人壹見她如今做少婦打扮,救命恩人又是個英俊男子,口稱大多為妾室侍婢所用的“主君”,頓時了然於胸,暗嘆口氣,寒暄幾句,便匆匆告辭離去,想來是找人通傳藍景麟去了。
  坐在迎賓廳堂中等了壹會兒,茶水剛剛上來,丫鬟正擺著糕點,門外進來了兩個婦人。
  兩個都是壹身孝服,身材纖細惹人生憐。
  年輕那個駱雨湖見過,便是將來的藍夫人,當下的藍景麟側室,楚添香。
  而能讓她在旁乖順溫婉攙扶著壹並過來,滿面巴結討好的,身份自然也不難猜,必定是老掌櫃後來娶的續弦,藍劉氏。
  楚添香連使眼色,駱雨湖起身迎來,道:“侄女駱雨湖,見過夫人。”
  藍劉氏不解道:“駱雨湖?可妳……”
  “侄女家逢巨變,與過往再不能有什麽牽扯,今後,侄女的名字,便是駱雨湖。還請夫人包涵。”
  藍劉氏滿眼疼惜,拉著她手壹起坐下,道:“可真是苦了妳了。駱……”
  聽她喊得別扭,駱雨湖道:“夫人叫我雨兒就好。”
  “雨兒,妳先跟伯母講講,妳們家到底怎麽樣了啊。老爺本派了人去打聽,可之後……他也……唉,我壹下亂了方寸,都不記得過問了。”
  駱雨湖安慰幾句,輕聲細語將家中事情大致講了講,但關於母親的狀況,只是草草帶過。
  因為她記得,藍家繼室是她母親牽線搭橋嫁過來的師侄,慘狀不講,免得讓藍夫人傷心。
  饒是如此,藍劉氏也能猜出個七七八八,不僅垂淚道:“到底是什麽人來下如此毒手,當真要殺個雞犬不留麽?”
  駱雨湖輕聲道:“侄女也很想知道,才特地趕來三關郡。哪知道……還沒來及問藍伯伯,便……再沒機會了。”
  藍劉氏白帕拭淚,水汪汪看向葉飄零,道:“這便是妳那救命恩公,葉少俠吧?”
  他壹拱手,道:“葉飄零。不是什麽少俠,江湖閑人罷了。”
  藍劉氏振作精神,抱拳道:“別看我嫁在尋常人家,其實我也是武林中人。我是百花閣弟子,敢問葉少俠師承何方?”
  “只是隨手練練。”
  碰了個釘子,她壹楞,看向駱雨湖。
  駱雨湖柔聲道:“伯母莫見怪,主君性情如此,不喜與人多言。”
  “那是我唐突了。”藍劉氏道,“雨兒,妳雖家道破敗,可畢竟……”
  說到此處,她欲言又止,長長嘆了口氣。
  駱雨湖道:“我與景麟,大概註定有緣無份吧。他早先就悄悄對我說過,極是喜愛壹位姓楚的姑娘,想必,便是少夫人了。”
  楚添香不敢言語,只是站在藍劉氏背後投來壹個感激眼神。
  駱雨湖看在眼中,暗暗慶幸。她胡家並沒這麽多亂七八糟的規矩,爹爹活得也壹貫隨心所欲。她要是嫁過來,恐怕還受不住這股大戶氣息。
  她知道葉飄零想看看藍家的情況,正苦思冥想搜腸刮肚找合適的借口,就聽外面腳步匆匆,由遠及近,跟著,壹個俊秀青年邁過門檻,形容憔悴,壹眼望見她如今的打扮,便停在原地,顯得有些慌亂。
  反倒是駱雨湖鎮定站起,施了壹福,道:“景麟,好久不見。”
  藍景麟三步並作兩步過來,正要開口,藍劉氏起身將他拉住,拖到壹邊,低聲說了起來。
  跟著,他臉上神情便壹連變了數變,最後看向葉飄零,再看看駱雨湖,目光頓時頗顯復雜。
  葉飄零對此刻屋中的尷尬氣氛視而不見,開口道:“藍掌櫃,冒昧問壹句,妳家此前與壹個名叫鄭桐的男人,可有私下往來?”
  藍景麟略壹回想,道:“我沒見過此人,但帳房冊子上,有他從布莊借錢的欠條,著實不少,也沒見還過。葉兄,敢問這是何人?”
  葉飄零道:“那是妳父親和雨兒父親的結拜兄弟。”
  藍景麟壹驚,忙揮手喝退丫鬟,叫楚添香也暫且離去,關上廳門,坐到葉飄零身側,道:“還有這等事?葉兄是否有憑據?”
  “鄭桐,原名鄭銅頭,猛虎寨結義兄弟中的老五。藍振業,原名甄野,綽號懶豹子,行三,曾中過毒,看著極為顯老。胡嘯天,原名胡鎮山,行二。五兄弟中老大和老四早已死了,只剩這三個,分了山寨的錢財,金盆洗手藏到如今。”葉飄零並未回答憑據的疑問,自顧自道,“如今,他們三個都已死了。鄭桐家人不多,已被滅光。胡嘯天壹家老小只剩了壹個雨兒。我想,若要追查,便只能從藍家著手。”
  藍景麟臉色慘白,驚道:“妳是說,我家也還要有飛來橫禍?可、可爹他分明是患了急病去世的啊。”
  “可曾驗過屍?”
  他身子壹震,道:“我爹近些年身子壹直不太好,事發突然,我也沒往……難道!?”
  葉飄零沈聲道:“鄭桐爛賭,居無定所,為還賭債,妻子都被賣進了勾欄。但他死後不久,妻子就在被請去唱曲的路上翻入河中,溺斃。胡家遠遠住在山中,只消等壹個家眷全在的日子,下手即可。唯有妳們藍家,在這熱熱鬧鬧的三關郡,想要大搖大擺滅門,只怕不太容易。”
  藍劉氏神情大變,顫聲道:“葉少俠,妳的意思是……如今我們家中,已經有了內鬼?我家夫君……是被毒死的?”
  藍景麟也有些慌張,道:“莫非……我們都有危險?”
  “當年結義兄弟,妳們是最後壹家。”葉飄零道,“我念在雨兒份上,來提醒妳們壹句。這次行兇的人,想從這三兄弟身上找出什麽秘密。鄭桐身無長物,看死狀應當是被殘酷逼供過。胡嘯天的情形,方才雨兒說了。很可能,他們要找的東西,要落在妳們家中。藍掌櫃,對此,妳有何頭緒?”
  藍劉氏在旁道:“我們……都不知道老爺原來還懂武功。我嫁他這些年,壹直當他只是個尋常買賣人。這怎麽可能有頭緒呀。”
  藍景麟也滿面苦惱,道:“我早先也疑惑,為何爹會跟胡叔壹個粗莽武夫關系如此親近,我自小到大,都沒見我爹用過功夫。”
  葉飄零起身拱手,道:“告辭。”
  “咦?”另外三人都是壹楞。
  “該說的都說了,難道還要留下吃飯不成?”他拉住駱雨湖的手,“咱們走。”
  藍景麟急忙追出,“葉兄,葉兄,妳暫住何處?我若有事,該如何找妳?”
  “叫楚添香找她義父,自然能和我見面。”葉飄零說罷,頭也不回帶著駱雨湖離開。
  直到出了大門,駱雨湖才回過神來,疑惑道:“主君,妳不是說要看看藍家的麽?為何這就走了?”
  “不必看了。”他回眸壹望,目中寒氣逼人,“方才,有人沒說實話。”
  “誰?”駱雨湖壹驚,不明白自己為何完全沒感到異常。
  葉飄零冷笑壹聲,帶她往千金樓那邊走去,走出幾步,才緩緩道:“百花閣的弟子,除非叛出門楣,否則,絕不會嫁給不懂武功的男人。”
  “藍劉氏既然是妳母親牽線嫁來藍家的,她豈會不知道藍振業有功夫?”
  駱雨湖越想後背越是發涼,輕聲道:“那……該怎麽辦才好?”
  葉飄零淡淡道:“我晚上單獨找她,看看,她是否肯說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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