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8章 鬼道再現

　　恢弘陰暗的大殿，空氣充滿了晦澀，像是某種無形的液質，透出絲絲冰寒氣息。
　　壹座圓臺佇立在大殿中央，邊緣毫無痕跡，就像是大殿本身自內部，生長出的壹部分。
　　如今兩道全身皆在黑袍下的人影，便在圓臺之上相對而立，各自雙手向前，手指之間懸浮著壹顆形似彎月的物體。
　　其中壹人突然開口，“黃昏。”
　　停頓了幾息，另外壹人接口，“秩序。”
　　嗡——
　　彎月狀物體表面，突然出現血汙狀汙染痕跡，急速向外蔓延，最終將它整個覆蓋在內。
　　……
　　千面臉色驀地壹變，感應中大師兄的氣息，突然變得混亂且無序，出現失去控制的跡象。
　　她急忙上前幾步，可不等靠近大師兄的小院，就被無形力量推開，根本難以靠近。
　　硬要突破過去未必不可，但這無疑會加劇，大師兄如今正在面臨的兇險。
　　深吸口氣，壓下心中慌亂，千面轉身尖叫，“大師兄出事了！”
　　很快，除了主持屏障的白鳳，桃園弟子齊聚院外，無壹例外所有試圖靠近小院的嘗試，都被隔絕力量拒絕。
　　二師兄臉色沈重，他隱約知道壹些，關於大師兄的秘密，正因為如此才更清楚，他如今處於怎樣的兇險中。連破兩境……壹旦失敗，根本沒有退路！
　　深吸口氣，他沈聲道：“妳們守在這裏，我即刻去請周聖，如今只有他出手，或許才能幫助大師兄突破難關。”
　　唰——
　　二師兄轉身離開，以最快速度沖出桃園，找到了周聖。
　　心念壹動，空間頓時扭曲，將兩人所在區域封鎖，擡頭迎著周聖微微皺起眉頭，他躬身行禮，“事情緊急，請周聖饒恕晚輩冒犯。”
　　周聖道：“什麽事？”
　　二師兄深吸口氣，“大師兄閉關突破，氣息突然混亂失控，還請周聖出手相救！”
　　周聖先是皺眉，接著似想到什麽，眉頭驀地皺緊，“連破兩境？”見二師兄點頭，他低喝，“胡鬧！”豁然起身，“馬上帶我過去！”
　　二師兄心頭微松，“多謝周聖閣下，請跟我來。”或許之前，真的是他們想太多了，好在周聖並未計較。
　　“等壹下！”周聖擡手壹點眉心，體內頓時散發光芒，走出壹道近乎透明虛影，接觸到空氣後快速變得凝實，赫然與周聖壹模壹樣。
　　二師兄面露恍然，周聖這是擔心他離開後，會有人對桃園出手，故意留下的分身。
　　“我們走吧！”
　　唰——
　　兩人飛入桃園屏障，穿過後真正進入桃園，沒有半點猶豫，在百戰於野帶領下，直奔大師兄小院而去。
　　守在外面的千面、雷小魚等人，急忙躬身行禮，“拜見周聖！”
　　周聖沈著臉點頭，眼神落到小院上，神色愈發凝重，“突破出問題了，本座沒有絕對把握，只能盡力壹試。”他眼神掃過眾人，“接下來本座會進入其中，嘗試幫他挽回局面，但最終結果如何無法保證。另外，等下無論感受到什麽，都不要闖入進來，真聖層次的力量碰撞，不是妳們有資格插手。”
　　千面張了張嘴想說什麽，最終沒有出聲。
　　百戰於野沈聲道：“我們明白，請周聖閣下即刻出手！”
　　周聖轉身走向小院，狂風無風自起，卷動他身上長袍，緊緊貼在身上。顯然他也遭遇到了，無形力量的排斥，皺了皺眉周聖擡手向前點出，“噗”的壹聲悶響，阻隔力量瞬間消失，他壹步向前踏落，院門開啟又再下壹刻直接關閉，將所有視線隔絕在外。
　　二師兄道：“周聖是師尊多年故交，今日局勢下仍願意援助桃園，足夠值得信賴，有他出手大師兄壹定能安然無恙。”說完，他略略沈默看向千面，“七師妹，妳傷勢剛剛恢復，不宜有太過劇烈的情緒波動。”
　　千面道：“多謝二師兄提醒。”說話的時候，她眼神仍落在小院上，根本不曾收回。
　　二師兄心頭輕嘆，並未多說什麽，眾人陷入沈默中。
　　大師兄若能順利突破，今日桃園危機自然消散，可偏偏……而小師弟也不知所蹤，至今不曾有消息。
　　莫非這就是桃園的命運，隨著師尊的殞落，也將迎來不可挽回的破滅？
　　……
　　院門關閉瞬間，周聖擡頭看向院中桃木，此刻它所有樹葉、花朵都已經枯萎，呈現被汙染的血汙狀，散發出陣陣讓人心悸、翻滾的氣息。
　　“周聖閣下？”
　　房內，響起大師兄的聲音，盡管虛弱但依舊平靜。
　　周聖“嗯”了壹聲，“高壯壯，妳現在狀態如何？”
　　大師兄略略沈默，道：“多謝聖人關心，晚輩突破時出了壹些偏差，但還在可控範圍……另外，您應該知道的，我其實並不太喜歡這個名字，所以您可以叫我小高。”
　　周聖嘴角抽了下，“現在還有心情開玩笑，看來妳狀態的確還在掌控，但連破兩境直抵彼岸，是古來未有之事，妳貿然如此實在太危險了！”
　　他邁步前行，“本座對於突破反噬有所研究，應能幫助妳盡快穩住體內混亂力量。”
　　大師兄道：“無需勞煩周聖，我自己就可應對。”
　　周聖停下腳步，“或許妳的確能夠應對，可現在沒有足夠的時間給妳，桃園局勢危機萬分，隨時都有可能出現不受控制的意外。”皺了皺眉，“還是說，妳並不信任本座？”
　　“聖人於如今兇險局勢下，仍願降臨幫助桃園，晚輩豈會心有不敬……那就勞煩周聖了。”
　　房門自行打開，周聖壹眼便看到了，就坐在門後圓桌旁的高壯壯，他臉色蒼白點頭微笑。
　　邁步進入其中，周身皺了皺眉，擡手落在他身上，“我會暫且放棄對自身力量的操控，交給妳來執掌，畢竟自己的身體，狀況如何妳最清楚。”
　　大師兄點頭，“多謝周聖。”
　　磅礴、緩和的力量，註入到大師兄體內，溫順至極完全遵從他的意誌，借助周聖力量的幫助，大師兄很快穩住了體內狀況，蒼白面龐上也壹點點的，浮現出了血色，侵入體內的異種汙染力量，正在被快速清除出去。
　　緊繃心神微微緩解，大師兄暗暗皺眉，或許他想錯了對象，危機來源並不是周聖。
　　那暗中出手者是誰？
　　危機感仍未化解，盡管隨著汙染力量被驅逐，正在快速淡化、消退，卻反而讓他越發生出幾分不安。
　　這表明危機並未完全過去。
　　不管了，有周聖幫助，汙染力量很快就能驅逐幹凈，到時他將跨出最後壹步，踏入彼岸成就真聖。到時即便還有兇險，在主宰避世不出的情況下，他有把握庇護桃園上下安全。
　　“收心！”背後，響起周聖低喝。
　　大師兄深吸口氣，閉上眼全力驅逐體內異種汙染力量，全力以赴下很快就到了尾聲。
　　終於，最後壹團汙染力量被排出體外，大師兄悶哼壹聲，張口噴出粘稠血塊，它落在地面伴隨陣陣青煙升起，並發出劇烈的腐蝕聲。
　　他睜開眼，臉上露出壹絲輕松，“多謝聖人……”話只說到壹半，大師兄悶哼壹聲，臉色頓時慘白。
　　周聖落在他身上的手掌，此時像是鋒利刀鋒，直接割裂血肉，深深沒入他體內！
　　咚——
　　咚——
　　胸膛間，心臟不受控制加速跳動，隨之壹起失控的還有周身湧入高壯壯體內的力量。
　　壹改之前的溫順、緩和，它們像是冬眠中蘇醒的毒蛇，直接露出猙獰獠牙。
　　與此同時，這條毒蛇的身體上，冒出了無數根冰冷觸手，如蛛網向外蔓延。
　　因為之前為了驅逐體內的異種汙染，周聖的力量已悄然遍布全身，所以只在壹瞬間，大師兄就徹底被控制。
　　咕咚——
　　咕咚——
　　並不湍急卻透出無盡貪婪的吞咽聲，在耳邊清楚的響起，大師兄能夠感應到，自己正在遭受著吞噬，至於做這壹切的人是誰，自然無需再說。
　　他苦笑壹聲，道：“聖人為何要這樣？”
　　吞咽並未停止，周聖平靜中透出炙熱聲音響起，“因為我不希望與別人分享，而壹尊新晉真聖的力量，足夠幫助我突破現有境界。”
　　黑色的火焰，在眼眸深處安靜燃燒，冰冷、寂滅、死亡的氣息，源源不斷自體內散發。以兩人所在為中心，寒冰悄無聲息凝結，霜白之色擴散蔓延，覆蓋了所有壹切。
　　鬼道修行者！
　　若秦宇在這，壹眼便可以認出，周聖如今釋放的赫然就是，屬於鬼道的可怕氣息。
　　與無間聖人並不相同，卻壹樣的詭異可怖！
　　高壯壯閉上眼又睜開，其內依舊有痛苦痕跡，但更多的卻是冰寒，“嚴格來說，我現今已是真聖層次，聖人就有絕對把握，能將我徹底吞噬？”
　　周聖低笑透露出強大自信，“當然，我既然已經出手，便不會給妳半點反抗的機會。放棄吧！等我吞噬掉妳，會對外宣布妳突破失敗，最終落得形神俱滅下場。而作為回報，本座答應妳會庇護桃園渡過這壹劫……當然，妳也可以嘗試著反抗，但這意味著妳拒絕了本座的好意，作為報復我將殺死桃園中的每壹個人。”
　　“妳已經體會到了本座所擁有的力量，以及我強大的隱匿能力，只要我願意的話，桃園中所有人都逃不掉。比如，行七千面……”
　　大師兄瞳孔微微收縮，眉頭皺緊眼中情緒翻滾不定，身體越發繃緊。
　　“我不相信妳！”
　　周聖低笑，“本座願以大道起誓，只要妳不做反抗，之前所做壹切承諾即刻生效。”
　　壹陣沈默，只有“咕咚”“咕咚”的吞咽聲，在已經被結冰霜白覆蓋的房間內回響。
　　大師兄艱難開口，“好！”他閉上眼，遮掩住深處，浮現出的壹抹猩紅。
　　……
　　恐怖冰寒自院落中釋放，覆蓋範圍內壹切，都覆蓋上了寒冰，極致冰寒中，又有壹份令人心悸、恐懼的氣息。
　　那是屬於……死亡的味道！
　　千面臉色壹變，閉上眼凝神感應，可她所有的感知力量，都被壹道恐怖寒意隔絕在外。
　　“大師出事了！”
　　沒等她再說什麽，旁邊百戰於野雙目，驀地變成血色，狂暴力量破體而出。
　　他死死盯住小院，似洞穿了壹切阻隔，看到了大師兄，依舊如今整個人近乎粘附在他身上的周聖。
　　“鬼道！”
　　口中吐出冰寒兩字，百戰於野沒有半點猶豫，壹步向前重重踏落，擡手向前轟出。
　　轟——
　　無數寒冰被震碎，緊閉院門劇烈震蕩，卻並未被強行轟開。
　　“三師弟！”百戰於野擡頭咆哮。
　　轟隆隆——
　　桃園屏障隨之而動，無數桃花灑落，像是下了壹場桃花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