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32章 替罪羔羊

　　長留仙島上，眾人各自物色喜歡的地方，忙得不亦樂乎。
　　九官選擇了朝陽的壹個山洞，砍伐了仙木造床，又以仙樹之葉鋪床，靈泉灑掃，小屋頓時精致起來。
　　九官哼著歌兒，四下砍了砍，便壹拍腦門兒，哼著歌去采仙花了，四處點綴壹下，那才美麗。
　　等她回來，便發現自己造的床已經被人扔在外邊，往裏壹看，當路君正在勤勞地打造著合乎他心意的石屋。
　　九官大怒，喝道：“妳這狼精，沒看見這裏已經被人占了麽，怎麽還來巧取豪奪？”
　　當路君橫了她壹眼，沒好氣地道：“妳才不知道先來後到。這兒是我發現的，妳進來時就沒發現裏邊幹幹凈凈，只要布置了床榻桌椅就能用了？是我剛剛清掃出來，正出去物色大木造張大床，妳就來了。”
　　“妳放屁，這是我先占的。”
　　“明明是我！”
　　“就是我！”
　　“嘿！早知道我先在墻角撒壹泡尿，叫妳無話可說，妳這喜鵲精真是理論不清。”
　　另壹邊，飛雲流瀑旁邊，獻桃童子看見瀑布邊有十幾株大桃樹，仙桃個個大如紅缽，不由得饞涎欲滴，決定他的洞府就設在這裏。
　　獻桃童子是壹只猴王精，麾下有猴精數十人，壹聲令下，壹群猴精立即動作起來，歡喜雀躍，伐木造屋。
　　玉腰奴和金翼使比鄰而居，就在瀑布上方定下了洞府，聽得他們在下方吵鬧，氣得跳腳。
　　金翼使跳出去，叉腰大叫道：“爾等猴精，不要聒噪，再要吵鬧，給我滾得遠遠兒的。”
　　獻桃童子嘿嘿冷笑：“若不吵鬧，豈不失了猴兒本性。孩兒們不要理會，趕緊造屋，此處靈氣充裕，早早安頓，以便修行。”
　　無腸公子從瀑布下的深潭裏探出頭來，叫道：“呸！兀那猴頭，別往水裏撒尿，本座洞府便在水裏，再他娘的撒尿，老子剪了妳的小寶貝。”
　　瀑上水氣，蒸騰出壹道彩虹，那彩虹突然仙氣氤氳，從中閃出壹個身著素衣，手拈桃枝的仙人，沈著臉道：“爾等從何而來，速速滾開，休得騷擾本仙人潛修，否則，莫怪本仙人下手無情。”
　　水裏的無腸公子、樹上的獻桃童子、瀑布上方的金翼使和玉腰奴齊齊仰頭望去。
　　獻桃童子道：“咦，原來這裏還有鄰居。好鄰居我與妳說，常言道遠親不如近鄰，妳既住在彩虹之上，咱們自當和睦相處，可妳若倚仗仙人身份，想對我頤指氣使，那也不成哩。”
　　無腸公子在水中冷笑：“這洞天福地，天地所生，何曾有主。妳自住妳的虹上，管得倒寬。”
　　仙人與神人不同。神人直屬天庭，其中多數靠人間香火信仰鞏固金身，滋養修為。
　　而仙人則是靠修習道術飛升成仙，到了天庭也可以自行汲取天地靈氣自行增長修為。
　　他們不算天庭中人，俱稱散仙，各自修行，但真論到本領，其中實在不乏高手。
　　只是天庭統治天界，所以天神名氣更大。
　　做個不是那麽恰當的類比，天神就是天庭的公務員，吃天庭俸祿，為天庭做事。
　　而天仙雖然也住在天上，卻是散居各處的百姓。
　　只不過人間百姓要交賦納糧，天庭又不需要這些，種植開墾的事兒自可施展神通，召那不要錢的黃巾力士勞作。
　　因此，仙人幾乎不承擔什麽義務，但也承認天庭是天界的統治者，輕易不會冒犯天規。
　　也正因如此，人間的奉常神官很是看不起修行者，認為他們不事生產，與天下無益，都是壹群只顧個人修行，卻還享受著人間諸般好處的蠹蟲。
　　天庭對天仙們的看法大抵如是。
　　其實各處仙山福地，也會有新飛升的仙人會尋覓至此，就此結廬而居，在此修行。
　　但是，壹則要多少年才有壹位新仙人出現，二來作為壹個新仙人，他們大多循規蹈矩，壹般都會先去拜訪已然定居此地的仙人，得到人家允許，而且盡量不在人家洞府附近定居。
　　自從盤古開天辟地，什麽時候出現過四千八百修士同時出現在壹處仙山各自搶占地盤的。
　　所以，遁身於仙虹之中正在潛修的這位仙人十分惱怒，便現身出來，想趕走他們。
　　誰料，這些妖魔天不怕地不怕的，居然嘲諷起他來，這位虹仙子登時大怒。
　　他把臉色壹沈，喝道：“狂妄！爾等披毛戴、濕生卵化之輩，得有機緣，飛升上界，該當珍惜機會，謹身自省，居然如此狂悖，顯見德行本領，不配居於上界，待我替天行道！”
　　虹仙人將手中桃枝壹抖，枝上桃花攸然飛離，化作虹光，便向玉腰奴和金翼使刺去。
　　他又戟指壹點，身下彩虹突然火光熊熊，壹道火焰直撲向泉水，立時蒸騰起灼人的汽霧，而他則持著曲斜的桃枝，飛身刺向獻桃童子。
　　“哎呀……”
　　無腸公子飛身從水中躍出，已被燙得渾身通紅。
　　玉腰奴和金翼使雙雙迎向飛來的花瓣，那每壹片輕盈的花瓣，都如壹口犀利的飛刀，玉腰奴將手中雙刺舞得旋風壹般，終是被破了防禦，壹片花瓣擦腰而過，斬出好長壹道口子，玉腰奴痛呼壹聲，就從瀑布上跌下。
　　金翼使勉強逃過花瓣，登時大怒，縱身於空，化作金缽大小壹只蜂子，挺著長長的尾刺，便向虹仙人當頭紮去。
　　獻桃童子舉著壹根棒子，與虹仙人大戰。他身子靈活，又有許多猴子猴孫在壹旁投擲暗器助戰，壹時間倒也虹仙人站個平手，金翼使趁機飛來，那虹仙人聽見麻人的嗡嗡聲起，猛壹擡頭，好巧不巧，額頭便被紮了壹針……
　　……
　　極西之地，原本是天柱十二峰的所在。
　　這裏陷沈之後，海水倒灌，原本的群山變成了海底的諸峰，潛流洶湧，無風亦浪高七尺，縱有漁夫，也不敢冒險駛入這片突然陸沈造成的水域。
　　而此時，就在這片新生的海面之上，卻有壹個女子在浪上演武。
　　風姿如仙，體態裊娜。雖然她在演武，但壹舉壹動，都充滿了美感，叫人賞心悅耳。
　　唯壹美中不足的是，這仙子壹般的美人兒於海上踏浪演武，使的卻不是秋水壹泓的長劍，也不是纖纖長索這類可以增益其風姿的武器，卻是壹口黑黝黝的斧頭。
　　浪尖兒上，背負雙手，站著壹個老者，身子隨著海浪上下起伏，卻是穩穩的絲毫不受影響。
　　他撫著胡須，緩緩點頭，這個徒弟當真不錯，稍壹點撥，便能領會要義，倒是省了許多功夫指點。
　　南子將壹套師父剛剛教授的斧法使罷，波旬哈哈壹笑，道：“不錯不錯，在老夫教過的徒弟裏，妳算是中上之資，十分不錯。”
　　南子施展蝶舞天涯身法，踏浪掠至波旬身邊，道：“聽聞西方有菩提灌頂秘法，佛光普照之功，入得山門，便可大有助益。為何師父卻要將我留下，不是您吩咐弟子跟緊了陳玄丘麽？”
　　波旬笑道：“多寶悟道時，老夫多有幹擾。叫我弟子去承他恩惠，以後我還怎麽好意思再去跟他搗蛋？再說，我魔門自有無上魔功，妳學那些雜七雜八的狗屁功夫作甚？”
　　南子道：“卻不知師尊傳我這套本領，還要多少時日才能練成？”
　　波旬道：“以妳的資質，不會太久。我魔門功夫雖不講究頓悟，但卻更加奇妙，前期進境成長極其迅速，只是後來容易走火入魔。”
　　南子窒了壹下，波旬笑道：“妳卻不用擔心，老夫乃六欲天之主，所有的魔，都得臣服於老夫。老夫親授的本領，極難走火入魔的。
　　妳別急，好好習練，妳早壹日練成，便可早壹日去見陳玄丘。如今他已立足天上，將來的對手不比從前，妳若不提高修為，去了也只是壹個陪襯。”
　　南子臉兒壹紅，心中有些窘意，忙岔開話題道：“徒兒不解，師尊妳是何等身份地位，為何卻對陳玄丘如此在意，頗多看顧照護。”
　　波旬目光微微壹閃，打個哈哈道：“我魔道中人行事，隨心所欲，但憑壹己喜惡。陳玄丘這小子，很對我的胃口而已。”
　　是這樣嗎？
　　南子憑著女人的直覺，總覺得師父此言不盡不實。
　　南子心中突然生起壹個大膽的想法：陳玄丘，真的不是師父在人間的私生子嗎？
　　……
　　三十二重天，玉帝神宮之內，所有仙仆仙使盡皆清了出去。
　　神宮之中，只有五方上帝，這五位執掌天庭的最高權力者在座。
　　五人臉色都不太好看。
　　勾陳上帝冷冷地道：“五百靈官，八千羽林，十萬三兵，全軍覆沒，嘿！”
　　青華上帝沈聲道：“天在上，地在下。神豈能敗於凡人之手？當再遣強兵猛將，討伐人王！”
　　南極長生大帝道：“青華道兄，使天兵神將去懲罰人間容易，可是，陳玄丘當日以古怪之法，將伐天之罪播於天下，億兆眾生皆親眼目睹。
　　征服人間，甚而盡奪人族性命，我天庭也辦得到，可要他們依舊敬仰、信任我天庭，那就難了。”
　　北極微薇大帝道：“若是沒了人族，或失去人族信仰，我天庭也就失去了立足的根本。妳我幾人，乃憑自身本領修成混元大羅金身，自然不怕。但天庭許多神將，卻要依賴人間香火，到那時如何是好？”
　　南極長生大帝嘆了口氣，揶揄地道：“蝦米吃草，魚兒吃蝦，鯨吃魚兒，鯨落則回哺魚蝦水草，本是壹個天道循環。天庭神將，需要人族信仰以自存，那麽回饋人族提供幫助不就行了？偏想不勞而獲，我當初就不以為然。”
　　勾陳性情火爆壹些，不耐煩地道：“長生道兄，事已至此，說這些何用？”
　　長生曬然，撇了撇嘴不再言語。
　　昊天沈聲道：“今邀諸位道兄前來，不是為了發牢騷。動搖了天庭根本，於妳們幾位可也不利。如何善後，才是當務之急。”
　　勾陳咬牙道：“那個陳玄丘，今在何處，本帝君斷然……”
　　昊天打斷了他的話，道：“陳玄丘不足為慮，要動他，很容易。但我們必須先想好與西方教今後如何相處，才能有所行動。
　　我等根本被撼動，是因為陳玄丘不假，但現在有沒有陳玄丘，都已改變不了這既成的事實。畢竟，就算是以妳我的修為，也不可能讓時光倒流！”
　　五人再度沈默，他們習慣了憑著無上的神通，壹言決人生死，壹言定人間走向，現在要他們拋開力量，去想別的解決辦法，著實有些不知所措了。
　　見四人皆無主意，昊天道：“我苦思良久，倒是想出壹個法子。”
　　其余四位大帝齊齊向他看來。
　　昊天道：“天河之下，還鎮壓著姜飛熊！”
　　青華上帝目光驀然壹閃，道：“妳的意思是？”
　　昊天面無表情地道：“天庭這次，確實是失了道義，如何挽回人心？挽回不來的。除非，證明這針對人族的種種行為，並非出自妳我本意。”
　　南極長生大帝和北極微薇大帝面面相覷，勾陳大帝卻是壹下子明白過來：“姜飛熊已罪無可恕，妳是想，廢物利用？”
　　昊天道：“只把壹個姜飛熊綁上誅神臺，也是沒用的。人族是智慧之族，他們會相信姜飛熊壹個人，搞得出這般陣仗？”
　　青華大帝道：“那要如何？”
　　昊天看看其他四人：“為保天庭根本，必須得安撫人間。我準備，除了姜飛熊，再忍痛犧牲壹員大將。還請四位帝君，也各自交出幾個人來吧。戲，總要做全壹些，才能讓人族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