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不見亦相思，太陽有真功

　　紅塵處世，若想進退自如，無非壹個“度”字。
　　王玄與莫家合作，初時配合默契，但他知道，萬事豈有不變的道理，隨著實力增長，某些事終究會變。
　　他清楚，莫家同樣清楚。
　　好在雙方相識於微末，都不是蠢貨，懂得維護這個“度”。
　　比如莫懷閑為莫家主事，但在軍營之中，皆以“大人”相稱，而王玄除了緊握軍權，所得利益分配，都恪守當初諾言。
　　現在，雙方的關系要更進壹步。
　　莫卿柔賢良淑德，莫家厚禮相贈，王玄自然也要有所表示。
　　他決定要給莫家回饋壹份重禮。
　　壹份資源秘術。
　　以他們如今身家，普通錢財已顯不出什麽，唯有能做為世家根基的傳承才更重要。
　　修煉傳承暫不考慮。
　　壹則如今拿得出手的，只有《太陰煉形煉神術》，太陰門雖說落魄，但總壇還在，莫家若大規模修煉，便是招災。
　　二則莫家走得是山海書院的路子，那裏已有頂尖傳承，能走多遠，全看自身資質，多壹種傳承也強不到哪兒。
　　資源秘術則不同，是家族立足騰飛之機。
　　之前有些東西不敢拿出來，但現在並州已然站穩腳跟，且和並州王搭上了線，時機已然成熟。
　　想到這兒，王玄打開了天道推演盤，從列表中找到了壹本《龍山探幽錄》。
　　此物是蕭家傳承，傳聞蕭家先祖從天都龍首山得《金華煉神煉形術》和此《龍山探幽錄》，就此打下根基。
　　《龍山探幽錄》乃是壹本雜記，記載了壹些冶煉靈礦配方，年代還在十七國亂世之前，但原本早已殘缺，即便蕭家也只是找到了幾種，有不少只是簡短前言。
　　山陰城滅時，蕭家子弟將此物帶出，王玄雖將其還給了蕭季禮，但早已記錄在推演列表中。
　　有些秘術若拿出來，必為蕭家所忌，但有些卻正好。
　　《五靈散》，取草木石精於五行地炁靈竅中溫養，可得五行散劑，冶煉時添加，可使靈礦具備五行屬性。
　　《玄銅母》，將大量玄銅用秘法提煉，可得玄銅之母，質地堅韌，為煉制上品法器良材。
　　這兩樣資源秘術僅有簡短序言，王玄已經打聽過，從未在蕭家出現過，若將兩種秘術融合，估計誰都不認得。
　　唯壹的麻煩，就是時間。
　　王玄又看了壹下《太陽煉形術》，進度已達到60％，聲望提升後，推演速度提升，年底大婚前就能完成。
　　他早已發現，只要不涉及魂魄肉身，壹般的術法和資源秘術推演速度很快，按照過往經驗，時間應該來得及。
　　不知不覺中，已至子夜。
　　軍營中將士們早已安歇，唯有巡邏軍士鎧甲聲偶爾在遠處響起，熄掉燭火，月光映照雪地，反而使軍帳中更加明亮。
　　王玄望著帳外雪地走神了好大壹會兒，隨即微微搖頭，收斂心神盤膝而坐，修煉起了《太陰玄煞鍛體術》。
　　很快，軍帳中冰冷月光氤氳成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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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燕風氣開放，但卻依循古禮，男女定親至成婚之前不得相見，王玄與莫卿柔皆是耐得住性子之人，平日飛鷹傳信，雖是些瑣碎小事，但冥冥中卻更添默契。
　　小雪虹藏不見，天氣升而地氣降。
　　莫家山城後花園，寒雪壓梅，暗香冷凝。
　　莫卿柔和侍女在樹下埋下壹個個壇子，蜜蠟封口，冰雪掩埋，寒風中裹緊狐裘，呆呆望著山下。
　　王玄在府軍衙門新建的花園中種下寒竹，小白振翅而來，他微微壹笑，接過書信，娟秀字跡映入眼簾：
　　“聽聞玄哥喜酒，卿柔以十月新稻為釀，小雪春酒，但添壹絲清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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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雪鹖鴠不鳴，萬裏冰封。
　　王玄騎著“龍鱗”在風雪中縱馬狂奔，幾名搜山軍士哈哈大笑策馬相隨，壹頭通靈襲人的巨熊在前方逃竄。
　　嗡！
　　弓弦作響，巨熊應聲倒地。
　　“割下熊掌熊膽，送往山城。”
　　“是，大人！”
　　莫家山城，後院。
　　新砍的荔枝木青煙繚繞，壹排排鹿腿熊腰已被熏出了誘人的金紅色，莫卿柔還不時命人往焦柴中添加藥材。
　　“小雪腌菜，大雪腌肉。”
　　莫卿柔轉身輕聲道：“娘親莫怪，五味調成，應四時節令方得風味，卿柔之後會讓人整理好園子。”
　　莫夫人臉色微黑，“這麽早就開始折騰娘家，妳這是等不及嫁了吧？”
　　莫卿柔臉色微紅，不敢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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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至蚯蚓結，麋角解。
　　天地山川雖依舊銀裝素裹，但壹點陽氣卻開始醞釀，厚厚積雪下，冷冽泉水叮咚，匯聚成潺潺小溪。
　　“駕！”
　　三匹快馬在雪原上奔行。
　　快到南山谷道時，兩側山崗哨所上頓時響箭沖天，數道身影縱躍奔騰而下，來到近前紛紛拱手道：“拜見家主！”
　　莫觀潮壹襲青衣白裘，眉宇間少了絲官威，多了絲閑淡輕松，哈哈壹笑道：“無須多禮，走，莫要誤了冬至大祭。”
　　冬至大如年。
　　大燕每到冬至之時，家家戶戶甚至百行百業都要舉行祭祀，擺三牲六畜，祭奠上古三皇、人族先民、城隍府君、歷代先祖。
　　莫觀潮回到山城，當即有眾人來迎。
　　他也來不及多說，換上儒袍高冠，便開始住持家族大祭，隨著壹聲聲禱文，滿城子弟恭敬叩拜，香火青煙直沖雲霄。
　　大祭過後，莫觀潮回到房中。
　　莫夫人擔憂道：“夫君，神都那邊真沒事了？”
　　莫觀潮點頭道：“太子幫了點小忙，算是全身而退，戶部侍郎這差事不好幹，邊軍、世家、皇子……整日都有人上門，左右為難，再做下去遲早遭殃。”
　　莫夫人松了口氣，“那就好，卿柔這婚事就快到了，我已煉好《水火雲旗》做嫁，另外府衙那邊剛建好，王校尉軍中都是男子，哪懂得家中瑣碎，所以又弄了些家當……”
　　聽著莫夫人絮絮叨叨，莫觀潮微微壹嘆，“夫人，辛苦妳了。”
　　“沒事，都平平安安就好……”
　　……
　　與此同時，永安軍中也在大祭。
　　鼓角爭鳴，校場雪地中兵甲閃亮。
　　壹面面軍旗獵獵飛舞，祭壇上三牲六畜皆備，青煙繚繞，壹片肅穆。
　　郭鹿泉蒼聲悲切，吟誦禱文。
　　祭壇上除去三皇、城隍等牌位，戰死的府軍士兵腰牌也擺在下方，王玄手持三炷香，面色凝肅緩緩插上。
　　軍紋大印也在擺在祭壇正中。
　　《燭龍眼》開啟，望著裏面懸浮的幾道血色人影，王玄微微壹嘆，端起壹碗酒緩緩灑在地上。
　　大祭過後，眾人回到軍帳。
　　見氣氛有些沈悶，張橫哈哈壹笑拱手道：“大人，劉順在前哨營地駐守，軍務所在，吃不上大人喜酒，來信抱怨了壹通。”
　　“無妨，隨後再補。”
　　王玄微微搖頭沈聲道：“我卻是對不住妳們，之前四處征戰，也沒關心妳等家事，如今卻倒是先成了婚。”
　　這事還是莫卿柔信中提及，他才醒悟。
　　手下軍士，尤其是張橫劉順，跟隨自己多年，如今尚未成家，之前還能說窮困潦倒，如今永安府軍已立足，再不考慮，便是自己這主將不稱職。
　　兵家修士壽不過百，即便他有天道推演盤，能否突破屏障還是未知數，這些軍士們若不留後，實在說不過去。
　　張橫壹聽連忙搖頭，“成啥婚啊，壹個人才輕松自在。”
　　說著，嘿嘿笑道：“大人，那紅燈舫的姑娘們，年前會不會來壹趟？”
　　王玄壹聽，頓時臉黑。
　　“沒出息的東西！”
　　郭鹿泉在旁邊罵道：“老夫想有個壹男半女，如今也生不出來，妳倒好，整日想著那幫妖精，等老了壹樣後悔。”
　　張橫嘿嘿壹笑，不敢回嘴。
　　莫雲霄偷偷瞄了杜春妮壹眼。
　　莫懷閑則爽朗壹笑，“大人說的是，天倫之樂不可錯過，我那長子上個月都送往了山海書院，諸位有後，也好繼承府軍傳承。”
　　說笑了壹會兒後，王玄安排軍務，眾人各自散去。
　　軍帳內安靜下來，王玄則迫不及待打開天道推演盤。
　　《太陽煉形術》推演進度已達到99.9％。
　　就這麽壹小點，已足足卡了兩天。
　　半柱香後，《太陽煉形術》列表金光壹閃，終於推演完成。
　　王玄心中激動，卻是不敢怠慢，先將《五靈散》掛機推演，隨後才仔細查看《太陽煉形術》。
　　與《太陰煉形術》不同，《太陽煉形術》乃是觀想太陽，先是引晨曦初陽之炁入體，隨後慢慢適應，最終於正午之時，淬煉天地陽炁，提煉真火。
　　這門功法還有壹點特殊，乃是直接激發五臟生炁，內傳五臟，外遍四肢，五氣煉形，凝而不衰，若有煉神術同修，便可形神俱妙，與天齊年。
　　很好，很強大，但他無法修煉。
　　這是性命雙修之功，淬煉的是天陽之炁，而他如今修的是太陰玄煞，即便能練，也會爆體而亡，只能將其融入《太陰玄煞鍛體術》，必然又是壹個漫長過程。
　　而且有功法，也要經過常年修煉才能打好根基。
　　還有正在推演的《五靈散》，必須和《玄銅母》都推演出來，再進行融合，才不會被人察覺。
　　這壹刻，王玄覺得自己聲望提升，還是慢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