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妳贏了

“凜姐最好還是不要在這裏自欺欺人了。”

藤井樹平靜的表情看不出絲毫變化，反倒是壹向冷靜的清水凜卻是壹副方寸大亂的模樣。

“我看是妳在自作多情！”

清水凜銀牙緊咬，怒目瞪向藤井樹那張俊秀帥氣的臉。

“如果不是為了媽媽和愛衣，我怎麽可能會向妳委曲求全！”

“為了媽媽和妹妹？”藤井樹等候多時般，露出了饒有興趣的表情。

“妳們三個真不愧是相親相愛的壹家人啊！”

“不然呢！”清水凜神情冷漠，和藤井樹針鋒相對。

“妳以為誰都和妳壹樣是個無依無靠的孤兒嗎？”

“呵，孤兒……”藤井樹的臉色同樣沈了下去。

“凜姐嘴巴比刀子還厲害，每句話都在捅人心窩。”

“不過……”他那張俊氣的臉忽而又重新露出微笑，伸手從口袋裏掏出了手機。

“來聽段錄音感受壹下桃乃木阿姨的母女情深好了！”

說著，藤井樹沒待清水凜開口便點開了錄音播放鍵。

【叮！】

【錄音留聲（技能）——發動中！】

空曠的女子宿舍中，藤井樹和桃乃木映子的交談聲音從揚聲器中緩緩傳了出來。

“我突然想到壹件很有趣的事情，所以，來做個選擇題吧，桃乃木阿姨！”

“第壹個選擇，看在我們這麽多年朝夕相處的情分上，我給阿姨壹個自首的機會。”

“……”

“第二個選擇，當然就是如阿姨所願，用薪水慢慢償還了！”

“既然是還債，那麽光靠阿姨壹個人怎麽夠呢。”

“……”

聲音還在繼續，清水凜卻仿佛預料到了什麽壹般，瞳孔壹點壹點失去色彩。

「媽媽……」

“怎麽樣，桃乃木阿姨？”

“是選擇壹人做事壹人當，主動去警視廳自首，借此來保全自己的兩個寶貝女兒。”

“還是……”

“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犧牲兩個女兒的未來，免於自己遭受牢獄之災？”

聽到這裏，結局似乎不言而喻了。

清水凜貝齒緊咬著下唇，冷著臉對藤井樹厲聲呵道：“別放了，我不想聽！”

“混蛋！”

“我讓妳停下來！”見藤井樹依舊不為所動，她臉色冰冷，伸出纖手想要搶過藤井樹的手機。

然而藤井樹的動作明顯更快，反手壹巴掌朝她清冷的俏臉扇去。

“啪——”

清脆的巴掌聲頓時響徹了整個房間。

“嗬——”感受著臉頰處傳來的火辣痛感，清水凜忍不住抽了口冷氣，眼眶瞬間濕潤了。

“妳今天必須聽下去。”藤井樹收回手，用著無比冷淡的聲音對清水凜說。

而錄音此時正好也到了最關鍵的時刻。

“果然……”

“阿姨骨子裏就是個自私自利的家夥，我沒有看錯妳！”

“還以為妳們多麽母女情深呢，原來也不過如此！”

“當初是桃乃木阿姨帶她們來東京享受優渥生活，理應再次由阿姨將這個好消息告知她們！”

“……”

錄音聲戛然而止，卻仿佛壹把鋒利的匕首，在清水凜的心臟補上最後壹刀作為收尾。

“媽媽……”清水凜纖柔的嬌軀宛如被抽幹了最後壹絲力氣，整個人無力地癱坐到了地上。

「為什麽要隱瞞呢？」

「只要妳說出來，我和愛衣其實也會同意輟學……」

「為什麽！」

她可以為了媽媽不進監獄而犧牲自己，但這不代表著，媽媽能夠不知會壹聲就偷偷將她和妹妹舍棄。

“哢嚓——”

似乎聽見了世界觀如鏡面壹般破碎的聲音，清水凜印象中那個強勢且自信的母親形象在壹點點崩壞倒塌。

藤井樹沒有給清水凜壹絲喘息的時間，繼續地往她傷口上撒鹽。

“不止是桃乃木阿姨，凜姐就不好奇我為什麽會知道妳想用孩子拿捏我嗎？”

“什……什麽意思？”清水凜臉頰抽痛了壹下，腦海中下意識浮現出壹個個子不高，留著雙馬尾辮的可愛少女。

“別說了，我不想知道！”她抗拒地把臉蛋撇了過去。

但藤井樹已經調出了line的聊天界面，把證據擺到了她眼前。

“妳知道那晚她說了什麽嗎？”

藤井樹蹲下來，把清水凜的俏臉壹點壹點掰了回來，用著戲謔的語氣開口道：“她嫌棄妳自作多情，不識好歹！”

“嫌棄這個姐姐妨礙到了她！”

「自……自作多情？！」

清水凜大腦宕機了似的，意識瞬間被卷入無底旋渦。

「所以，根本就沒有什麽以身飼虎這壹說……」

「愛衣壹直都是自願的！」

看著手機屏幕上滑動的信息，耳邊與此同時傳來少年嘲笑的聲音，在媽媽和妹妹的雙重背刺之下，這壹刻，清水凜高傲的意誌徹徹底底被擊碎在地！

“愛衣……”

“媽媽……”

“為什麽……”清水凜以手敷面，可淚水卻止不住地從指縫中流了出來，“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我們不是家人嗎？”

“如何呢，凜姐……”

“不是喜歡嘲諷我是孤兒嗎？”藤井樹笑容不變，把嘴巴湊近了清水凜小巧的耳朵，擲地有聲地道：“現在，妳好像也是孤家寡人了！”

「……我也是孤家寡人了嗎？」

這句話好似穿透了她纖瘦的嬌軀，直入脆弱的心房。清水凜眼眶通紅，想到學校裏，因為藤井樹的出現裏更加進退無路的處境，想到回到家後，兩個容貌熟悉，卻各懷心思，越來越陌生的家人。

糜爛的名聲，被暫停的獎學金，友以交我為恥，母親的舍棄，就連最疼愛的妹妹也背刺了壹刀……

“嗬呃——”清水凜捂住快要散架的心臟，俏臉不禁露出痛苦不堪的表情。

她似乎什麽也沒有了！

“都是妳的錯！”

“都是妳害的！”清水凜淚光盈盈地瞪著眼前的罪魁禍首。

“嗚嗚嗚……”

“我的人生全被妳毀了！”她嚎啕大哭，用盡全身力氣攥緊了藤井樹的衣領。

“是嗎？”

藤井樹對崩潰的清水凜視若無睹，表情依舊平淡如水。

他薄唇輕啟，從口中吐出淡漠的聲音。

“那我呢，我的人生呢？”

“別忘記妳之前享受的是誰的人生！”

“現在針紮到妳身上，妳總算體會到有多痛了！”

聽到他的話，清水凜嬌軀壹顫，哭泣聲為之壹停，雙眸也漸漸失去了神采。

「原來如此。」

仿佛生銹的齒輪緩緩運轉，她壹點壹點松開了抓住藤井樹衣領的纖手，心裏的陰暗潮濕之處再也無處可藏。

終於，還是到了正視現實的時候。

「我明白了……」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這壹刻，清水凜心裏徹底明了。

「從始至終，都是我在自作自受。」

“凜姐，我說過會讓妳失去壹切。”

藤井樹伸出手輕撫清水凜精致的側臉，語氣柔和地問道：“感覺如何？”

壹次次的打擊如同世界崩塌，讓清水凜心如死灰。

「他成功了。」

學校、家庭、同學、朋友、媽媽、妹妹……

世界把她排擠在外。

亦如之前有家不能回，在學校也被孤立的藤井樹。

「……對，沒錯。」

「我也是孤家寡人了！」

抱著世界毀滅也不過如此的心情，她把頭緩緩擡了起來。

“妳贏了。”清水凜那張永遠清冷的俏臉綻放出淒美的微笑，深深把藤井樹映入眼簾。

就像是在投降書上簽字畫押似的，她眸光黯淡下去，再也不復此前高冷自負的模樣。

清水凜主動把俏臉埋向藤井樹的脖頸，空洞的心也逐漸朝他靠近。

清水凜發表了最終戰敗宣言。

“我是妳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