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9章聲音

　　“每個月會有幾天‘犯風濕’，痛楚直接作用在大腦每壹個神經元上，行內人將這稱之為‘生命本質傷害’，相信我，這感覺生不如死。”
　　“主要有兩個解決方法——服用強效鎮定劑，或者吞槍自殺。”
　　“我每次犯風濕，都會把手槍鎖櫃子裏，沒辦法，到那時候吞槍的欲望，比服用效鎮定劑的欲望強烈十倍。”
　　“目前的副作用就這些。”
　　朱雀已經沖完澡，她擦幹身體，穿上浴袍，離開浴室。
　　高陽也離開臥房，回到客廳。
　　“也就是說，可能還有其他代價？”高陽問。
　　門。
　　“呃啊……”
　　高陽倒在地上，雙手抱住腦袋，痛苦得滿地打滾。
　　“這扇門……”高陽也轉身，重新看向終焉之門：“在抗拒我。”
　　十幾秒後，他試著回答龍的問題：“我在接觸門的壹瞬間，立刻中了幻覺。”
　　“不可能，這裏除了我們沒其他人。”朱雀很確定。
　　高陽上前壹步，剛要伸手，卻發現自己的手在快速溶解，化為壹縷縷塵埃消弭在無盡的虛空中。
　　高陽還要說什麽，忽然頭疼欲裂。
　　她微微歪頭，吐出最後壹口煙，將煙蒂摁滅在啤酒瓶上。
　　他迅速側目，玻璃墻的壹面又切換成透明模式，墻外正對著客廳的朱雀，沙發上的女人慵懶地翹著腿，壹臉壞笑。
　　“什麽？”
　　她打開全息電視，換了幾次臺，最後鎖定在了壹個恐怖解謎節目。
　　所謂天然主義者，就是除必要的I芯片，體內不再植入任何科技產品，也不替換任何人造器官和賽博義體，即便生病或受到意外傷害，也堅決維持原生身體的完整性，哪怕代價是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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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走進浴室，脫衣服，聲控打開噴灑，沖去滿身的汗臭和臟汙。
　　瞬間，那種熟悉的凝滯感又回來了。
　　“不，剛有人在喊我。”高陽也很確信。
　　“很正常。”朱雀語調輕松：“大部分木星旅人都有幻聽，那是來自意識深處的聲音，它想拉我們回到夢中。”
　　朱雀微微壹楞，微微嘆氣：“是後遺癥。”
　　高陽糊塗了：“可是……我沒能開門。”
　　眼前是那扇巨大的光脈構成的終焉之門。
　　“妳為什麽不開門？”
　　朱雀關掉了電視，坐在落地窗前。
　　高陽知道是朱雀做的手腳。
　　高陽大喊壹聲，睜開雙眼。
　　高陽也決定去洗個澡，他壹揮手，將屋內全部切換到隱私模式。
　　“高陽。”
　　“幻覺？”龍問。
　　身後是化為壹片焦黑隕石坑的青荷湖，龍仍席地而坐，嘴角殘留著淡淡的血跡，他臉色蒼白，神色略顯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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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妳通過考驗了。”龍說。
　　“不知道。”高陽說。
　　龍沈默，他靜靜凝視著高陽身後的門。
　　落地窗外是壹片霓虹海洋，此時，壹只巨大的全息鯨魚緩緩遊過，強烈又溫柔的藍色光芒將朱雀裁成壹個慵懶的剪影。
　　朱雀抓著啤酒碰了壹下高陽的胸膛，轉身在沙發上坐下。
　　周身的世界再次變得怪異。
　　高陽烙有六角星圖騰的手，還按在門上，大門紋絲未動。
　　龍還是微笑，眼中是很復雜的情感：“高陽，妳真幸運啊。”
　　高陽沈默。
　　“隱私模式。”高陽聲控切換回來。
　　朱雀背靠窗戶，壹只腿弓起，壹只腿伸直，夾煙的手臂搭在膝上，旁邊還放著兩個空啤酒瓶。
　　“妳是天然主義者麽？”朱雀問。
　　十分鐘後，高陽穿著浴袍回到客廳。
　　高陽壹驚，楞在原地。
　　有那麽壹瞬間，高陽覺得她正身處水族館。
　　龍微笑著搖頭：“不是抗拒，是考驗。”
　　“有人喊我。”
　　“怎麽了？”朱雀皺眉。
　　“嗯，妳可以理解，我做了壹場夢，壹場很荒謬的夢，但是那場夢又十分完美和真實，我幾乎找不到破綻。”
　　“誰知道呢。”朱雀壹邊擦著濕漉漉的頭發，壹邊又從冰箱拿出啤酒：“木星瘋狗從不問明天，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
　　高陽低頭，他的雙腳已經不見了，溶解很快從四肢蔓延到了身體。
　　“妳也聽到過這種聲音？”高陽問。
　　“啊！”
　　他剛要洗頭，忽然意識到不對勁。
　　“嗯，不過不是叫我的名字。”朱雀笑了，“而是叫我姐姐，呵，我根本沒有弟弟，但還是覺得那個聲音很熟悉。”
　　高陽暗暗運氣，整理思緒。
　　高陽張開嘴，忽然發現自己失去了語言。
　　“高陽！”
　　朱雀剛才的“偷窺”，就是為了確認這事。
　　“高陽，妳真幸運啊。”龍又重復了壹遍。
　　太好了，我醒了，終於回到真實世界了。
　　高陽壹怔，輕輕苦笑：“看來，我沒通過考驗。”
　　“餵，妳沒事吧……怎麽這麽嚴重……”耳邊傳來朱雀的聲音，越來越模糊，高陽感覺自己在下墜，不斷下墜。
　　高陽迅速收回了手，倉皇轉身。
　　高陽已經有點聽不懂了。
　　高陽不急著回答，而是立刻檢查體內的天賦、能量路徑和系統，都還在！
　　高陽剛要回話，腦內忽然響起壹個聲音。
　　“那妳抗拒S芯片植入麽？”朱雀說。
　　高陽心有余悸：“幸好，妳喊了我壹聲，把我給叫醒了。”
　　真奇怪，高陽還活著，還能思考，還能“看見”，可高陽又不見了。
　　他成為壹道視線，壹種感受，壹個維度縫隙中的“孤魂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