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三十八章 不要不識擡舉

　　“請慢走！”谷口緒奈美在馬廄門口深深鞠躬，恭送霧原秋離開，然後直起身來楞了好久，還有些不敢相信今天發生的壹切，直到手機輕響了壹下，看著100萬円的轉賬通知，臉上才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這100萬円是新馬賽贏了之後她分到的賞金。其中55萬円來自騎師必拿的10%，45萬円是麗華興奮之下小手壹揮，給她湊了個整，而她面露笑容不是高興多拿到了錢，是可以充分證明之前不是夢，自己終於拿到了首勝，為成為正式騎師踏出了堅實的壹步。
　　堅持的兩年真的沒有白廢，終於有了回報！
　　自己終於熬出頭了，前途壹片光明，極有可能成為下壹名正式女騎師！
　　她在馬廄前站了壹會兒，心裏默默感謝給了她機會的霧原秋，但很快聽到馬廄裏傳來了“砰砰”的踹墻聲，“深水烏賊”好像等得不耐煩了，趕緊轉身進了馬廄。
　　這會兒他們已經回到了黃金馬場，霧原秋沒急著把“深水烏賊”裝進壺裏，而是給它放了三天假，讓它在黃金馬場休息休息，自由玩耍壹下，順便也再和騎師多交流交流感情，同時還留下了壹大鍋粥，當成給“深水烏賊”的獎勵，畢竟這家夥分賞金也沒用，不如直接給吃的——私下裏留的，讓谷口緒奈美單獨餵給“深水烏賊”，這人簽有嚴格的保密協議，為人也頗為可靠，以後可以讓她配合餵馬，不必擔心什麽。
　　霧原秋是訓馬師，他說“深水烏賊”該吃什麽就吃什麽，哪怕純血馬飲食應該很註意，需要精心調配，直接喝粥有點無厘頭，谷口緒奈美也沒意見。
　　她回到馬廄就將那鍋粥給“深水烏賊”倒進了食槽裏，不過沒多倒，只是按霧原秋的吩咐倒了三分之壹。這鍋粥是給“深水烏賊”的零嘴，不能影響它正常進食，壹次讓它吃太多可不行。
　　“深水烏賊”十分興奮，看著淡黃色的米粥伸嘴就要進去拱。以前住在壺裏時，它可吃不到這麽純的靈米粥，都是和雜七雜八的飼料摻在壹起的，現在終於可以大飽壹次口福。
　　不過它都要把馬嘴伸進去了，猶豫了壹下，望了壹眼谷口緒奈美，打了個響鼻，擺了擺馬頭，示意谷口緒奈美也壹起吃點——這瘦小的跟班人類表現還可以，敢為了烏賊大爺和那個暴躁兇狠的人類爭辯，懂得維護烏賊大爺，更沒貪汙烏賊大爺的功勞，似乎也該獎勵壹下她。
　　在“深水烏賊”眼裏，谷口緒奈美地位不高，大概就和馬場壹般配屬給賽馬當夥伴的小毛驢、八哥鸚鵡差不多，“深水烏賊”身為馬中混混，本身還是很講究的，自己混到了好處，也多少分給跟班小弟壹點。
　　谷口緒奈美沒看懂它的意思，以為它是打算壹次性將壹鍋全吃掉，連忙道：“烏賊大人，霧原桑說了，讓妳分三次吃完，那個……我們最好還是聽他的話。”
　　“深水烏賊”知道，剛才霧原秋說話時它聽見了，眼見谷口緒奈美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低頭吸溜了壹口，伸了馬舌頭卷著往谷口緒奈美嘴邊湊，要強行餵給她吃。
　　“是讓我吃嗎？”谷口緒奈美終於弄明白了，心裏微微有些感動。
　　馬這種動物群體意識很強，妳把兩匹互相熟悉的馬相鄰關在壹起，壹匹給草料，壹匹餓著，有草料的那匹馬是會把草料叼著硬塞到隔壁給同伴吃的，和現在“深水烏賊”的行為有異曲同工之妙。
　　她覺得這是“深水烏賊”對她的認可，趕緊摸了摸它的馬頭，認真道：“烏賊大人，您吃就好，我不餓。”
　　“深水烏賊”馬臉上的表情不快起來，斜著眼看谷口緒奈美，有種“妳這家夥竟敢不識擡舉”的意味，似乎隨時準備吐唾沫噴口水。
　　谷口緒奈美也不敢讓“深水烏賊”不高興，這真是她見過最有靈性的馬了。壹般別人說馬像六七歲的小孩子，那是在把馬“擬人化”，通常形容馬的脾氣，但眼前這匹不壹樣，它智力真的很高，真的很通人性，甚至能聽懂人類的壹部分話，非常難對付。
　　她想了想，霧原秋是說過這鍋粥是獎給馬的，但馬都讓她壹起吃了，那就吃壹點好了，反正看起來就是壹鍋糙米粥，也沒什麽特別的地方，就算霧原秋知道了也該不會生氣，畢竟他看起來是個挺大方的人，合約簽得很公平，分賞金時也很痛快。
　　她覺得沒什麽問題，抱起了那鍋粥說道：“我喝這個，烏賊大人，我們壹起吃。”
　　“深水烏賊”滿意了，低頭伸進了食槽，開始吃自己的，而谷口緒奈美本來就想意思壹下的，但捧著鍋小小喝了壹口，竟覺得鹹鹹的頗為可口，忍不住又喝了壹口。
　　她品著滋味剛想放下鍋，但胃裏突然壹股暖意開始發散，不強烈，很溫和，但很舒服。
　　她為了保持體重——騎師在保證體力的同時，要求體重越輕越好——她為了保持體重，壹直節食，長久以來是有輕微厭食癥的，吃飯有時都會讓她覺得痛苦，而這壹口糙米粥喝下去，身體竟然久違地出現了渴望進食的信號，督促她繼續喝。
　　怪不得是獎勵，這粥有點神奇啊！
　　她忍不住仔細看了看這鍋粥，還是沒看出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就是微微泛著黃的糙米，現在的人基本都不吃的那種，而她看著看著，身體的渴望越來越強烈了，猶豫了壹下，又捧著鍋喝了兩口。
　　差不多了，畢竟是給馬的……
　　不過再喝兩口應該也沒事吧，這麽大壹鍋，倒出去三分之壹了，抱著都很費力，自己喝個幾口應該無傷大雅。
　　她壹邊想著又喝了兩口，覺得胃裏更加熱乎乎了，身體的疲憊感都好像消去了不少，準備自己過會兒也去超市買點糙米回去熬壹熬。
　　以前根本沒想過糙米粥能好喝成這樣，馬好像也挺喜歡的，以前只知道馬喜歡吃豆子，沒想到糙米更合它們的胃口。
　　學到了，學到了！
　　她壹邊琢磨著，又喝了兩口，身體興奮之下，竟有微醺之意。
　　應該沒關系吧，不行自己回頭買了糙米熬壹鍋，幫“深水烏賊”補上好了。壹鍋不行就兩鍋，反正不讓馬吃虧就好。
　　那似乎可以……再喝兩口？
　　谷口緒奈美抱著鍋在那裏左壹口右壹口，喝起來沒完沒了，“深水烏賊”不痛快了——差不多點就行了，分妳兩口是看在妳表現不錯的面子上，妳還打算直接給我吃完了？
　　分不清誰才是老大嗎？
　　它也沒猶豫，擡腿就開始猛踹馬廄護欄，示意谷口緒奈美趕緊住嘴，不然它就要不客氣了。谷口緒奈美猛然醒過神來，戀戀不舍地放下了鍋，訕訕道：“沒想到這麽好喝，烏賊大人您……多喝點。”
　　“深水烏賊”沖她打了個響鼻，但沒吐口水，現在在它看來，谷口緒奈美也是它這個群體的壹分子了，壹點小錯不需要太過嚴厲的懲罰，警告壹下就行了。
　　它又低下了頭開始吸溜米粥，還拿大舌頭仔細舔壹舔食槽壁，絕不打算留下任何壹粒米，只是不時擡頭望壹眼地上的鍋，生怕谷口緒奈美這小跟班趁它不註意又開始偷吃。
　　……
　　壹人壹馬正吃得歡時，霧原秋心情也極好，在黃金馬場的休息室數他的錢。為了方便，他沒要求銀行轉賬，讓市力川直接給了他現金。
　　新馬賽是最低級別的比賽，第壹名的賞金只有550萬円，外加參賽固賞15萬円，那按之前和麗華的口頭約定，這些錢扣了參賽成本及給騎師的份額，他拿壹半，也就是240多萬円——要感謝長尾次郎啊，要不是這家夥堅決不同意掛名當訓馬師，他還分不到這麽多。
　　當然，要是還完欠債，這些錢也就余不下幾個子兒了，他之前欠了麗華壹百三十多萬円的貨款，以及刮走了千歲三十多萬円的零用錢，只是這兩個人都沒要，願意讓他繼續欠著——麗華是無所謂，她只當自己領著霧原秋去找家裏要了些垃圾，根本沒放在心上。
　　千歲則是不希望和他分得那麽清楚，兩個人為了壹點錢還來還去的沒意思，之前霧原秋勞心費力地幫她調養身體，她不是也沒計較霧原秋有多辛苦麽。
　　都是那種關系了，沒必要那麽生分的！
　　於是，霧原秋還錢失敗，債主還是兩個，不過手頭倒是比預期中寬裕了不少，似乎做點小生意的計劃可以提前進行壹下，就是做什麽生意還沒想好。
　　不過那可以慢慢想，接下來要參加黃金馬場的慶祝活動——新馬賽贏了，“深水烏賊”還表現那麽出色，對黃金馬場是個重大利好消息，極為鼓舞人心，麗華出了風頭又有點興奮，晃著卷毛，小手壹揮就決定請所有人大吃大喝壹場，還要人人發壹筆獎金。
　　反正她是挺敗家的，“深水烏賊”賺的那點錢壹次性全花完了還要貼上壹筆。
　　她整個下午都在叨叨自己要上雜誌的事，賽馬在日本受眾很廣，“深水烏賊”又表現亮眼，在新馬賽上逆轉“明日之星深藍潮”，這引起了幾家專業期刊的註意，當時就拍了不少照片，大概會為此寫幾篇文章發表壹下——主角當然是“深水烏賊”，馬的名氣就是這麽來的，但麗華身為馬主，當時也站在馬的旁邊，自然也會登上雜誌。
　　她對能出現在雜誌上還是非常興奮的，以前她可從沒有這樣的機會，想想自己的絕世容顏要被所有人欣賞，她就控制不住地興奮，準備等雜誌出了，買個幾千份到處散發——當然，表面上她還是很矜持的，表示不是很稀罕，但壹直沒住嘴地提這件事，還是表露出了她很希望風光壹下的潛意識。
　　她也覺得自己也該風光壹下，畢竟養出了壹匹好馬，全靠她慧眼識英才，大大方方的將馬交給了霧原秋培育，所以她功勞最大，必須有點回報。
　　慶祝會壹直持續到了晚上，三人這才又返回了劄幌，“深水烏賊”的第壹個比賽日到這裏圓滿結束，以後霧原秋也就不準備多管了，最多也就是把“深水烏賊”裝進壺裏繼續餵就行——壺裏有時差，“深水烏賊”發育得更快，可以盡快抹平和成年馬的差距乃至占到上風，不然他都考慮讓四狐煮好了飼料，讓谷口緒奈美自己在黃金馬場餵算了。
　　印鈔機打造大成功！
　　他興致勃勃的回了公寓，月娘和風娘正懶洋洋湊在壹起看動畫片，順便還湊在壹起吃零食喝可樂——霧原秋給她們買了壹部手機，以方便聯絡，現在這幾只小狐貍已經學會上網了。
　　他打了個招呼就先進了壺裏，把容娘和靈娘接了出來，現在四狐輪班，平時兩個待在外面，兩個待在壺裏，以防霧原秋有事找不到人幫忙——之前給“深水烏賊”的那鍋粥就是他偷偷鉆進壺裏讓容娘和靈娘替他熬的。
　　四狐集齊，容娘和靈娘商量著要去洗澡，壺裏臨時營地的生活畢竟不方便，熱水澡又很舒服，她們已經喜歡上了，沒事就想往浴盆裏跳，泡完就讓霧原秋拿著吹風機給她們吹毛。
　　霧原秋則向月娘問道：“美咲姐回來了沒有？”
　　月娘點頭道：“回來了，我們剛剛壹起吃過飯。”
　　“那妳們接著看動畫片吧！”
　　霧原秋扔下壹句話就去敲墻壁了，月娘則又問道：“那個……主上，我們現在能聽懂這裏的話了，什麽時候我們可以出去？”
　　經過這段時間的學習，特別是霧原秋給她們發了壹個手機後，她們沒事就看動畫片和電視劇，日語水平突飛猛進，現在已經不是剛來時只能聽懂“米西米西”的水平了，日常交流基本能湊合，就是口音還有點重，不過那沒什麽妨礙，劄幌又不缺遊客，沒人會在意。
　　容娘、風娘和靈娘也壹起望了過來，明顯她們四個早就商量好了，很盼著能夠在這個世界自由行動。
　　霧原秋想了想，也沒反對，四狐現在完全和他綁定在壹起，也比較聽話，雖然月娘和風娘兩個沒太有腦子，但容娘和靈娘有，在基本熟悉了這個世界後，四個人壹起出去溜達壹下購購物什麽的，應該也出不了什麽問題。
　　再說了，這四狐這些天辛辛苦苦，又是餵馬又是搬貨，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是該獎勵壹下。
　　他直接道：“明天吧，明天給妳們放壹天假，妳們可以自己出去轉轉。”
　　“太好了！”月娘馬上和風娘擊掌相慶，容娘臉上也露出了笑容，靈娘臉上則是擔心和向往混雜在壹起，似乎想出去又不太敢出去。
　　霧原秋不管她們了，在得到小花梨的同意後，直接去隔壁找前川美咲去了。
　　他身邊成年人不多，大多缺乏社會經驗，能商量事兒的，大概也就前川美咲了，就是千歲都差了壹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