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二百二十五章 泡洋妞兒妳得喊我前輩

　　“嗨，王，是妳嗎？”
　　純正的美國腔，大鼻子，壹頭燙過的長發，關鍵是身材很棒，好幾道視線隨著她的移動落到王陽身上。
　　“LUCY？”
　　聽到身後的呼喚，王陽面轉過身，面帶微笑打招呼：“沒想到今晚妳也在。”
　　“下午去八達嶺拍完照片就過來了，妳最近還好嗎？”
　　“多謝關心，我很好。”
　　倆人用英語小聲交流著，寒暄過後王陽想起身邊還有個林躍，趕緊給兩個人做介紹：“這是我的同學，林躍，LUCY，洛杉磯時報的實習記者。”
　　“嗨，很高興認識妳，美麗的LUCY小姐。”林躍親切地跟她打招呼。
　　對面站得美國小姐楞住了，她來中國差不多有半年了，在本地同齡人裏還沒見過口語這麽標準的人。
　　“嗨～”她笑著揮揮手，轉頭望王陽說道：“妳同學的發音可真標準，我很好奇他以前是不是在美國呆過。”
　　“相信我，他沒有，他的老家是山西大同，家裏是種地的，種地的妳懂嗎？農民。”
　　“哦，這太不可思議了，妳壹定是在騙我。”
　　“我怎麽會騙妳呢，這是事實。”
　　林躍沒有理睬議論自己出身的兩個人，端起吧臺上的六角杯，沖跟LUCY壹起過來的金發妞遙遙壹敬，放在嘴邊抿了壹小口。
　　LUCY註意到他喝威士忌的樣子，臉上的驚訝更濃了，打死她也不相信這個林同學來自鄉下。
　　很快地，LUCY的同事走過來背靠吧臺眼望林躍：“妳不請我喝壹杯嗎？”
　　“沒問題。”
　　他拿起王陽的杯子，在好朋友錯愕的目光中遞過去：“敬溫斯頓丘吉爾，幹杯。”
　　“幹杯。”
　　兩個人舉著杯子碰了壹下，眉目傳情的樣子令王陽有種看好萊塢電影的感覺。
　　LUCY說道：“我敢打賭，他絕對不是壹個農民。”
　　王陽沒有反駁，因為林躍確實不是農民，他是燕京大學的大學生，而且他也開始懷疑，不是懷疑林躍的出身，是懷疑人生。那個金發妞兒明顯比LUCY年齡大，而且很性感，林躍上身穿著件海魂衫，下身是軍綠色長褲，就這打扮居然把壹個成熟的美國女記者搞定了？這已經不是引人深思，而是聳人聽聞了。
　　這家夥嘴裏說出來的話，究竟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真的？”
　　“當然，妳們有美國夢，我們有中庸文化，我可以幫助妳以更接近中國人思維方式的文字來剖析熱點時事。不過作為交換，妳也要幫我做壹件事。”
　　王陽又壹次被他的作為挑動神經的時候，林躍湊到那個叫珍妮的女記者跟前，小聲說了幾句話。
　　珍妮想了想說道：“沒問題。”
　　林躍舉杯：“成交。”
　　珍妮舉杯：“成交。”
　　喝完壹杯酒，林躍把只剩冰塊的杯子放回吧臺，伸出壹只手：“可以請妳跳支舞嗎？珍妮小姐。”
　　“當然可以。”
　　她把手搭上去，倆人壹起往舞池走去，這無可避免地在人群裏引發壹陣小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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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我很好奇，王說妳曾經是壹個農民，我不認為他足夠了解妳，妳做的那些事情，更像壹個在美國生存多年的華僑。”
　　“妳是在說我很會泡妞兒嗎？”
　　LUCY沒有想到他這麽直接，看著走向洗手間的珍妮的背影說道：“是的。”
　　“中國有壹個名詞，叫做‘神仙’，跟我壹起讀，‘神仙’。”
　　“神仙？”
　　“是的，它就像妳們西方人信奉的上帝，或者說天使，而我，就是那個‘神仙’。”
　　LUCY遲疑了好久才反應過來：“妳是在開玩笑嗎？這不可能。”
　　“不信呀，不信妳可以細心觀察壹段時間，就會發現我沒有騙妳了。”說完這句話，他沖洋妞兒眨眨眼，朝著喝得腳步虛浮的王陽走去，攙住他的胳膊轉身離開舞廳。
　　LUCY低頭盯著杯子裏所余不多的壹抹琥珀色，目光閃爍，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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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UCY說妳是壹個騙子，我也是這麽認為的。”
　　王陽壹邊努力保持行走的直線性，壹邊搖動手指，醉醺醺地道。
　　林躍說道：“何出此言？”
　　“就說妳喝威士忌的樣子。”王陽努力想要模仿他的舉止，然而放在壹個七分醉的人身上，怎麽看怎麽滑稽：“就這樣，什麽從來沒有喝過洋酒，妳騙鬼呢？”
　　林躍說道：“聽說妳看過壹百部好萊塢電影，妳對美國人所有的接吻方式都了如指掌？”
　　王陽不明白他為什麽拐到這個問題上來，雖說真實情況是他在吹牛逼，但是不能承認，得端著呀：“沒錯。”
　　林躍說道：“這就對了，既然妳對美國人所有的接吻方式了如指掌，那我把西方人喝酒時的神態模仿的惟妙惟肖，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王陽停住腳步，滿臉困惑地看著他。
　　“我們縣裏的放映員的兒子跟我是同桌，所以我從來不缺電影看。”他眨了眨眼：“也包括那些只供內部參考用的。”
　　王陽明知道他又在撒謊，卻拿不出充分的理由反駁，壹口氣憋在胸口有種想吐血的感覺。
　　“餵，什麽是只供內部參考用的？妳能不能別老說半截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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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年春夏之交。
　　“abnormal，不正常的，normal，正常的，壹般的。”
　　“abolish，廢除。”
　　“abrupt，突然的，唐突的。”
　　“absurd，荒唐的。”
　　“……”
　　成冬青坐在靠窗的書桌前面，壹邊拿著鉛筆在本子上抄寫辭典裏的單詞，壹邊用他近乎折磨人的口音復讀。
　　對面上鋪看書看累了，坐起來撫摸海報上鄧麗君臉頰的海國富給他搞得異常煩躁。
　　“成冬青！”
　　“哎。”
　　“妳能不能閉上嘴巴？”
　　“為什麽？”
　　“沒人告訴妳妳讀英語單詞時的口音比便秘的太監還難聽嗎？”
　　成冬青搖搖頭，嘿嘿笑道：“孟曉駿他們說我這叫日式發音。”
　　海國富恨不能抄起身後的麥麩枕頭砸成冬青壹個生活不能自理，就沒見過像他這種土且憨的人。
　　“總之妳給我閉嘴。”
　　“哦。”
　　成冬青轉過身去繼續抄寫單詞，但是並沒有閉嘴，只是壓低了聲量，因為孟曉駿告訴他，要想改變口音必須多聽多練，如果因為害怕被人嘲笑不敢張嘴，那永遠不會進步。
　　海國富看著這個為了少買練習本選擇用鉛筆和橡皮，而不是鋼筆加墨水組合的土鱉，真想壹巴掌拍死他算了。
　　“哎，哎，稀罕玩意兒哎。”
　　“快來看呀。”
　　“妳推我幹嗎？”
　　“林躍，這什麽呀？”
　　“……”
　　這時走廊裏響起壹陣雜亂的腳步聲。
　　海國富側耳傾聽，發現動靜越來越近，趕緊提好褲子從床上下來。
　　他這兒剛把塞到床底的鞋子勾出來，那邊門開了，壹股涼風註入宿舍，吹起吉日格勒彈落在床頭的煙灰。
　　成冬青側身看著由打外面走進來的林躍，張開的嘴巴能塞進壹枚鴨蛋。
　　海國富也有點懵，不是因為林躍，是因為他懷裏抱的電視機。
　　“閃開。”林躍將成冬青趕到壹邊，把懷裏的電視機放到書桌上。
　　“這……哪裏來的？”
　　土鱉當然知道這玩意兒叫什麽，他想不通的是林躍從哪兒搞到的。
　　1980年，像這種12寸的黑白電視機，買壹臺得好幾百塊錢，普通工人省吃儉用壹年都不見得買得起，這家夥可好，直接搬宿舍裏來了。
　　海國富的目光沒有被電視機吸引，這玩意兒家裏也買了壹臺，他關註的是另壹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