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官場也需要洗牌，官場也需要洗牌17

　　聽到趙德良這個提議，唐小舟壹下子明白了很多事。比如王會莊自殺案中，趙德良讓他代表自己去參與了壹下，當時他以為是梅尚玲需要尚方寶劍，現在看來，事情遠遠不止如此。那時，趙德良已經考慮到掃黑行動，並且壹定想到了由唐小舟來負責聯絡，上次只不過是對他的壹次試用。可見，趙德良考慮問題，深謀遠慮，每壹步棋，都有深意。
　　趙德良之所以提出由唐小舟擔任聯絡，是否與瀘源市那件事，也有壹定關系？若說趙德良此舉是為了對付瀘源市的那幫小流氓，未免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另壹方面，唐小舟又不由得想到，趙德良其實不希望瀘源市那幫家夥有漏網之魚吧。趙德良也是人，他考慮進行這次掃黑行動，肯定與瀘源的那段經歷有關，考慮大事之時也不忘細節，不能說失之於小器吧。
　　當天的常委會開到很晚，人員資金等，各個方面研究得很細。與此同時，全省掃黑行動，實際上已經開始，這個戰役打響第壹槍的，是柳泉市。
　　為了這次掃黑行動，省公安廳早在幾個月前，便已經著手準備，對於各市州的黑惡勢力，早已經摸底，每個市都列出了壹份名單。省公安廳早已經從圍攻江南日報社的人員中，發現了許多黑名單上的人物，只不過出於保密需要，楊泰豐向省委匯報的時候，有意將這些人物隱瞞了，僅僅只是列出了壹些兩勞人員以及有前科人員。
　　趙德良向楊泰豐下達命令，再由楊泰豐將這壹命令下達給省廳相關負責人後，省廳的壹個幾十人的小組，迅速出動，他們接受的第壹任務，沿途暗中護送柳泉的十幾輛大客車安全抵達目的地。
　　前往柳泉途中，執行小組下達了壹連串的指令。指令之壹，沿線交警上路備勤，對這支車隊經過地區戒嚴。指令之二，武警柳泉市支隊在訓練基地集結，準備接受更進壹步命令。
　　車隊接近柳泉，剛剛離開高速公路，省廳小組便在當地交警的配合下，指揮這些客車駛往郊區的壹個武警訓練基地。
　　葉萬昌的汽車走在車隊的最前面，下高速公路時，他看到沿途站了很多交警執勤，以為是公安局采取的保護措施，並沒有在意。走了不多遠，接到市委秘書長的電話，詢問車隊為什麽不進市區而是改向另壹個方向。秘書長為了隨時掌握客車車隊的動向，坐在第二輛大客車上。這輛大客車駛離高速公路後，便被執勤的交警指向另壹個方向，這個方向，並不是駛向柳泉市區。秘書長不知是不是葉萬昌改變了原計劃，因此打電話詢問。葉萬昌聽說此事，大感意外，壹面命令自己的汽車沿原路返回，壹面向秘書長了解情況。
　　秘書長說，具體情況，他也不清楚，發現客車並不是按照市委最初的意見駛回市區後，他在第壹時間和葉書記聯系，還沒來得及了解情況。
　　葉萬昌感到事態嚴重，命令秘書長立即和交警支隊聯系。同時，他給押後的市公安局長錢家印打電話，問錢家印是否知道這壹變化。
　　錢家印受葉萬昌的委托，所乘汽車處於車隊最後，對於客車在交警指揮下轉向這件事，完全不清楚。接到葉萬昌的電話後，他下令汽車加速，立即趕到前面，恰好在分流道口和葉萬昌的汽車相遇。
　　下車後，葉萬昌口氣嚴厲地問錢家印，怎麽回事？妳這個公安局長背著我另搞壹套？
　　錢家印哭喪著臉說，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我剛剛和交警支隊聯系過，他們說，這是支隊長下的命令。支隊長到壹線指揮了，電話暫時沒打通。
　　葉萬昌說，亂彈琴，他心裏有沒有市委？他聽誰的命令？
　　秘書長已經離開大客車，正往這邊跑過來，壹邊跑壹邊說，我下令停車，可交警不讓，說這裏容易造成交通堵塞，不準停車。
　　葉萬昌壹聽，火更大了，質問錢家印，妳是公安局長，這些交警到底聽誰的？
　　錢家印意識到自己的權力面臨巨大危機，走到壹名指揮交通的交警面前，質問道，混蛋，妳知道我是誰嗎？
　　那名交警自然知道他是公安局長，立正，敬禮，說，報告局長同誌，我正在執行任務。
　　錢家印憤怒地說，現在，我以局長的名義命令妳，立即命令車隊停下來。
　　那名交警說，報告局長同誌，我的職責是維持車隊前進，無權命令車隊停下。
　　錢家印子火了，猛地撲過去，對準那名交警的臉，猛抽了兩個耳光，罵道，混蛋。我現在宣布，妳已經被開除了。
　　那名交警顯然也憤怒了，同時，他也知道，面前是公安局長，級別比自己高許多。別說是打了自己，就算他拿槍斃了自己，自己也不能反抗。他強行將淚水控制住，再次給錢家印敬了壹個禮，說，報告局長同誌，我正在執行任務。
　　錢家印氣得七竅生煙，在那裏嗷嗷大叫，小張，張良國，拿槍來，老子崩了他。
　　此時，路邊已經停了壹溜小車，還包括兩輛面包車，車窗沒有打開，看不清裏面坐著什麽人。這些汽車掛的全是民用牌照，有交警上前，要求這些車繼續前行，車上有人遞出證件，讓交警看了看，交警立即對著汽車敬禮，然後退到壹旁。同時，有壹輛掛民用牌照的黑色奧迪汽車快速駛過來，車還沒停穩，省公安廳治安處處長滕明跨下車門，大聲地說，錢局長，稍安勿躁。
　　錢家印向後壹看，見車上下來的是滕明，意識到這次行動，與柳泉市無關，可能是省公安廳統壹部署，換了壹副笑臉，迎向滕明，說，原來是滕處長大駕光臨啊。錢家印迅速走過去，和滕明握手。
　　葉萬昌不認識滕明，聽錢家印的稱呼，大致意識到，此人是省裏來的。但來人畢竟只是壹個處長，自己是正廳級幹部，而且是壹級大員，省委委員，對於省裏來的處級幹部，尊重是給他面子，不放在眼裏，也並沒有錯。葉萬昌冷冷地站在壹旁，沒有挪動半步。
　　錢家印和滕明說了幾句話，將滕明引向葉萬昌，向他們作了介紹。
　　滕明熱情地上前，雙手與葉萬昌相握，說，葉書記，幸會幸會。
　　葉萬昌不冷不熱地拉了壹下滕明的手，問道，滕處長這是唱的哪壹曲？
　　滕明說，非常抱歉，這裏面可能有點小小的誤會。我們是在執行命令。
　　執行命令？執行誰的命令？省公安廳的命令？省公安廳到柳泉市執行任務，竟然繞過他這個市委書記？是省公安廳另搞壹套，還是省委已經不再相信他這個市委書記了？葉萬昌腦子裏升出壹種強烈的預感，這種預感讓他覺得形勢不妙。江南省公安廳廳長楊泰豐不是政法委書記，和他這個市委書記是平級的，而從他是封疆大吏而公安廳長僅僅只是部門大員這壹點來看，他這個市委書記的地位，應該比公安廳長還略高壹線。公安廳長敢撇開他另搞壹套，尤其是在他的管區另搞壹套，恐怕並不是壹個單純事件。
　　葉萬昌問，執行誰的命令？
　　對於這個問題，滕明十分反感，我並不受妳節制，自然不必聽從妳的指揮，我執行誰的命令，沒有理由向妳匯報。可人家不僅是正廳級而且是省委委員，自己只不過內部糧票的副廳，在省委組織部的檔案時還只是處級，級別相差太遠了，他心裏雖反感，表面上還不能表現。他說，執行省掃黑領導小組和省公安廳的命令。
　　這話讓葉萬昌心驚肉跳。從哪裏冒出壹個省掃黑領導小組？他這個市委書記，怎麽沒聽說這件事？或者說，從來沒有人告訴他，省裏成立了壹個掃黑領導小組？難道說，省裏已經開始了某項自己並不知道的專項行動？既然省裏真的成立了壹個掃黑領導小組，自己卻連壹點消息都沒有聽到，那無疑說明，自己在不知不覺間，被排除在權力圈之外了。這個想法壹冒頭，葉萬昌嚇出壹身冷汗。當官的人，最怕被排斥在權力之外，那和剝奪妳的權力，區別並不大。或者說，某個人壹旦被排除在權力之外，離妳的權力徹底失去，已經為期不遠。
　　想到這壹點，葉萬昌全身發軟。他已經不想再在這裏糾纏，希望快點離開，盡早打聽壹下，到底是怎麽回事，是否還有挽回的余地。
　　想到這裏，葉萬昌強打精神說，既然如此，我不幹擾滕處長執法了。
　　滕明也客氣地說，那好，我找個時間，專程向葉書記匯報。
　　葉萬昌故作熱情地說，不用找時間了，就今天晚上吧。妳把這裏的事處理壹下，我在市區設宴等著妳。
　　滕明說，我現在不能答應妳。這樣好了，家印局長需要和我壹起去處理眼下的事，如果時間來得及，我和家印局長壹起去。若是時間安排不過來，那要請葉書記原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