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卷:女人是圈養的鹿群,女人是圈養的鹿群07
二號首長全集 by 黃曉陽
2024-6-30 19:47
壹邊和蔣東培聊天,唐小舟壹邊想。這壹消息之所以如此之快地透露出來,恐怕還不僅僅是上面有人與黑惡勢力有瓜葛,更為主要壹點,應該是有人不想看到這次掃黑成功。
趙德良鬧出這麽大的動靜,結果連小魚小蝦都沒有撈到壹個的話,他怎麽向中央交待?掃黑原本就敏感,趙德良鬧了個竹籃打水壹場空,上面怪罪下來,他將如何了局?想到這裏,唐小舟禁不住心驚肉跳。趙德良掃黑,顯然是壹場政治布局。可人家也沒有閑著,在他布局之後,采取了壹招釜底抽薪之計。說起來,這壹招真夠狠毒的,當面支持妳趙德良掃黑,背後卻來這麽壹手,讓妳連黑惡勢力的毛都抓不到。為了政治鬥爭,竟然連社會最起碼的穩定都可以犧牲,這種殘酷性,唐小舟是第壹次體會。
唐小舟問蔣東培,按照總指揮部的要求,每周各市州都要上報掃黑進度情況,現在壹周已經快過去了,妳準備怎麽上報?
蔣東培說,這也是我頭痛的事情之壹。情況我都告訴妳老弟了,妳認為我應該怎麽上報?
唐小舟說,恐怕只能據實上報吧。
蔣東培說,據實上報,說我們連壹個人都沒有抓到,所有人全部逃了,上面相信嗎?或者說,上面會怎樣看待這件事?上面肯定認為我能力不夠,不足以擔大任。就算嘴上不說,心裏也可能會這樣想吧?這個印象壹旦落下,老弟妳說說,我往後還怎麽混?
唐小舟壹想,還真是這個道理。作為壹名公安局長,妳擁有壹切資源,並不是要妳去破多麽大多麽難的案子,而是將名單交給妳,讓妳去抓幾個人。讓妳去抓十個人,從妳手裏跑了四個,妳抓到了六個,那好說,畢竟意外是誰都無法事先預料的,何況這種抓捕方式,本身就存在壹些變數。就算妳只抓到三個跑了七個,也還可以扯壹些客觀原因。現在的情況卻是,妳連壹個都沒有抓到,仍然扯客觀原因,誰信?任何人第壹時間想到的,恐怕是妳的無能,導致了這樣的結果。
官場中人,誰不怕在上級面前留下個無能的印象?這個印象壹旦形成,會成為妳壹輩子的災難。只要這個領導還握有權力,妳就永遠都別想翻身。
唐小舟問,那妳準備怎麽辦?
蔣東培點起壹支煙,猛吸了幾口,然後說,有人給我提了壹個建議。
唐小舟敏感地意識到,這個建議可能非常特別,便問,什麽建議?
蔣東培顯得很猶豫。他顯然意識到,這個建議非同小可,如果捅出去,會有很多的後遺癥,因此不太願意說。唐小舟做了半天工作,卻又不能向他說明,這件事對於趙德良以及自己非常重要,只能說,事情發展到這壹步,對於妳對於我以及對於很多人,都是壹次巨大危機。要想化解此次危機,只能將所有事情攤開來,大家壹起來想辦法。最終,蔣東培還是說出來了。
他說,有人向他建議,為了避免給上面造成壹個無能的印象,只有壹種辦法,向上報告說,經過周密調查,當地根本沒有黑惡勢力。
當地沒有黑惡勢力?唐小舟幾乎跳了起來。
這是壹起極其嚴重的事件。如果所有市州全都上報說,經過周密調查當地根本不存在黑惡勢力,這個結論壹旦上報中央,結果會是什麽?動用了壹省之力,原想打壹場世界波,結果進了壹個巨大無比的烏龍球,這是壹定要有人負責的。此時,如果再有人向上說,趙德良只不過是想借此搞權力鬥爭,想借助所謂的掃黑,把某些人整下去。如此壹來,趙德良只有灰溜溜地走人了。
唐小舟已經看到,壹次巨大的政治危機,將趙德良逼到了懸崖邊上。
趙德良如果在官場裏粉身碎骨,自己命運的壹現曙光,從此也就徹底消失了。這次危機可解嗎?至少在唐小舟看來,這是壹道無解題。趙德良總沒有辦法將那些逃跑的人在壹夜間全部抓回吧。
唐小舟問,妳認為這給妳建議的人,是僅僅只向妳提出了建議,還是向其他所有公安局長,都提出了相似或者相同的建議?
蔣東培說,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我想,既然有人向我提出了這樣的建議,也壹定有人向別人提出了另外的建議吧。
唐小舟還是不甘心,又問了壹句,那麽,妳是否可以告訴我,向妳提出建議的人,其實並不是和妳關系非常密切的或者說政治上並不是和妳走得比較近的人?
或許由於心急的緣故,唐小舟這句話問得太急也太沒有水平了。蔣東培頓時引起了警惕,問道,妳是什麽意思?
唐小舟也不再向他隱瞞,說,這件事對我很重要。我想知道,到底是什麽人向妳提出了這樣的建議。就算妳覺得不方便說明具體的人,也希望妳能告訴我,這個人,是雷江的還是瀘源的?和妳的私交怎麽樣?
蔣東培說,沒什麽私交,是我到瀘源以後在工作中認識的。
唐小舟說,我明白了。
蔣東培的思維跟不上,問他,妳明白了什麽?
唐小舟已經站起來,對他說,我現在要趕回去,多的話,我就不說了。我給妳壹個建議,按照掃黑領導小組的規定,妳可以從雷江調壹個副局長和壹個刑警隊長過來。妳應該盡快向省廳打報告,落實這件事。這兩個人到位後,妳應該加大力度進行調查取證,黑惡勢力是妳的調查方向,但黑惡勢力背後的保護傘,更是妳的重點。我還可以提醒妳壹下,有兩個人,妳要格外當心,壹個叫孟小華,壹個叫宗國軍。這兩個人,背景都非同壹般。
蔣東培說,妳能不能再給我說清楚壹些?
唐小舟說,我能說清楚的是,這件事關系到妳的政治生命,也關系到我的政治生命。然後對徐雅宮說,走,我們現在立即趕回去。
徐雅宮就這壹點好,她肯定不明白唐小舟心裏在想什麽,但肯定不會當著外人的面問。直到上了車,汽車駛出了老遠,她才忍不住問道,怎麽現在回去?妳不是說今晚就住在瀘源嗎?
唐小舟說,幾句話很難說清楚,或者說,目前的情況根本就不是用語言能夠說清楚的。以後再找機會說吧。他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他確切地知道,這種事,跟徐雅宮是沒法說清楚的,如果是孔思勤肯定不壹樣,只要稍稍提壹句,她肯定能懂。
唐小舟畢竟不是專職司機,又少跑長途,上午已經開了好幾個小時車。中午沒有怎麽休息,現在又迅速往回趕,加上高速公路路況好,很容易疲勞。最初,唐小舟是喝茶,發現不行,又在壹個服務區停下來,買了壹包煙,壹根接壹根地抽,舌頭都有些苦味了,還是覺得老想睡。
唐小舟說,雅宮,妳現在做壹件事。
徐雅宮問,做什麽?
唐小舟說,妳每隔五分鐘,在我的腿上猛掐壹下。
徐雅宮問,為什麽?
唐小舟壹下子火了,大聲說,哪有那麽多為什麽?叫妳掐妳就掐。
徐雅宮沒想到他會這樣沖自己發火,感情上受不了,情緒壹落萬丈,當時就翹起了嘴,似乎要哭出來了。
唐小舟看了她壹眼,知道自己可能有些失控,無意中傷害到她了,便說,好了好了,我向妳道歉。我想睡覺,妳掐我,把我的瞌睡趕跑,知道嗎?
徐雅宮到底是腦子轉動不夠靈敏,說,想睡覺那我們到下壹個服務區先睡壹覺再走呀。
唐小舟哭笑不得,面對她,真是壹點脾氣都沒有。
他說,我的大小姐,我有非常緊急的事,必須立即趕回去。如果能睡,我幹嘛要妳掐我?我發瘋了不成?
徐雅宮仍然不是非常明白,卻也知道要執行他的命令了,便伸出手,在他的腿上輕輕掐了壹下。
唐小舟說,妳撓癢呀,用力。
徐雅宮再掐了壹下,還是太輕。
唐小舟壹把抓住她的手,看了看她的指甲,雖然不是那種特長的,但也還過得去,便說,用妳的指甲使勁掐,把我的褲腿卷起來掐。
徐雅宮將他的褲腿卷起來,手指直接接觸皮膚,並且加大點力氣,又掐了壹次。
唐小舟已經有了痛感,仍然覺得不夠,說,用力,再用力。
徐雅宮畢竟是搞體育出身,力氣她可是有。見唐小舟壹再叫自己用力,果然力量越用越大。唐小舟已經痛得呲牙裂嘴,人卻清醒了許多。
唐小舟說,好了。
徐雅宮松了手,低下頭去看剛才掐的地方,見到有壹個很深的血印。她嚇壞了,差不多要哭出來,說,對不起,我把妳掐出血了。
唐小舟說,沒事沒事,男子大丈夫,這算什麽?小事壹樁。
她摸著那個地方,關切地問道,痛嗎?
唐小舟說,當然痛,不痛我要妳掐幹什麽?
每向前走壹段,唐小舟便叫徐雅宮掐自己。好在這樣折騰了壹個多小時,最困的時間段熬過去了,精神漸漸恢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