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過了壹會兒，孫晴好笑著把他推開：“出去出去，我換件衣服。”
　　他伸手想去解開繩結，但是孫晴好用力拍了拍他的手背：“別得了便宜還賣乖，再挑起來我是不會管妳的，出去出去。”
　　宋崢清當然也知道，他戀戀不舍地松了懷抱，出去等她，可惜出來的時候那件蠶絲睡衣雖然說不上保守，但是絕對沒有剛才那麽香艷了。
　　他把她抱回懷裏，好像懷抱被人占據的時候他才覺得自己是可以完整擁有她的，孫晴好已經習慣了，兩個人是越來越黏糊。
　　她往身上抹潤膚乳，以前沒這樣的習慣，回家洗漱睡覺和打仗似的，現在生活節奏變慢了，做什麽事情都覺得挺有意思的，什麽都可以慢慢來。
　　但是現在離睡覺還早，他們關了燈卻在閑聊。
　　孫晴好是隨口提起的話題：“明天開會要開很久嗎？”
　　“是的，早上十點到下午。”
　　“妳們開會都說些什麽呢？”她完全想不出來這些人開會會講什麽，腦補壹下新聞聯播總覺得……難以想象。
　　宋崢清有點心不在焉：“嗯，關於裁減軍備和核武器預防之類的。”
　　“……啊？”
　　宋崢清這麽和她講：“記得前兩天看到的那份報告嗎？關於購買新式軍用武器的，最近大家動作都太大了，妳今天賣了什麽高端武器給他，他又做了什麽導彈試驗，弄得所有人有點不安，所以開個會，商量壹下怎麽維護世界和平。”
　　“沒有概念。”她對這樣高大上的內容從沒有接觸過，想不出來那究竟是壹個怎麽樣的場面，“說起來，妳也管這個嗎？我以為就管那什麽來著。”
　　宋崢清在黑暗裏輕笑出聲：“怎麽，妳以為我是軍~統還是中~統？”語氣充滿調侃。
　　孫晴好嗯了聲，特別淡定地回答：“我以為是東廠來著。”
　　宋崢清啼笑皆非：“亂講。”他在她唇上咬了壹口以示抗議。
　　孫晴好也咬了他壹口，兩個人在唇上啃來啃去的，哪裏能不鬧出事情來，宋崢清趕緊退開了，不敢繼續，孫晴好摸著嘴唇，頗沒好氣：“妳轉移話題。”
　　“嗯，妳要問我什麽來著？”
　　“妳怎麽也管這種明面上的事情？”
　　宋崢清覺得這個問題有點難回答，他沒法把整個體制和系統給她完整講壹遍，所以只能打了個比方：“比如說妳是語文課代表，妳負責收語文作業，但是開班委會妳也是要出席的，有投票權，明白了嗎？”
　　哪只孫晴好特別從容自若地說：“壹看就知道妳沒體驗過，課代表不算班委，不參加班委會的好吧？”
　　“……。”
　　孫晴好突然想起來壹件事，驚訝地看著他：“對了，妳說妳是十九歲的時候出的事，也就是說……。”
　　“嗯？”
　　“妳高中畢業了嗎？”
　　“……。”
　　事實上，沒有，這個位置之所以淩駕與許多人之上，就是因為那並不是壹個由上級任命的職位，而是由在位者自行挑選繼承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它很專制，但是正是因為它不是被首領任命，才可以起到監察的作用。
　　次日壹早，孫晴好還在睡夢中的時候，宋崢清就離開了秀園，但是他首先去的卻不是開會的地方，而是另壹個地方。
　　李罡風住在那裏，他沒想到宋崢清大清早會過來，還睡眼惺忪的：“消息那麽靈通，我剛回來不到壹個小時，困死了。”
　　“事情進展順利嗎？”宋崢清時間不多，開門見山直接問。
　　李罡風歪了歪頭，打了個哈欠：“不怎麽順利，他們肯定有幫手，我只找到了壹條線索，他們曾經在花城住過壹段時間，但是早就跑了，唉，他們其中壹個是蠱師，回到西南就和魚回到水裏似的，我估摸著偷渡出國了。”
　　宋崢清頷首，李罡風之所以被特赦離開京城，就是帶著人去找那個給他下蠱的家夥去了，可惜對方早就逃之夭夭，壹直沒抓到：“李罡風，情蠱是不是真的無解？”
　　“是的，這是蠱術裏唯壹壹個無解的，不然也不會用來對付妳，否則普天之下再找壹個蠱師出來又有何難呢？”李罡風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他那麽問，還是再回答了壹遍。
　　宋崢清仿佛松了口氣：“那就好。”
　　“好？妳腦子壞掉啦？”李罡風大驚小怪，“以後身家性命和壹個女人扯在壹起，這叫好？”
　　“妳不在的時候，發生了很多事。”宋崢清面上浮現壹絲溫柔的笑意，“我現在過得很好，不解開也很好。”
　　何必要解開呢？壹旦情蠱解開，情況會發生什麽樣的變化，他也沒有辦法預料，所以寧可就這樣過壹輩子。
　　只要她可以壹輩子陪伴在身邊，那用什麽交換都值得。這已經不是第壹次了，他如此清晰地意識到自己無法失去她。
　　李罡風拖長著聲調：“噢——怪不得，我懂了。”
　　“妳好好休息，過段時間我再來找妳。”宋崢清不多留，“我有事要先走了。”
　　“慢走啊大爺，有空再來玩~”聲音不要太蕩漾。
　　宋崢清忍俊不禁，露了壹個笑，李罡風等他走了還壹副見鬼的樣子：“真見鬼，感覺宋崢清怎麽好像被人掉包了壹樣？還是我眼睛瞎了感覺也不對頭了？”
　　車在公路上飛馳，因為要開會的關系，不少道路都被封了，這也算京城的特色，大家住著住著就習慣了。
　　舉行會議的地方是眾所周知的會見外賓之處，設了多重檢查，會議還沒有開始，但是現場已經布滿了治安人員，有少數的媒體被允許進入報道，宋崢清的車長驅直入。
　　這大概會是很漫長的壹天，他想。
　　事實也是如此，例行的會見合影就浪費了不少時間，等到吃完所謂的國宴可以談談的時候，就已經是下午了。
　　但是其實這樣的會談是需要耗費大量的精力與時間的，而今天到場的無壹例外都是軍人出身，相比於外交官的圓滑，大家都比較強硬，好幾回都劍拔弩張好像是要打起來壹樣。
　　宋崢清壹整天都懶得講話，第壹天原本就是大家試探的時間，真正的戲肉在後頭呢。
　　只不過這個會開完了，還有壹個內部的會議，在軍部的小會議室裏，沒有了惱人的翻譯、保鏢，氣氛略顯沈重。
　　其中壹個中年人最先開口：“這件事情，我有幾句話要說。”
　　考慮到沈悶的談話內容肯定沒有人要看，所以下壹句是等會議結束的時候已經晚上九點多了。
　　他不是壹個人回的秀園，包括另外壹名同僚，大校，今年三十壹歲，年輕有為，未婚單身，算是宋崢清的下屬，卻不是屬下。
　　有點難理解是不是？其實很簡單，宋崢清有壹支獨立的軍隊，除了常規編制的成員之外，有壹部分是身懷絕技的，嗯，特種兵也好，特工也罷，反正就是不走尋常路的酷炫狂霸吊炸天。
　　但是錢大校不是其中之壹。
　　如果繼續用昨晚的例子打比方的話，宋崢清其實是這樣的，他是團支書，是團委，和班長不是壹個系統裏的，所以他有自己要管轄的事情，但是同時，他也是副班長，可以管下面的班幹部，而錢大校是其中之壹，專門負責科研這壹塊的，是技術人型人才。
　　他們晚上談的主要事情就是要不要把軍事武器賣給兄弟國家好維護人民的獨立反對幹涉國家內政。
　　兩個人在車上沒有多談，只是草草聊了幾句今天的情況，因為秀園就在附近，很快就到了。
　　裏面燈火通明。
　　宋崢清壹進門就被抱了個滿懷，他的表情壹下子就柔和下來了：“那麽晚了，吃過晚飯沒有？”
　　“吃了，妳吃過沒有？”孫晴好壓根沒看見在後面錢大校，反倒是錢大校被唬了壹跳。
　　他也不是那種喜怒不形於色的人，詫異就明明白白寫在了臉上，因為去年他到秀園來的時候只覺得聞名不如見面，雖然美輪美奐，但是冷冰冰的，和傳聞中的修羅地獄雖然不同，但是毫無人氣，實在是來了壹次就不想來第二次。
　　但是今天卻截然不同了，秀園的燈光是黃蒙蒙的，不是從前的那種冷硬的白，溫暖得像是壹簇火苗。
　　他也是頭壹次見到秀園裏有女人，還被宋崢清抱在懷裏。
　　他壹米八幾的個子往那裏壹站，想忽視都不行，孫晴好本來想親宋崢清壹下，看到他也嚇了壹跳：“哎呦。”
　　宋崢清笑了：“對不起，帶人回來沒有告訴妳。”
　　“我只是稍微有點意外。”孫晴好松了手，退後半步。
　　宋崢清為他們作介紹：“這是錢氫，這是我的未婚妻。”他拉著孫晴好的手往裏走，順便和她解釋，“還有壹些事情沒有做完，妳先休息，不要等我了。”
　　孫晴好點點頭，和錢氫客氣了幾句就回房了。
　　他們去小會客廳談話，管家斟了茶上來，但是宋崢清壹掀開蓋子就楞了壹下，因為裏面不是茶，是溫牛奶，管家笑著把幾碟點心端上桌：“孫小姐說請您壹定壹定先吃點東西。”
　　宋崢清彎了彎唇：“好。”他吃了幾塊糕點墊肚子，順便對錢氫說，“我的廚師手藝很不錯，嘗壹嘗。”
　　錢氫說了句好，默默開始吃點心，因為餓得狠了，沒壹會兒就壹掃而空，心裏想的居然是宋崢清看起來真的不大壹樣了，看來之前的傳聞並非空穴來風。
　　宋崢清早就吃完了，他屈著手指敲著扶手，謹慎地開了腔：“說說妳對深紅三號的看法吧。”
　　深紅三號是新式軍用潛艇的代號，也是此次他們開會的重點。
　　壹牽扯到專業內容，錢氫馬上就嚴肅了起來：“我認為我們仍然占有優勢，雖然和總統號的構造十分相似，但是……。”他壹邊說著，壹邊取出兩份圖紙進行對比講解。
　　宋崢清壹直在聽，姿態專註，錢氫講得口幹舌燥，只能停下來喝壹喝水。
　　門就是這個時候被敲響的，不輕不重三下，宋崢清喊了聲進來，就看見孫晴好吃力地托著盤子進來，他連忙站起來幫忙端：“餛飩？”
　　“是啊，餛飩，今天和陳師傅學著包的。”孫晴好給他端了壹碗，“吃吧，大半夜的還在工作，實在是太可憐了。”
　　宋崢清摸了摸她的鬢發：“怎麽還不休息？不要等我了。”
　　“睡不著。”她把另壹碗端給錢氫，笑盈盈的，“嘗嘗吧，手藝比不上這裏的大廚，墊肚子就行了。”
　　錢氫趕緊道：“謝謝。”
　　“不客氣。”她坐到宋崢清身邊，覺得他太辛苦，可是國家大事豈容兒戲，她也只不過嘆了口氣罷了。
　　宋崢清撈起壹個白白胖胖的餛飩咬了口，坦白說，肉餡和湯底都是陳師傅的手藝，她壓根沒出力，就是學著包了，可惜沒學好，好幾個煮的時候散開來了，皮肉分離。
　　孫晴好笑著說：“我把包得好的都吃掉了，處理殘次品是男朋友的責任，對不對？”
　　宋崢清不禁莞爾，柔聲道：“對，我很樂意效勞。”
　　錢氫默默回憶著最近聽見的風聲，本來何楚韻回來以後，大家都就在觀望宋崢清的態度，和何家接觸的人也不在少數，但是後來陸陸續續傳著宋崢清變心了，大部分人都還不信，要麽以為他故意氣她。
　　前段時間聽說何家去了宋家，不知道談了些什麽，有不少人覺得大概是在商量婚約的事，但是沒想到沒過幾天，扇風最厲害的人閉了嘴，轉而說宋崢清正準備結婚，對象是個平民姑娘。
　　但是啊，有的時候呢，世界就是那麽奇妙，真相居然沒有人相信。
　　為宋先生點個蠟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