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也不是不行……

　　翌日清晨。
　　當余七安照舊神清氣爽地走出房門，打了壹個仙風道骨的哈欠，抻了個世外高人的懶腰，正準備踱到石桌邊品壹品十文壹兩的茶葉。
　　忽然，眉頭壹皺。
　　他緩緩轉頭，看向前殿的方向，快步走過去。然後，穿過前殿，看向外面的正門。
　　不對，此時已經沒有正門了。
　　德雲觀的前半院墻都已經沒有了。
　　老道士顫巍巍地舉起手，“現在拆遷都不跟人說壹聲，上來就推嗎？”
　　後面的狐女忙來拉住他。
　　“觀主，沒拆遷，是昨晚咱們觀裏進壞人了。”
　　昨晚那麽大動靜，除了余七安睡得死，其余幾人早都驚醒了。
　　如此這般壹解釋，老道士才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麽。
　　他還是有些生氣。
　　“魔門這幫小癟犢子，居然都敢找上門來拆墻了？就是我睡得死，這我要是醒了，骨灰都給他揚咯。”
　　剛剛坐下的李楚聞言，淡然道：“沒有剩下灰。”
　　余七安這才滿意：“那還差不多。”
　　李楚沈吟道：“只是弟子覺得，德雲觀現在很危險。”
　　“哦？”余七安道：“妳是擔心他們再找上門來？”
　　“沒錯，對方是魔門中人，可以肆無忌憚、罔顧律法。”李楚講述出自己的擔憂，“而我們是遵紀守法的良民，天然就有劣勢。”
　　“確實。”余七安頷首。
　　“現如今他們知道我們的所在，甚至不惜用送人頭的方式上門侵擾。”
　　“弟子十分擔心，德雲觀今後將不得安寧。更擔心，遲早有壹天，甚至連師傅都會被害……的睡不好覺。”
　　“這可太嚴重了。”余七安眉頭緊鎖：“妳打算怎麽辦？”
　　“為了我們全觀上下的睡眠著想，似乎唯壹的辦法是……將這夥惡徒消滅。”李楚鄭重道。
　　“那要如何消滅他們，徒兒妳有打算了嗎？”余七安又問。
　　“當然是報官。”李楚非常自然地說道。
　　“咦？”旁邊的萬裏飛沙怔了怔。
　　倒是沒想到妳會這麽說。
　　李楚道：“按照目前來看，這些魔教中人極有可能和江南王有所勾結。將這壹切上報給朝天闕，由他們處理相關事宜比較好。”
　　余七安微微壹笑：“不錯，很穩妥的辦法。”
　　“嗯？”萬裏飛沙又壹楞。
　　這師徒兩個壹個強到非人，壹個通天徹地……
　　在這商量半天就商量出個這？
　　旋即，就見李楚的目光看向自己，他趕緊坐得板正，擡頭挺胸。
　　“沙師弟，如果妳知曉其他情況，還請及時告訴我們，妳知道我們觀裏的政策……”
　　“我知道！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萬裏飛沙大聲道。
　　“對，只要妳恪守正道，就可以……”
　　萬裏飛沙大聲道：“我知道！好好改造，重新做人！”
　　“沒錯。”李楚點點頭，又道：“另外，小白向我反映，近來妳時常騷擾她，但是她明確表示過對妳沒有感覺。所以希望妳……”
　　萬裏飛沙大聲道：“我知道！三年血賺……”
　　“嗯？”
　　“非禮勿聽！非禮勿視！”萬裏飛沙急忙改口。
　　秋風颯颯，壹片黃透了的殘葉輾轉，落在了萬裏飛沙的肩頭。
　　和他的冷汗壹起。
　　……
　　李楚再來到朝天闕的時候，發現此間上上下下都很忙碌。
　　揣著手，等了壹會兒，才等到了李辛夷。
　　沒想到李辛夷直接把小柳姑娘帶來了。
　　柳清憐此時已經有些適應蛇軀的扭動了，穿著曳地的長裙，行走擺動間，不僅看不出異常，居然還頗有幾分風韻。
　　她壹見李楚過來了，雙眼清亮，“小李道長……妳來這兒是來看我的嗎？”
　　李楚溫和而堅決地答道：“不是。”
　　小柳姑娘壹扁嘴，默默後滑幾步。
　　李辛夷跟他解釋道：“昨天我們連夜對徐紫府進行了審訊，得到的消息……很多，不能跟妳透露。陳化吉算是戴罪立功，也要受到嚴懲。小柳姑娘就無所謂了，她既然是受害者，那就可以自己選擇去處。”
　　“在我們朝天闕也可以，想回桃谷樓也可以。以她目前的狀態，其實不太適合出去，我還是建議她留在這兒的。”
　　李辛夷說著，又看了柳清憐壹眼，令小柳姑娘臉色壹紅。
　　“不過她個人想去德雲觀暫住。”
　　“嗯？”李楚怔了下，“來我們觀裏？”
　　“是啊。”柳清憐聲若蚊吶地答應：“昨天雖然只是短暫地相處，但是我和白姐姐與月兒妹妹在壹起，感覺都蠻開心的。”
　　“她們不會因為我這個樣子就歧視我。”
　　“感覺老觀主和那位沙師弟的人也都蠻好的。”
　　“順便。”
　　“也能多和妳們觀裏其他人親近壹下。”
　　李楚有些為難：“若是之前，倒也沒什麽。只不過……我們道觀太小……”
　　他這倒不是故意刁難，本來收留壹個可憐的小姑娘也沒什麽，相信師傅也會很高興。
　　只是德雲觀原本只有兩間臥室，後來王龍七出錢加蓋。原本是想加壹間，中途小錦鯉來了，就又多蓋了壹間。
　　這也才四間而已。
　　余七安和李楚各壹間。
　　狐女和小錦鯉共住壹間，畢竟小錦鯉睡床上的時間少、睡水裏的時候多，單獨壹間臥室也浪費。
　　新來了個萬裏飛沙，又占了壹間。
　　使得德雲觀的臥房，始終處於飽和的狀態。
　　上次陳化吉和小柳姑娘來，就是幾個男子擠壹擠、女子擠壹擠，將就壹夜。
　　這下若是收留她，怎麽也得住壹陣子，那可就不能將就了。
　　“我可以付錢。”小柳姑娘忽然說道。
　　李楚認真沈吟了下，“倒也不是不行……”
　　讓萬裏飛沙打地鋪或者睡大殿……倒也不是不行。
　　柳清憐從腰間掏出壹個小香囊，看上去鼓鼓囊囊的，遞到李楚手上。
　　錢袋入手，沈甸甸的。
　　這個重量的話……自己去睡前殿也不是不行。
　　打開錢袋壹看。
　　謔。
　　黃金。
　　肅然起敬。
　　不論什麽世道，還是做藝人賺錢吶。
　　這樣算起來，不如趁著這次院墻倒了，幹脆動壹次大工。
　　給小柳姑娘單獨蓋壹間臥室，也不是不行。
　　當下。
　　商量好了收留柳清憐暫住，不過還有壹個問題。
　　“我如果不回桃谷樓，應該還是要跟老板打壹個招呼的。”
　　小柳姑娘可憐巴巴地對李楚說道。
　　“我們老板背景很神秘，聽說黑白兩道的人都很有勢力，樓裏姐妹都特別怕他！”
　　“我不想這個樣子回去，被他們看見……”
　　“可不可以麻煩小李道長，回去跟我們老板說壹聲。”
　　“反正我這樣子也沒法演出，應該沒關系的……”
　　看樣子，這個老板應該是很可怕，給小姑娘留下的陰影很深。
　　李楚當即答應。
　　誰能拒絕壹個剛給了妳壹小袋黃金的姑娘呢？
　　……
　　再跟李辛夷交代完了昨天的情況，她神色凝重地去上報。
　　辦完了正事，李楚便直奔桃谷樓了。
　　這個杭州府內曾經無比輝煌的老牌青樓，如今已經兩天沒有開門了。
　　壹是樓裏出了妖精，應付檢查，消弭影響，都需要時間。
　　二是沒了柳清憐，開門也沒什麽生意。
　　李楚到此，說明來意，直接就有人領他上樓，經過幾番通報，來到壹個豪華的房間外。
　　去見那位背景神秘、勢力很大的老板。
　　還沒等進門，他就聽見裏面傳來陣陣的咳嗽聲。
　　打開門，入眼的是壹處煙霧繚繞的房間。
　　他眼力好，壹眼就看到，煙霧中間坐著的那位。
　　壹邊抽著煙袋，壹邊不停咳嗽的青年。
　　滿面蒼白，臉色發虛。壹口煙，壹聲咳，簡直像拿命在抽。
　　李楚不由得眨了眨眼。
　　二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