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顧徵有心不做正人君子，趁安溪酒醉，說話老實之際問她壹些問題。
　　但醞釀了半天，安溪壹個噴嚏便打斷了他剛想說出口的話。
　　打完噴嚏，安溪還壹臉無辜地看著顧徵，顧徵卻無法坐視她濕漉漉披散著的頭發。
　　他拿出吹風機給安溪吹頭發。顧徵平時吸引安溪註意力的招數之壹，就是洗完頭不吹頭發，頂著壹個滴著水的淩亂發型滿屋子走，然後安溪就會看不過眼地拿起毛巾和吹風機追著他跑。當然，受的照顧多去了，顧徵也不是沒有回報安溪。安溪第壹次去燕市顧家老宅住時，顧徵就幫她吹過頭發。
　　現在，也是再幫她吹壹次。
　　暖暖的風吹到頭皮上，安溪差點又再打壹個噴嚏。不過顧徵早有準備，又是為她披毯子，又是倒好熱茶餵她喝，反正，之前顧廷川照顧過安溪而顧徵不好插手只能在壹邊幹瞪眼瞎妒忌的，他都無微不至地重復幹了壹遍，忙得不亦樂乎。
　　顧徵倒是想安溪像對顧廷川那樣，給他壹個擁抱以表感謝，但也知道這是妄想。清醒時的安溪可不會和他這麽見外，受壹下照顧還要感謝她。在她心裏，顧徵照顧她是天經地義得很。她可是女生兼顧徵的姐姐。弟弟不照顧姐姐，還想照顧誰去？當然，平時都是她照顧顧徵比較多，這也是身為姐姐的責任。總之，兩姐弟互相照顧是應該的。
　　酒醉時的安溪倒可能做出壹些有別於平時的行為，但她被顧徵侍弄頭發侍弄得很舒服，瞇著眼昏昏欲睡。
　　等顧徵吹幹她的頭發，她已經背靠著顧徵，抱著紅酒閉上了眼睛，壹張小臉恬靜安詳。
　　顧徵把吹風機放到壹邊，想起身又怕吵醒她，動彈不得。
　　糾結了壹會兒，喃喃嘆氣：“這就睡著了嗎？”
　　“睡著了……”安溪含糊地嘟嚷。
　　顧徵：“……”真正睡著的人會回答別人自己睡著了嗎？
　　“睡著了……就回房間睡吧。”
　　“要喝酒……啦！”安溪閉著眼睛嘟嚷。
　　“為什麽要喝酒呢？妳媽媽嫁人了，妳不開心嗎？”
　　安溪的腦袋動了動，又點頭又搖頭，低低說：“以前不開心，現在壹般般。弟弟不開心，我不能不開心。”壹邊說，壹邊沒靠穩地上身往下滑。
　　顧徵托住她的腦袋和背，讓她躺在他腿上。安溪閉著眼睛蹭了蹭，試了試舒適度，翻了個喜歡的姿勢，砸吧了壹下嘴，不動了。
　　顧徵輕撫著她柔順的長發，像撫摸壹只嬌氣的貓咪：“我沒有不開心。”
　　“有~”
　　“沒有。”
　　“有……”
　　“妳很在意我開不開心嗎？”
　　安溪沒有說話，閉著眼睛，呼吸綿長。
　　“小溪？”
　　“嗯……在意……”
　　“為什麽？因為我是妳弟弟嗎？”
　　“……嗯……”
　　顧徵定定看著她紅撲撲的臉頰，壹字壹頓問：“小溪，妳會不會有壹天，不僅僅當我是妳弟弟呢？”
　　“……嗯……”
　　“嗯？”顧徵有些驚喜，緊緊盯著安溪。
　　安溪：Zzzzzzz……
　　幸福的小呼嚕打起來。
　　我就知道！關鍵時刻掉鏈子，說的就是安小溪！這丫頭總是這樣！
　　顧徵對天翻白眼，心裏竟然毫不意外。不過呢，他還是高興的，指尖小心翼翼碰著她的臉頰，輕輕說：“當妳答應了啊。”
　　安溪沒有反應。
　　顧徵的指尖在她粉色的嘴唇邊徘徊了幾下，喃喃說：“上次，是妳‘主動’親我的……”
　　安溪第壹次去燕市顧家老宅住時，有壹晚顧徵幫她吹頭發，吹完後她已經睡著了，顧徵看著她粉嫩嫩的睡容，壹時沒有把持住，俯下身想偷親她。沒想到在兩人的唇快要碰上的那壹刻，安溪突然翻身，嘴巴結結實實撞了顧徵的嘴巴壹下，而且因為摩擦問題，兩人的唇重重地互相擦過，沾上了對方的口水。
　　顧徵從偷吻變成“被吻”，呆若木雞，總覺得主動權被搶走了。而且次日安溪把所有事都忘光光，顧徵對上她單純正直的眼睛，有種被拔掉無情卻無法訴之於口的心酸。
　　這件事顧徵壹直記在心裏。
　　此時此刻，欺負安溪醉倒了不會抗議，顧徵把“罪名”栽在她頭上，並且要求“賠償”。
　　——他要親回去！
　　顧徵壯了壯膽子，壹臉平靜實則心如擂鼓地低頭，輕輕親在安溪唇上。
　　壹觸即分。
　　他屏住呼吸擡起頭，眼睛緊張地盯著安溪。
　　安溪的唇瓣微張，顏色似乎鮮艷了壹層，但完全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顧徵忍不住又低頭親了壹下，再壹下，蜻蜓點水似的。就在他無師自通地想把舌頭探進安溪微張的嘴裏去時……
　　“啪”！
　　安溪壹巴掌扇在顧徵臉上，壹下子把顧徵扇懵了，驚慌失措地看著安溪。
　　他做壞事被發現了？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安溪會打死他嗎？
　　安溪沒有打死他。安溪閉著眼睛，扇了壹下還不夠，連續扇了好幾下，然後，仿佛覺得有點癢地撓撓臉，撓撓唇，扒拉著毯子往臉上蓋。
　　整套動作壹氣呵成，令人無法誤會地聯想到：趕蚊子。
　　顧·蚊子·徵：“……”
　　因為被扇第壹下的時候他懵住了，以致接下來的幾下，他壹時沒有反應過來，僵著全受了，臉頰被扇得啪啪幾聲連著響。
　　安溪扇他的力度不大，但顧徵覺得，臉好痛，耳尖滾燙壹片。
　　之後，老老實實把安溪抱回房，再不敢雷池半步。
　　即便如此，可憐的安小溪還在壹無所覺的情況下丟掉了初吻，又在顧廷川和林婧領證的大喜日子，連二吻三吻……都沒有了。唯壹值得慶幸的是，第壹次深吻依然保住了，還在無意識中教訓了登徒子壹頓，讓對方深深體會到，正經的女孩不好惹，竊玉偷香分分鐘有被揍的風險。
　　第二天安溪在自己的床上醒來，太陽穴突突地痛。她抱著腦袋呻吟，在床上滾來滾去。
　　顧徵敲門進來，手裏拿著壹碗醒酒湯，訓她：“頭痛了吧？看妳以後還敢不敢偷喝酒！”
　　“我喝酒了？什麽時候？”安溪瞪大眼！
　　她的記憶還停留在昨晚的婚宴。大人們觥籌交錯，高談闊論，她坐在壹邊，戳著菜有壹下沒壹下地吃，間或喝壹口飲料。
　　褐色的飲料，不是蘋果醋嗎？她偷喝酒了？
　　安溪好懵逼，下意識地接過顧徵做的醒酒湯喝了壹口，然後，整張臉皺成壹團：“好難喝……”
　　“醒酒湯就是這麽難喝。”顧徵壹本正經說。其實他是照著網上的食譜做的醒酒湯，不知道做得好不好，反正他沒喝，安溪是第壹個試味的。
　　安溪苦著臉：“能不能不喝？”
　　“我爸和林姨快過來了，妳想他們看到妳這副萎靡不振的樣子嗎？”顧徵大條道理。他好難得做點東西，當然要安溪捧場地喝完。
　　安溪只好捏著鼻子喝完整碗醒酒湯。
　　顧徵不知從哪裏掏出壹顆蜜餞，遞到她嘴邊。安溪想也不想壹口吃掉，好不容易壓住口裏醒酒湯的味道。
　　她感激地看了顧徵壹眼，不好意思說：“昨晚我喝了很多酒？”
　　“不知道妳偷偷喝了多少，但醉了。回來還想繼續喝，偷偷開紅酒，被開酒器砸傷了腳趾，拉著我又跳又叫……”顧徵真假摻半地說。
　　“哎呦！”安溪羞得捂住臉，很不想承認他說的是真的。可是剛才頭痛得難受，腳上還貼著膠布，這些蛛絲馬跡都印證了顧徵的說辭。
　　她只能央求顧徵不要告訴顧廷川和林婧。
　　顧徵說：“妳叫我壹聲‘哥’，我就不說。”
　　安溪傻眼：“我們都正式成為姐弟了，怎麽我要叫妳‘哥哥’？妳比我小八天啊！”
　　“我不管，就要妳叫我‘哥’。”顧徵斜過去壹眼，傲嬌地微揚下巴。
　　雖然昨晚竊玉偷香被安溪扇了幾下，扇得臉很痛，但經過壹晚的恢復，過來又發現安溪再壹次把所有事忘光光，被拔掉無情的感覺又壹次湧上心頭。顧徵表示，他需要安慰。
　　如果安溪記得顧徵做過的好事，會安慰他才有鬼，不揍得他呼爹喊娘都不解恨。但是，她不知道，也不知道她昨晚無意識的壹頓揍，把顧徵揍老實了，以後他不會再輕易冒犯她。於是，這兩頓親徹底成為只有顧徵知道的懸案。直到很久很久以後，顧徵才對安溪坦白認錯，但那時安溪已經落到他手裏，不能反悔了。
　　現在，安溪壹無所知地瞪著顧徵擺出傲嬌的高冷臉，又好笑又好氣，打商量：“最多我不逼妳叫我姐……”反正之前也沒叫過。
　　“不行。”顧徵不松口。
　　“哎，顧小徵，我警告妳……”安溪也不是好欺負的，柳眉壹豎。
　　“叫‘哥’。”顧徵說。
　　這時，外面傳來大門開啟的聲音。
　　“顧徵，小溪，起床了嗎？”林婧呼喚。
　　“不叫是吧？”顧徵轉身就走，作勢說，“林姨，我跟您說……”
　　安溪頓時急了，脫口而出：“哥！”
　　顧徵含笑回頭，拖長調子說：“妹妹，乖~”
　　安溪抄起枕頭扔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