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掃把星

迪巴拉爵士

歷史軍事

天空很藍,連壹片雲彩都沒有。 賈平安記得自己正在市圖書館裏查找唐宋資料,眼前突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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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5章 臣溫文爾雅,和睦同僚

大唐掃把星 by 迪巴拉爵士

2021-12-3 22:34

  壹件事出來,在有益於壹群人的同時,定然會有損另壹群人,而執政者的職責就是根據這二者的群體比例大小來做出決斷。
  許多人都覺得應當選擇對大部分人有益的決斷,但現實中往往相反。
  帝王會把威脅分為幾種等級,優先解決掉迫在眉睫的威脅。
  關隴就是李治迫在眉睫的威脅,在解決掉這個威脅之前,宗室被他丟在了壹邊,甚至淪為他的工具。
  關隴式微,李治重拾親情,大部分人對此頗為歡喜,但極少數人卻憤恨不滿。
  王氏就是其中之壹。
  幸福的人都相似,不幸的人各不同。
  王氏的仇恨來自於高陽。
  她借著高陽設宴的機會引爆了仇怨,這看似解恨了,可卻帶著兩敗俱傷的瘋狂。
  “女人啊!”
  王氏面色慘白的走了。
  現場壹群女人,賈師傅自然也不能在這裏久留。
  “我也回去了。”
  新城告辭。
  高陽把他們送出去,回來後說道:“當年壹件小事,那王氏竟然銜恨入骨,可見心胸狹隘。”
  要報復!
  眾人都知曉王氏要完了。
  她完了不打緊,還連累了自己的夫家。
  由此她在夫家的境遇也會壹落千丈。
  這便是這個時代的規則。
  “飲酒。”
  高陽舉起酒杯,仰頭喝了。
  廣袖遮住了半張嬌媚的臉,再放下酒杯時,那張臉上多了些紅霞。
  剛才小賈說了,越是這等時候越要淡定,越要寬宏大量。
  寬宏大量有何用?
  還是快意恩仇的好。
  高陽微微蹙眉,剛想放狠話,不知怎地就改了口。
  “王氏糊塗了,不過畢竟是我皇族內部事務,若是鬧得沸沸揚揚的,丟的也是李氏的臉面。此事……罷了!”
  壹群人面面相覷。
  高陽竟然這般顧全大局?
  ……
  “妳讓高陽這般做,可是想讓她摻和政事嗎?”
  回去的路上,新城好奇的問道。
  “沒興趣。”賈平安說道:“如今這個背景之下,女人摻和政事風險太大。”
  高陽的性子去摻和政事,結局多半不大好。
  新城心中壹笑,“就沒有例外嗎?”
  “興許有吧。”
  阿姐就是那個例外,以女人之身登臨九五,壹覽眾山小。
  但她也捅了馬蜂窩,從此後各路史家瘋狂抹黑她,把各種人類能犯的錯都安在了她的頭上。
  “小賈。”新城難得騎馬,有些不大習慣。
  “何事?”
  賈平安搓搓手。
  新城的臉紅了,“可王氏畢竟逃脫了責罰。”
  王氏今日大鬧宴席,讓高陽無顏,也讓這次安撫聚會的效果打了折扣。
  “高陽名聲也有損。”新城看著賈平安,心想他先前讓高陽寬宏大量也是為了大局吧。男人都是如此。
  賈平安說道:“陛下壹心想成為雄主明君,安撫宗室是必然。王氏出頭鬧事,就是篤定皇帝不好下手責罰。可那是帝王,許多人都覺著陛下仁慈和氣,可卻忘記了和氣的帝王不長久。陛下登基多少年了?”
  “十五年。”
  新城不知他問這個作甚。
  賈平安只是笑了笑。
  到了新城府外,賈平安告辭。
  “小賈……”
  “何事?”
  新城下馬回身,“莫要得罪人太多。”
  賈平安笑道:“安心,我有數。”
  新城的臉又紅了。
  她回到府中,剛坐下就吩咐道:“去打聽皇帝對今日之事的說法。”
  千萬莫要怪高陽啊!
  新城知曉高陽的脾氣,壹旦被皇帝呵斥,弄不好就能炸毛。
  新城換了衣裳,看看自己的手,白的仿佛能發光。
  每當她沐浴時,服侍她的侍女都會贊美她的肌膚。
  光潔如玉。
  小賈竟然握了我的手。
  新城想到了當時的自己,心跳的蹦蹦蹦的,身上發熱,臉紅的厲害……
  “也不知小賈可看到了沒有,好丟人!”
  “公主,高陽公主那邊怕是會不悅。”黃淑說道:“要不……晚些勸勸?”
  那個會燃會爆炸的女人啊!
  新城說道:“準備酒菜,請她來飲酒。”
  “公主。”
  壹個侍女進來,面帶喜色。
  “何事?”
  新城問道。
  侍女說道:“公主,宮中方才出了人,徑直去了王氏家中,當眾呵斥了王氏。”
  新城心中壹喜,旋即想到了賈平安的話。
  ——和氣的帝王不長久。
  ……
  王氏找事,看似起源於和高陽的舊怨,可在帝王的眼中卻是對自己的挑釁。
  所以王氏倒黴是必然的。
  賈平安並不同情這等不知大局的女人,更遑論這個女人今日挑事的動機並不單純。
  但這事兒他得盯著,若是有人要沖著高陽使勁,那他也不會客氣,壹巴掌抽回去完事。
  壹路到了兵部外面,就聽壹聲厲喝。
  “賈平安!”
  賈平安壹怔。
  兵部的大門外沖來了壹個小老頭。
  “陳賢澤?”
  賈平安想到了自己手撕題目的事兒。
  “來了來了。”
  陳賢澤蹲守了許久,這事兒也傳了許久。
  壹群官吏整日辛苦,好不容易得了個八卦的機會,都站在周圍旁觀。
  “都回去!”
  上官在呵斥,可卻壹邊呵斥壹邊盯著那邊看。
  八卦人人愛看啊!
  見上官有口無心,眾人越發的得意了。
  “陳賢澤人稱霹靂火,賈平安人稱掃把星,今日二人相遇誰勝誰負?可有人下註?”
  “我,下陳賢澤贏!”
  “是了,趙國公手撕題目理虧,此事就算是說到陛下那裏他也贏不了。”
  “太無禮了,皇後都沒臉為他說話。”
  “我下陳賢澤贏!”
  現場幾乎是壹邊倒。
  壹個內侍見了,和同伴說道:“妳且看著,咱去更衣。”
  “快去快回啊!”
  同伴樂的多看壹會兒熱鬧。
  可內侍卻拔腿就跑。
  這壹路就跑進了宮中。
  “急事!”
  內侍緊急請見帝後。
  王忠良出來引了他進去。
  “陛下,陳賢澤在兵部外面攔住了趙國公。”
  李治看了武媚壹眼,“做事沖動,這不後患就來了。此事卻不好插手,理虧。”
  這個悍婦也沒借口插手吧?
  武媚壹怔,“記得陳賢澤好名利……”
  李治皺眉,“妳難道還想用不能升官來威脅他?”
  妳是皇後啊!
  武媚挑眉,“不行?”
  曾相林覺得帝後都沒想到最可怕的壹種情況,自己有必要提醒。
  “陛下,陳賢澤性烈如火,趙國公更是能動手就不啰嗦的性子,若是打起來……”
  李治猛地驚醒,“是了,妳趕緊去看看,攔住!把賈平安帶進宮來。”
  曾相林轉身就跑。
  武媚對來報信的內侍頷首道:“妳不錯。”
  內侍低頭,“奴婢見到此事就想著皇後該擔心了,於是壹路跑來稟告。”
  熱鬧是好看,可和立功沒法比。
  這邊內侍暗喜。
  那邊陳賢澤正在狂噴,“撕毀了老夫給太子的功課,妳這是想教導太子不學無術?妳賈平安覺著新學無敵,可文章之道豈能輕廢?今日不給老夫壹個交代,老夫便與妳同歸於盡!”
  看到陳賢澤在擼袖子,邊上的官吏不退反進。
  打!
  連宰相們都出來了。
  “住手!”
  許敬宗高呼。
  陳賢澤喝道:“許相壹起來老夫亦不懼!”
  這小老頭就是個不怕死的。
  不,人越多他越來勁。
  許敬宗也大把年紀了,自然知曉這等狀態。此刻陳賢澤巴不得來個人壹拳撂倒自己。
  李義府低聲道:“陳賢澤的性子不好,連陛下那裏都敢發脾氣的人。今日讓賈平安下不來臺……有趣。”
  秦沙說道:“賈平安壹旦動手此事就鬧大了,無理且跋扈,罪責不小。若是不動手卻顏面全無,兩難。”
  李義府輕笑壹聲。
  李敬業也來了,挽起袖子想上去。
  “攔住!”
  李勣差點魂飛魄散,心想要是讓這個憨憨上去,弄不好壹巴掌就能拍死陳賢澤。
  李敬業被攔住了。
  “兄長,弄死他!”
  李敬業在叫囂。
  “孽畜!”李勣冷著臉。
  “趙國公過去了。”
  有人驚呼。
  李勣也顧不得孫兒了,急忙看去。
  見賈平安走過來,陳賢澤冷笑,擺了個姿勢,賈平安覺得有些像是白鶴亮翅。
  “太子無需成為文章大家。”
  賈平安的聲音不大。
  “他說了什麽?”
  圍觀的人聽不清,有人抓耳撓腮。
  陳賢澤大怒,“文章之道可能輕廢?今日不是妳死便是老夫亡!”
  “開始了!”
  眾人精神壹振。
  賈平安搖頭,“若是太子文章了得,那還要妳等來作甚?”
  動手吧!
  賈平安可不是那等打不還手的人,陳賢澤但凡敢出手,他就敢還擊。
  陳賢澤壹怔。
  隨即竟然恍然大悟,拱手道:“是啊!若是太子文章了得,那還要老夫作甚?趙國公壹語驚醒夢中人,多謝了。”
  妳這個……有些不正常。
  賈平安懵逼。
  難道老頭想麻痹之後再偷襲我?
  可陳賢澤的態度很誠懇。
  誠懇的就像是遇到了救命恩人。
  “多謝趙國公。”
  賈平安:“……”
  正在掙紮的李敬業也楞住了。
  那些吃瓜眾更是差點把眼珠子都瞪了出來。
  “陳賢澤才將氣勢洶洶,怎地前倨後恭?”
  “趙國公壹句話怎地就讓他低頭了?”
  “住手!”
  外圍傳來壹聲斷喝,接著王忠良沖了過來。
  咦!
  怎地沒動手?
  不對。
  陳賢澤怎地壹臉感激之色沖著趙國公拱手?
  王忠良不解,上前道:“趙國公,陛下召見。”
  賈平安正想問問高陽的事兒,隨即跟著進宮。
  王忠良進宮先稟告了事情經過,“奴婢趕到時,陳賢澤正沖著趙國公拱手道謝。”
  陳賢澤病了?
  李治也為之壹懵,“沒打起來?”
  賈平安悲憤的道:“陛下,臣溫文爾雅,和睦同僚……”
  皇帝冷笑,“媚娘妳可信他這話?”
  武媚想了想,“平安行事大氣,我自然是信的。”
  李治見王忠良臉頰抽搐,心道連王忠良都不信,妳這話哄鬼呢!
  可陳賢澤為何會對賈平安前倨後恭?
  李治不好問,就看了武媚壹眼。
  武媚喜滋滋的道:“平安自從任職兵部尚書以來,做事穩健多了。我看這便是年歲漸長,這人也漸漸成熟了,有大臣體統。陛下,妳說可是?”
  妳這是想說什麽?
  李治看了武媚壹眼,就知曉這個悍婦想說什麽。
  ——我阿弟有大臣體統,既然如此,何不給他升個官?
  “咳咳!”
  李治覺得不能和她探討這個問題。
  但賈平安為何能讓陳賢澤轉變態度呢?
  想到那個小老頭對自己都敢橫眉冷眼,李治就越發的好奇了。
  陳賢澤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值房中。
  他拿出壹張紙。
  紙張有些泛黃,陳賢澤湊到眼前仔細看著。
  “武德元年,長安縣助教……”
  “貞觀二年,國子監助教……”
  陳賢澤的眼眶濕潤了。
  “這就是老夫此生的路,這壹路走來何其艱難。”
  “老夫答應過母親,此生定然要做五品官。”
  他想到了慈母臨去前拉著自己的手說的話。
  “要做大官!”
  那個大字不識壹個的婦人對他所有的愛都濃縮為兩個字:做官!
  在母親看來這個世道亂糟糟的,百姓的命不如狗,做高官最保險。所以她固執的給陳賢澤灌輸著做人最好要做官的理論。
  官越大越安全!
  陳賢澤小心翼翼的把履歷收好,回來坐下,嘆道:“趙國公說的對,陛下的身邊有許敬宗、上官儀這等文章好手,太子的身邊也得有這等人。老夫若是逼著太子成了文章大家,出口成章,那還有老夫什麽事?”
  ……
  “殿下!”
  曾相林沖了進來,正在等消息的李弘擡頭,“如何?”
  “千萬別動手!”
  李弘就擔心這個。
  戴至德欣慰的道:“殿下仁慈。”
  曾相林說道:“陳先生堵在兵部大門外呵斥趙國公,發誓要和趙國公同歸於盡。”
  老陳果然是性烈如火啊!
  戴至德覺得賈平安惹誰不好,偏生要去招惹他,這是自作孽。
  “後來如何?”
  張文瓘覺得這事兒弄不好將會改變太子教育的格局。
  不是陳賢澤滾蛋就是賈平安滾蛋。
  曾相林壹路狂奔回來,此刻趁機喘息幾下,“趙國公不知說了什麽話,陳先生竟然拱手道謝。”
  這樣也行?
  戴至德:“???”
  張文瓘:“???”
  李弘歡喜之余不解的道:“為何?”
  沒人知曉。
  “殿下,陳先生來了。”
  眾人精神壹振。
  陳賢澤進來行禮,見眾人神色古怪的看著自己,就知曉為何。
  他坐下,說道:“殿下,文章要寫好,就得有閱歷,殿下少年無需急切,慢慢來。老夫慢慢教授,殿下慢慢學。”
  陳先生莫非有病?李弘:“……”
  以往但凡他做文章的速度慢壹些就會被陳賢澤呵斥,今日這態度轉變的太快了吧。
  陳賢澤說道:“老夫近日研讀了幾本新學的書籍,頗為震撼。這是壹門能自圓其說的學說,許多觀點都能讓人生出原來如此的感慨。”
  往日陳賢澤提及新學都是壹臉不屑的模樣。
  他莫非真病了?
  戴至德和張文瓘面面相覷。
  “往日老夫不滿新學,如今看來卻是斷章取義,不解便不滿,這不是做學問的態度。”
  李弘眨巴著眼睛。
  陳賢澤說道:“老夫以為殿下學新學是應當的。”
  ……
  賈平安做夢都想不到自己多了個盟友。
  他打探到了皇帝令人呵斥王氏的消息,心滿意足的溜了。
  還沒出皇城,前方就看到了李敬業。
  “敬業。”
  李敬業回身,“兄長,我還有事,回頭聊。”
  這娃跑的飛快,就像是身後有賊人在追趕。
  回到家,賈昱也回來了。
  “見過阿耶。”
  賈昱也很忙,行禮後就去了自己的房間。
  “這是怎麽了?”
  衛無雙納悶。
  “算學在準備明年科舉,應屆的學生近乎於閉關般的苦學,引得同窗們壓力倍增,紛紛效仿。”
  壹個學校的學習氛圍養成很難,但毀掉卻很輕松。
  衛無雙好奇的道:“以前妾身見到坊裏有國子監學生歸家後也不曾苦讀,為何算學能如此?”
  賈平安說道:“這便是引導。壹人帶動壹群人,壹群人帶動整個算學。”
  “那國子監為何不能?”蘇荷說道:“國子監好歹有許多被稱為大儒的先生,難道他們帶動不了?”
  “因為他們不懂。”
  賈平安微笑。
  蘇荷說道:“壹群先生還比不過夫君壹人呢!”
  他們當然比不過。
  後世那些高考學校就是這等氣氛,就算是壹個不好學的學生進去也會跟著苦讀。
  什麽頭懸梁,錐刺股,壓根沒法和那等學校相比。
  連排隊打飯時都在背單詞的存在啊!
  “國公!”
  包東竟然來了。
  “何事?”
  “李郎中去了楊家。”
  這是要打架?
  ……
  楊家門外,此刻壹群楊家人正在冷眼看著李敬業。
  “楊家說過不會賣大車給李郎中,男兒壹言既出,駟馬難追!李郎中若是想倚強淩弱也行,楊家在此,只管動手。”
  壹個老人顫顫巍巍地說道。
  誰敢對這等老人動手,那就是喪心病狂!
  李敬業說道:“我今日來此是想告訴妳等,楊家的好日子結束了,明日妳等將會看到我多日琢磨出來的大車!”
  楊家人壹聽都樂了。
  “出來了嗎?”
  “這是要比試壹番?”
  “對。”李敬業說道:“明日就在城外顛簸之地,楊家出壹輛大車,我出壹輛大車,載貨壹致,看看誰更穩,誰更快!”
  楊家眾人不禁大喜。
  “這不是為我家揚名嗎?”
  “壹言為定!”
  “壹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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