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煙消雲散

　　“來了來了！”
　　掛在王牧腰間的月神，歡快的搖晃著。
　　作為唯壹全程目睹且參與者，其實她許多時候搞不太清楚，王牧和這個假扮聖賢的人到底是什麽關系。
　　能確認的只是，他們肯定有恩怨。
　　結緣後，說不定還是情劫呢。
　　看著後者身上的那層皮囊，緩緩在業火的燃盡下慢慢消失，別說還是頗有幾分震撼的。
　　尤其是後者眼眸中那份癲狂，與之前聖賢的模樣，簡直是天差地別，這偽裝的本事還不是壹般的高。
　　而另壹邊，此刻唯二看著這壹幕的仙官阡漠也是壹臉無語，臉龐甚至還有幾分抽動。
　　“這兩人……原來是仇敵？”
　　阡漠感覺荒謬至極。
　　自己居然被壹對仇敵給逼到這個程度……
　　而且……
　　“此人竟然能不受業火……”
　　阡漠眼眸深層的註視著那緩緩現出原身的女子，心中有些驚駭。
　　這下界果然非同尋常……
　　“看著情況，原本是仇敵暫時聯手，然後被這女人背刺了？”
　　阡漠心中吃驚於後者，卻又幾分冷怒。
　　“此人不僅敢假扮先賢，還敢利用本仙的業火，真是膽大包天……”
　　他內心冷笑壹聲。
　　只可惜，妳們也太不了解仙人了。
　　倒是後者，他眼眸中略有幾分可惜。
　　靜靜看著，不知不覺竟是有幾分唏噓之意。
　　被人背刺的滋味不好受，只是在和仇敵聯手就應該有這個準備。
　　看，多平靜，顯然心中也是有所準備的。
　　王牧確實很平靜。
　　平靜的如風浪過後的大海壹樣。
　　看著縹緲絮迅速靠近。
　　直至身前。
　　他面容蒼老，如壹潭死水，像是絕望至極的沈默。
　　“其實我死在妳手中很多次了。”王牧忽然說道。
　　縹緲絮腳步壹頓，只是冷笑看了王牧壹眼。
　　王牧說的是實話，遊戲中，自己死在縹緲絮手中其實有很多次。
　　不然怎麽能對她了如指掌呢？
　　去去問問任何壹個玩家，在遊戲中的最後boss面前，得死多少次？
　　對boss的了解，比對自己女朋友還了解。
　　所以，這是正常的。
　　只是，在縹緲絮看來，這話像是在求情壹樣。
　　我其實死在妳手中很多次，所以妳這次就放過我吧？
　　在縹緲絮聽來，就是這個意思。
　　狗都不信。
　　“妳這狗東西，居然還會求情。”縹緲絮哈哈大笑。
　　業火染著她那張足以令人忘記性別的絕世妖顏，癲狂的笑容在此刻盡情宣泄著千年來的不甘與怨念。
　　“我不用求情。”王牧道，“只是興之所至，道壹兩句真心話罷了。”
　　“妳也不用信。”
　　言罷，王牧輕輕伸出手，招手壹覽。
　　忽的。
　　只見縹緲絮身上的業火，如被清風拂過，起了幾分波瀾。
　　隨後，業火宛如被控制，又似嗅到了什麽，盡是自動朝著王牧身上湧去。
　　“妳還真是……”
　　見狀，縹緲絮冷笑壹聲，正欲開口諷刺。
　　下壹秒，她臉色忽然壹邊。
　　只見在業火的沐浴下，王牧身上散發出壹股奇怪的氣息。
　　他的容顏雖然依舊蒼老，但股股生機卻如泉湧般噴薄而出。
　　伴隨而來的，還有壹道若有若無熟悉的氣息。
　　“這是……天妖的氣息……”
　　縹緲絮神念壹動，發現這氣息……似……有幾分熟悉……
　　業火在他身上也沒有任何作用……
　　縹緲絮隱約想到了什麽，臉色壹白。
　　“這些日子……”王牧也緩緩站起身，“多謝妳照顧了。”
　　縹緲絮連連退後幾步。
　　他的模樣，變成了正常的中年男子，也就是化名秦牧的樣子。
　　且，還不斷在變的年輕。
　　天妖秘法確實厲害，通過吸收業力修行，改變自身結構從而超脫壽命的煩惱，加上還得了天妖血脈，與自己的魔體完全融為壹體，難怪縹緲絮也無法察覺出分毫。
　　若說之前還有察覺的可能。
　　在傳授天妖秘法，以及天妖血脈後，自己就算施展出無極魔體，也會被縹緲絮認為這是天妖的氣息。
　　她之前應該就是如此感應自己的魔體的。
　　“妳……妳……妳……”
　　縹緲絮識海壹震，如電石火光般轉動起來，像是明白了，又像是什麽都不明白。
　　處於壹種，事實雖然擺在眼前，我好像想明白了，但腦子就是不理解不接受的狀態。
　　“不……不……”縹緲絮雙眸欲要噬人，看著王牧，“妳奪舍了他？妳敢奪舍他，東方牧，妳個狗東西！！”
　　“……”王牧。
　　王牧知道縹緲絮不太可能接受這種事實。
　　“我不需要奪舍我自己。”王牧道，“秦牧便是我，至於另外壹個我……”
　　“不可能，絕不可能！”縹緲絮聲音尖銳，“那人與妳行徑言語壹模壹樣，這世間不可能有兩個壹模壹樣的……”
　　當然不可能，月神的壹切行動言語，都是自己通過神光鏡青口相傳。
　　真的不能太真了。
　　月神這人雖然腦子有點問題，但行動力和執行力很強，不愧是上界民政局的頭子。
　　沒出任何錯。
　　壹旁的仙官阡漠也看得壹楞壹楞的。
　　因為，他認出來了。
　　好家夥，這不是當初替對方當自己業火的那個人麽？
　　他印象很深的，畢竟下界這麽有情有義的修士可不多了。
　　沒想到……
　　“這兩人，本仙有點理不清了……”
　　阡漠也有些摸不著頭腦了，但似乎又明白了什麽。
　　好家夥，該不會這人的，假扮另壹個人跑到自己仇敵面前當臥底了吧？
　　然後……
　　即便身為仙官，他也不由渾身壹抖。
　　可真行啊！
　　“沒什麽不可能的。”王牧道，“這人實力有點強，其余那幾個不出來，正好還有以為妳這位大敵，順便就讓妳壹起對付了。”
　　“只是沒想到……”
　　王牧想了想，“妳這麽大方，連天妖秘法，和天妖血脈都傳給了我。我都快死了……真的。”
　　“……”縹緲絮。
　　“正好當初妳又假扮東方牧的名號……”王牧道，“我壹合計，正好也是個機會。”
　　“在無憂村碰巧相遇，也是妳安排的？妳有這麽大能耐？”縹緲絮死死盯著後者。
　　那種相遇，太巧了。
　　那我真沒有。
　　純靠月神壹手結緣。
　　當然，這話不能說。
　　“那不然呢？”王牧假裝都是我安排的，“妳拿捏了敖青，我是妳麽，下壹步必然想要通過這些人，來對付她們背後的那幾個人。與慕紅鳶有關的，只有顧玉卿了，妳既然用了敖青，肯定就想利用顧玉卿。”
　　“我就想，妳可能會那種找到他，用這個身份，來哄騙她之類的。”
　　“正好我打聽到了顧玉卿的消息。”
　　這話純屬馬後炮。
　　當時王牧可推斷不出縹緲絮正好要去找顧玉卿。
　　只是麽，有些事情，想不通，唯壹有個解釋，那她就只能信了。
　　縹緲絮伸出手，顫抖的指著王牧。
　　“所以妳就故意引導我用那個計劃……”
　　哦，那也是偶然。
　　畢竟我當時可不知道妳就是縹緲絮，還是月神說的。
　　縹緲絮想到這，眼眸逐漸變暗，神情平緩幾分，她似有魂音震動：
　　“出來！”
　　下壹秒，宛若天人感應，顧玉卿憑空出現在虛空中，只是身若參天，渾身有壹道鬼煞異形如元神般外放。
　　看上去很攝人。
　　“殺了他！”縹緲絮指著王牧，“不然妳就得死！”
　　空氣中陷入沈寂。
　　片刻後，顧玉卿緩緩搖頭，那鬼煞異形忽然發出壹道厲聲嘶吼。
　　那是天妖的意識，在受到湮滅。
　　“怎麽會？”縹緲絮壹怔。
　　“他成天妖都沒有受妳控制……”顧玉卿低聲道，“妳忘了，當初是誰來勸我的？我怎會受妳控制？”
　　王牧見狀，便知此時縹緲絮已經失了幾分心神了。
　　“妳身為天妖，失敗那麽多次……”王牧奇怪道，“這種失敗對妳而言，也沒什麽吧？妳前前後後也不過才數年光景。”
　　當初與安綺秀那都不知道鬥多少年。
　　這有什麽的？
　　不就是失敗麽？何至於如此失魂落魄？
　　反而是王牧有些不太能理解縹緲絮此時的狀態了。
　　他本以為，自己這種打擊，對她來說，雖然有些難以接受，但也就這樣。
　　對於曾經的天妖之王帝辰而言，不過是轉瞬就能恢復的小挫折罷了。
　　沒想到……打擊好像還挺大的？
　　“妳！”縹緲絮握手成拳。
　　她忽然看向另壹邊的阡漠。
　　此時的阡漠，已經將業火收起來了，並冷冷的看著這邊。
　　“好壹番大戲。”他斜睨了壹眼，“沒想到在下界還能見著如此精彩的場面，可惜了……妳們二人未必也不把我放在眼中了。”
　　他恢復了幾分。
　　“殘破的規則之力，妳們的修為終究是太低了。”
　　阡漠淡淡道，“其實我覺得妳們可以放下仇怨……”
　　“畢竟，都要死。”
　　用業火，本質是想第壹了結對方。
　　免得出意外。
　　誰知業火沒用，反而倒是看到了這麽壹場大戲，他倒是恢復了幾分。
　　雖然依舊是油盡燈枯，但只要能稍微續上壹刻，對他壹位上界仙人而言，逆轉局勢不過是轉瞬之間罷了。
　　聽到這話，縹緲絮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
　　“沒錯……反正都要死！”縹緲絮哈哈大笑了起來，如瘋了壹般。
　　我死了，還能重來。
　　妳死了，妳就沒機會了。
　　只有真正的天妖之王才能不斷轉世重生，其余的，都需要她這位天妖之王來激活。
　　王牧壹死，天妖將熄，到時候還不是掌控在自己手中？
　　“快，快點殺了我們！”
　　縹緲絮朝著阡漠冷喝壹聲，“堂堂上界強者，被兩個螻蟻玩弄於鼓掌，這不將他們挫骨揚灰，我都看不起妳！！”
　　王牧能理解縹緲絮為何說這種話。
　　她現在很想死。
　　被東方牧戲弄，和死比較起來。
　　縹緲絮顯然，認為死了反而更能接受壹點，反正死了能重來。
　　這種讓她感到恥辱萬分的事情，她更加無法接受。
　　反正多年後，她依舊是她的天妖之王。
　　東方牧？
　　不過是壹抔白骨罷了。
　　阡漠笑了，大抵也能夠知曉後者這份急切求死的恥辱心理。
　　無所謂。
　　都要死。
　　“妳就不要出手了。”王牧看著阡漠。
　　“？”阡漠。
　　妳什麽人，敢這麽對我說話？
　　壹副好像對隨手使用工具的語氣。
　　我堂堂……
　　下壹秒。
　　王牧壹拍，壹道璀璨金光從虛空中飛出，如自動鎖定般，便朝著阡漠飛了過去。
　　阡漠頓時大吃壹驚，心中駭然萬分。
　　“縛仙索！！！”
　　“不可能，這不可能！”
　　與縹緲絮壹般的言語，幾乎是下意識脫口而出，本能壹般。
　　這可是堂堂上界有數的仙家法寶！
　　而且還不是尋常仙官能擁有的。
　　這是上界神將執法所用，而且還是配套的，轉為壹些犯了重大仙規的仙官和上界修士準備的。
　　如今縛妖索壹出……
　　下壹秒，寶瓶伴隨而出，籠罩著已經被捆縛的阡漠上方，碧光湛湛。
　　“收！”
　　王牧默念壹聲。
　　雖然法寶不聽自己使喚，但那種好像掌控上界法寶的樣子，卻頗讓王牧有些著迷。
　　當然了，也是現在這位仙官阡漠被消耗了很多，才能收的如此輕松。
　　要不然反抗掙紮起來，比上次那條古龍要麻煩得多。
　　阡漠被收入瓶中的瞬間，陰雲消散，晴空萬裏。
　　只余下那仙官滴落的仙血，溢散在獸王山，散發著磅礴的靈氣，或許用不了多久，靈脈耗盡的獸王山，會變成另壹個洞天福地。
　　掂了掂收妖瓶，王牧松了口氣。
　　總算是搞定了。
　　再壹瞧縹緲絮，此時已經呆若木雞。
　　她明白了。
　　這狗東西不只是在利用自己，連這個上界而來的強者，他都在利用！
　　冰仙！
　　壹定是那個冰仙！！
　　這狗東西不可能有這麽厲害的東西！
　　壹定是那個冰仙給他謀劃的！
　　縹緲絮心中咆哮。
　　只是腦中那位秦牧的身影不斷閃爍，直至與那狗東西完全重合，才讓她愈發不甘！
　　為什麽？
　　縹緲絮仿佛沒有壹絲力氣，從虛空中墜入了獸王山的蒼茫大地。
　　王牧見狀微微皺眉。
　　要是可以，他現在真想用鎮妖神璽壹並將縹緲絮收了，然後等仙雲鯤恢復出手把她幹掉。
　　或者最好的辦法就是用縛妖索將縹緲絮給綁了，然後等安綺秀醒來處置。
　　這家夥應該很不好殺。
　　那種壹勞永逸，不讓她轉世輪回的殺掉。
　　只是，他現在也沒什麽力量。
　　只是憑借業火恢復了壹些。
　　漂漂拳的消耗可不是壹般的大。
　　剛才借助大陣，連通獸王山的靈脈，都耗去了大半。
　　不然僅憑自己與縹緲絮聯手施展天地乾坤，都未必能施展出來。
　　看了看四周，打算招人先把縹緲絮控制起來。
　　卻發現只有顧玉卿正看著自己，怔怔的。
　　眼神很陌生，仿佛重新認識自己壹樣。
　　“我去找她，把她控制住。”顧玉卿似乎明白王牧的意思。
　　“不用。”王牧道，“妳畢竟修行了她的秘法，若是找到她，妳不壹定能對付得了。”
　　王牧生怕出什麽意外了。
　　想了想，還是拍了拍腰間，用神光鏡傳音。
　　【王牧：幫我個忙。】
　　【月神：妳先回答我壹個問題。】
　　【王牧：什麽？】
　　【月神：妳這家夥到底是誰？剛才那女子喊妳東方牧？妳是東方牧？她壹直罵妳狗東西，我以為只是妳的仇敵……】
　　【王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