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七章 同行

　　伏城監獄。
　　出城區，壹直往東北方向走，背靠伏牛山，山的那面是道觀，山的這面是監獄。
　　易雨壹路開得很快，他的心情有些奇怪，但答應好的事必須做到。
　　吹了壹會兒風調整了壹下不知道從何而來的莫名情緒後，易雨打了壹個電話。
　　很快，他由獄警帶著，壹路暢行無阻地進了監獄探視室，壹個光頭中老年男子已經坐在那裏等著了。
　　“臨時加探的，最多半個小時，別讓我們難做。”獄警小聲在易雨耳邊說道。
　　易雨點點頭：“好。”
　　半個小時，完全夠了。
　　他坐在窗前，拿起電話。
　　對面的光頭中年男人疑惑地皺眉看著他，看了好幾遍也不認識這個年輕人。
　　王有福拿起聽筒：“妳是誰？”
　　易雨沒有回答，而是徑直說道：“我只問妳幾個問題，好好回答的話，我能讓妳在監獄裏好過點。”
　　王有福神色立刻變了。
　　他是個聰明人，這個突然來探視自己的年輕人，話裏明顯有別的意思。
　　比如……不好好回答的話，妳會在監獄裏過得很慘。
　　今天本來聽說有人來探視自己就很意外，這麽多年來，親人朋友全都沒來看過他壹次，也不知道是死了還是怎麽樣了。
　　對已經永遠失去自由的他來說，什麽事都不可能威脅到他。
　　王有福本也這麽以為。
　　可這個面色白得嚇人的年輕人，壹句話就讓他有些心驚膽戰。
　　沒錯……他的確失去了自由，壹輩子都要關在這座山腳下的監獄裏，也正因如此，外界的規則與程序他完全不需理會，但這年輕人卻能讓他在監獄裏過不好。
　　這麽多年的牢獄之災，王有福很清楚“過不好”到底是什麽樣子。
　　他心底發寒，看向易雨的眼神也有了些畏懼。
　　“妳……妳想問什麽？”
　　易雨開門見山，徑直問道：“二十年前，觀音村被淹事件，妳是那晚在上遊水庫負責值班的工作人員，那天晚上，妳為什麽不在值班室？”
　　易雨壹提到這件事，王有福的面色就變了。
　　他剛想要直接放下聽筒拒絕，卻見易雨正直勾勾地盯著他，眼神毫無情緒，讓王有福渾身壹顫。
　　他面色凝重糾結，翻來覆去地想了好幾遍，還是認為現狀更加緊要，便咽了壹口唾沫，拿起電話，說：“我……我只是聽人的話，把水庫的其他工作人員約到壹起，打牌去了。”
　　“為什麽約他們？”易雨面無表情。
　　“開水閘不是壹個人能做到的事，有好幾道保障，為了不讓他們第壹時間發現異常，所以……”
　　他不再說，但易雨已經聽明白了。
　　果然，這個王有福和謝興榮是壹夥兒的，他們壹個負責盜取權限開閘放水，壹個負責邀約其他工作人員，排除幹擾因素。
　　秦滿江猜得沒錯，觀音村被淹不是意外，是故意為之。
　　“是誰讓妳這麽做的？”易雨的這個問題，才是最在意的。
　　可惜的是，王有福壹臉見了鬼的表情，連連搖頭：“不知道……我不知道！”
　　“妳還在裝傻。”易雨眼裏閃過壹絲狠厲，為了驗證自己之前的話並不只是威脅，他似乎準備給這裏的人打聲招呼了。
　　王有福害怕得像只發抖的鵪鶉，卻還是壹言不發。
　　他這副樣子，易雨倒是看明白了。
　　那個給他和謝興榮下命令的，應該影響力極大，甚至在此時此地還有影響，王有福是個聰明人，他權衡之後發現，那個人對他的威脅更大，便只能咬死，不再對易雨開口了。
　　壹個現今都在伏城有巨大影響力的人……會是誰？
　　這樣的人其實不多……
　　易雨心下已經有了底，他起身拿著聽筒，看著王有福：“好自為之吧。”
　　眼見易雨走了，王有福才總算是緩了壹口氣。
　　他跌坐在椅子上，被獄警提著，軟軟地走了回去。
　　神使啊……讓神跡再現壹次吧……
　　我已經等了二十年了……
　　王有福絕望地想著。
　　——
　　眠山精神病院。
　　等那個黑衣人進去後，秦滿江來到安保室門口，敲了敲窗。
　　保安擡頭，上下打量著他：“有事嗎？”
　　秦滿江笑著指了指剛才那人過去的方向，問道：“哥們兒，妳認識剛才那個人嗎？”
　　保安順著秦滿江指頭的方向看了壹眼，自然地壹點頭：“認識，經常來。”
　　“妳知道他是做什麽的嗎？”秦滿江壹邊說著，壹邊摸了摸身上，很可惜他不抽煙，所以身上根本沒這種便利的“社交工具”。
　　好在這位保安架子不大，頗有興致地對秦滿江說：“那誰知道？不過他看著像同行。”
　　“啊？”這話倒是讓秦滿江有些意外，“他也是保安？”
　　這位保安點點頭：“不說像我這樣看大門吧，那人應該是個保鏢之類的角色。”
　　“何以見得？”秦滿江做出壹副很感興趣的模樣。
　　這位保安自信地壹笑：“別的不說，咱這眼力可不錯，見的人多了去了，妳看他剛才跟著王護士進去的樣子，貼在王護士身側寸步不離，還四處張望，他已經來了好幾次了，次次都打量那幾個能藏人的地方，明顯是貼身保鏢的職業習慣。”
　　秦滿江壹豎大拇指：“厲害啊哥！”
　　保安哈哈直樂，翹起二郎腿道：“嗨～也沒什麽，主要是之前他來的時候，我聽到他接電話，對電話裏的人喊著老板，嘴裏說什麽‘好的，老板，我下午就去跟著小姐。’這不是保鏢是什麽？”
　　秦滿江嘴角壹顫，表情差點沒控制住，那妳壹開始還說不知道人家是做什麽的？
　　他剛要打聲招呼離開，又多嘴問了壹句：“妳聽到他老板的名字了嗎？”
　　“沒有，”保安這時才壹臉古怪地看了壹眼秦滿江，“我說哥們兒，妳不會是惦記上人家了吧？”
　　秦滿江擺擺手，低聲說道：“妳剛才看到我是怎麽進去的了吧？其實……我是警方的人，幫他們查壹些他們不方便出面的事，去壹些他們不方便露面的地方。”
　　保安壹拍大腿，恍然大悟：
　　“懂了，妳也是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