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章 跨越二十年的交談

　　清瞳酒吧。
　　左弦所講述的，關於秦滿意的身世，讓林詞怔住了許久。
　　她沒想過自己的孩子還活著，這些年來，她甚至忘記了自己還有壹個孩子。
　　種種難以說清的復雜情緒湧上心頭。
　　恨嗎？
　　有。
　　但更多的卻是慶幸。
　　慶幸易連海那個瘋子竟然真的做到了那種事。
　　雖然自己這麽多年都未曾見到女兒壹面，但至少……她還活著。
　　林詞嘴角帶著笑意，透過窗看向夜空的殘破巨臉。
　　空氣仿佛停止了流動，伏城被黑霧籠罩著，從裂縫裏爬出來的死屍正在將肉眼可見的壹切生靈趕盡殺絕。
　　交出白瞳的時限壹共有七天，第壹天剛過，就已經變成了這樣。
　　甚至有人想到過人為制造白瞳，擅自殘害其他人，但這樣的“交出白瞳”，當然無法滿足通關的條件。
　　林詞想到了秦滿江，當時的她，壹眼就認出了秦滿江就是江渡的“化身”。
　　江渡到底是怎麽想的？
　　易連海又到底是怎麽想的？
　　聰明人總是喜歡把別人當白癡，從不開口解釋自己的打算。
　　林詞轉過頭，看向左弦：“所以，這次妳沒有選擇幫助易連海？”
　　左弦搖搖頭，她的眼睛沒有太多神采：“妳知道嗎，當人類失去對疼痛與死亡的恐懼時，壹切樂趣也會跟著消失。”
　　“這些年，我無時不刻都在重復當年的痛苦，我已經麻木了。”
　　她和林詞對視著，依舊沒有任何情緒：“我不再想任何關於未來的事，彌補上心中的遺憾後，我只想找個地方安靜地死去。”
　　“妳的女兒，就是遺憾之壹。”
　　“我可以幫妳。”這時，壹個男人的聲音忽然在酒吧裏出現。
　　左弦汗毛倒豎，她是感受最直接的人。
　　雖然她的升格失敗了，但卻保留了壹部分非人的特質。
　　這部分特質，能讓她完整地感受到此刻出現在酒吧裏的人，究竟有多麽恐怖。
　　兩人扭頭看去，泛著微光的白色瞳孔，以及蔓延向整張臉的白色神紋。
　　江渡？
　　不……
　　他後面那個人才是江渡，這個人是……秦滿江。
　　“兩位，準備上路了。”
　　江渡走到秦滿江身邊站定，微笑著說道。
　　這兩個除了氣質幾乎壹模壹樣的人並排站著，讓左弦和林詞都意識到了什麽。
　　“江渡，妳把他怎麽了？”林詞老板娘眉頭緊皺，註視著江渡。
　　自從知道自己的女兒和秦滿江壹起長大，雖然不是血緣上的兄妹，但卻是事實上的兄妹後，林詞對女兒的思念與牽掛，幾乎全都寄托在了此刻的秦滿江身上。
　　她是知道秦滿江的性子的，那個孩子，絕對不可能像現在這樣冷漠無情。
　　“妳覺得是我對他做了什麽？”江渡有些意外地看著她，搖頭失笑，“如果不是他的目的剛好和我壹致，可能，我現在也已經死在他手下了。”
　　“我說的對吧？”江渡轉頭看著秦滿江。
　　秦滿江並不說話，他的眼裏綻放白芒，左弦和林詞頭頂的空間瞬間裂開，壹條條慘白的手臂伸了出來，眼看就要抓住兩人拖進去時，江渡阻止道：“等壹等，我有些事想問問她。”
　　秦滿江深吸壹口氣，脖頸處青筋暴起，但那些慘白手臂的確縮了回去。
　　江渡見他聽話，也是松了壹口氣，他看向左弦，問：“我壹直想知道，當年我們看到的東西，是不是壹樣的。”
　　在江渡看來，左弦是個毫無疑問的聰明人，不……甚至不用是聰明人，任何壹個智力正常的人看到當年的畫面，都會和他做出壹樣的選擇。
　　但左弦竟然沒有，而是選擇了自己嘗試著升格成神？
　　江渡無法理解。
　　“妳看到的呢？”左弦反問道。
　　對於剛才秦滿江要殺她的舉動，她似乎沒有半點驚訝，神情依舊格外平靜。
　　“紅瞳之神復活，瞳界入侵，伏城月城崩潰，白瞳之神創造的人類全部滅絕，紅瞳之神創造的鬼怪占據世界，我們四十九人來自另壹個世界，我們的負面情緒壹直作為紅瞳之神的食糧，體內的靈瞳讓我們靈魂不滅，永久輪回，壹直被圈養。”
　　“我們的最後結局，是永遠墜入紅瞳之神創造的無間地獄，被動地為祂提供力量。”
　　“妳呢？”江渡簡單地講完後，看著左弦。
　　“和妳看到的壹樣，瞳界入侵，世界毀滅，只有四十九人活了下來，凝聚成最初的四十九枚真靈瞳，永遠淪為祂的糧食。”左弦認可了江渡的說法。
　　“所以呢，妳看到的變數是什麽？”江渡又問，“我們四十九人，來自另壹個世界，這個世界完全可以說，是為了汲取我們的負面情緒，為祂提供能量而特意制造的，我看到的變數是……他。”
　　江渡目光復雜地看向身邊的秦滿江。
　　“每壹個未來的走向都是毀滅，其中包括有他出現的未來，只有壹種……他出現，同時……我們所有人消失，只有這條線的未來是不確定的，沒有出現必然的毀滅。”
　　“所以，秦滿江必須出現，在紅瞳之神現身後，我們也必須消失。”在這壹刻，江渡也不再隱瞞自己當年的所見了。
　　他和左弦都看到了未來，而且，不是壹個未來。
　　而是密密麻麻，數不清的未來！
　　可那些未來有壹個共性……它們都在走向毀滅。
　　而且毀滅的緣由，都是紅瞳之神的蘇醒。
　　只有其中的壹個未來是不確定的，它並沒有指向毀滅或是新生，而是……未知。
　　未知在江渡看來，反倒是比新生更正確的答案。
　　能夠被看到的未來，哪怕是新生，也是有大恐怖的。
　　那意味著時間依舊是死亡的，時間線依舊是環形的，新生的未來也不過是必然發生的壹環而已。
　　可未知……那才是真實世界該有的樣子。
　　只有看不見的未來，才配叫做未來！
　　“不壹樣了……”聽完江渡的話後，左弦微微搖頭。
　　“我看到的未來，和妳不壹樣。”
　　“我看到了白瞳之神的出現，紅瞳之神的消亡。”
　　左弦清楚地說：“白瞳之神，有壹張人類的臉，祂……絕對由人類升格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