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6章 高看了自己

　　陸州面色如常，壹邊撫須，壹邊生出疑惑：“兩敗俱傷？妳未免太高看了自己。”
　　這和尚，就沒想想法空？
　　若是平常人給出這個評價，眾僧早就暴跳如雷，棍棒出擊，將其重創，驅逐出寺。但來者不善，單以音功將十二金剛逼退的高手，不好對付。血陽寺僧人不多，但憑這兩名業火，揚名天下，大棠之內，所有宗門，忌憚三分。
　　這老者，當面批評方丈，眾僧只能在心中悻悻生氣，不敢表露。
　　“老施主掌握了業火？”法華試探性地問道。
　　陸州古井無波，漠然地看著法華。
　　法華也知道這個問題有些冒犯，便解釋道：“老施主既然也掌握了業火，便知業火的威力。沾染業火，壹旦遭受火蝕，入了奇經八脈，焚丹田氣海，必受重創。沒有業火的九葉，在業火面前，弱三分還要退避三舍。老衲苦修八百余載，修得紅蓮業火……”
　　呼。
　　法華手掌攤開。
　　壹朵紅蓮懸浮於掌心之中。
　　赤紅色的火焰，徐徐冒起，宛若鮮血染紅火，殷紅奪目。眾僧露出艷羨和敬畏的神色。這大概就是血陽寺屹立至今的根本和底氣。
　　這便是談話的藝術，講再多的道理，終究要回歸到拳頭上，古往今來，不管是地球上還是異域中，想要給予敵人威懾，讓其在自己的規則下玩耍，就必須展現足夠大的拳頭。
　　五指收起，紅蓮業火消失。
　　法華露出和藹的笑容，意味深長地豎掌道：“阿彌陀佛……”
　　陸州不以為然問道：
　　“法空與妳相比，誰勝誰弱？”
　　法華面不改色，回答道：“若正面相沖，老衲與法空師弟，平分秋色。若迂回牽制，鬥禪鬥法，老衲略勝於法空。”
　　陸州撫須點頭，目光直視法華，沈聲道：
　　“老夫既能殺法空，便能殺妳。妳比他多壹條命？”
　　“……”
　　大雄殿中，鴉雀無聲。
　　眾僧眼睛睜大，紛紛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法華難以置信，左手的念珠停了下來，不再轉動。
　　“是老施主殺了法空？！”法華心頭壹驚。
　　眾僧起身，如臨大敵般目不轉睛盯著陸州。
　　陸州的表情如常，沒有特別明顯的變化，心中卻在疑惑，法空前往金蓮的事，他似乎知道的不多。
　　“法空的事，妳不知道？”陸州淡然道。
　　“老衲雖為方丈，卻難以約束法空師弟……只知他與天武院走得近，聲稱要做壹件驚天動地的大事。老衲沒想到的是，這壹去便不復返。”
　　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法華突然起身，原本滄桑頹廢的面容精神煥發，問道：
　　“老施主真的來自金蓮界？”
　　眾僧起勢。
　　做出隨時要打的樣子。
　　陸州依舊淡然撫須，不予理睬，道：“老夫來時，便已說清目的。老夫問妳什麽，妳只需回答便是。”
　　大雄殿第二根柱子旁，壹彪悍和尚，振動袈裟，拍掌進攻。
　　“今天就是佛祖來了，也救不了妳——”
　　身上冒出紅罡，雙掌如刀，身子四十五度向前傾斜，直逼陸州的面門。
　　眾僧駭然。
　　沒想到掌禪堂首座會突然發難。
　　無規矩沒有方圓，壹寺的大小事務，規矩禮儀，都歸掌禪堂慧能掌管。
　　陸州始終端坐於椅上，巋然不動。
　　掌刀正要落下，陸州悍然出手——
　　佛門大金剛輪手印！
　　拂袖而過。
　　如同拂過壹只蒼蠅似的隨意而優雅。
　　砰！
　　如此近距離的掌印照面，壹金壹紅，立時相撞。
　　毫無懸念，掌禪堂首座慧能法師，紅掌折斷，向後倒飛。眾人驚呼出聲，卻看到那掌印貼著慧能向前沖擊，轟的壹聲，撞在了大雄殿第二根柱子上。
　　哪裏來，哪裏去。
　　大雄殿的柱子，龜裂開來。咯吱咯吱作響。柱子即便是斷了，也不會輕易坍塌。
　　眾人楞在原地。
　　壹掌過後。
　　大雄殿滿是死寂。
　　只有實力極其懸殊，才會造成這樣的差距。
　　紅掌抵消的力量少得可憐。
　　慧能悶哼，吐出鮮血，從柱子上跌落。
　　只有陸州壹人，若無其事般，撫須，從容……
　　慧能八葉的修為，竟在這老者面前，照面走不過壹招。
　　……
　　法華面色濃重：“金掌，大金剛輪手印？”
　　“坐。”
　　陸州擡手。
　　看起來法華倒像是客人，陸州反客為主了。
　　法華強行抑制波動的心緒，坐了下去。
　　陸州說道：“佛光普照，普度眾生。老夫這壹掌，留他壹命，妳可滿意？”
　　“老衲鬥膽，領教領教。”
　　法華拍桌。
　　桌子盡碎。
　　身形筆直筆直地朝著陸州撲了過去。
　　右手掌間，紅色的火焰冒了起來。
　　壹掌拍來。
　　陸州始終端坐著，巋然不動，擡手迎了上去。
　　雙掌碰撞。
　　砰！
　　法華的手掌冒著紅色的火焰，而陸州的手掌，卻什麽都沒有。
　　眾僧大喜。
　　沒人敢不使用罡氣硬抗業火的侵蝕。
　　這看起來極其普通的壹掌，卻是九葉的強大進攻。十二金剛三大首座，無人敢小覷。
　　法華卻感覺到掌心中，傳來淡淡的涼意。
　　指間劃過壹抹藍色，金掌迸發。
　　砰！
　　“方丈！”
　　法華後飛。
　　淩空翻轉壹百八十度，再度出掌。
　　“業火金剛掌！”
　　陸州再次擡掌！
　　雙掌又壹次碰撞在壹起。
　　這壹次是元氣的比拼。
　　法華手掌上的火焰越來越盛。
　　咯吱，咯吱……
　　大雄殿有倒塌的趨勢。
　　這時，法華的腳下出現了紅蓮，紅蓮冒著火焰。
　　法身徐徐升起。
　　九片葉子令人生駭。
　　陸州蹙眉，這老禿驢是真想要逼自己出致命壹擊？
　　卡真的太貴了，用在這禿驢身上，實在不劃算。
　　陸州選擇了天書神通。
　　從無始來，於諸有中，展轉輪回受生，皆悉了知。
　　佛門大無畏印。
　　掌心裏盡是藍光，掌外則是金光。
　　三分之壹非凡之力迸發了出去。
　　嗡——
　　詭異的能量共振聲響起。
　　法華敏銳地感覺到危險的力量襲來，心頭壹顫，迅速收掌。
　　砰！
　　大無畏印的力量從手臂傳到他的胸膛。
　　法華應聲向後倒飛，仰天吐出壹口鮮血……砰，撞斷了壹根巨柱，轟隆，法華帶著業火撞破了大雄殿的側墻，飛了出去。
　　……
　　大雄殿中安靜了下來。
　　陸州收回手掌。
　　沒有受到任何波及，和傷害。
　　陸州從這壹掌感覺出，要殺壹名掌握業火的紅蓮九葉，起碼需要壹半以上的非凡之力。當初戰法空的時候，法空有天梭護體，四分之壹的非凡之力破不了天梭，可見帶業火的紅蓮九葉很強，但這二分之壹就能擊傷法華，讓陸州感到意外，這老和尚沒用全力？
　　“方丈！”眾僧又驚又駭地沖了出去。
　　不多時，法華被攙扶著走了回來。
　　蓬頭垢面，嘴角掛著鮮血，衣著盡碎。
　　陸州看向眾僧：
　　“還有誰不服？”
　　這壹問，傳遍整個大雄殿。
　　擒賊先擒王，陸州壹直在貫徹這個思路。只要制服法華，其他人自然不敢反抗。
　　“不服者，現在，站出來。”陸州的聲音響徹四周。
　　沒人敢站出來。
　　法華劇烈地咳嗽了起來，陸州的表現刷新了他的認知，這極其不符合常理。
　　就算是同為業火的高手，也不至於懸殊這麽大。他在九葉待了這麽久，何曾像今日這般敗得如此徹底。
　　法華開口道：“都退下。”
　　能不退嗎？
　　陸州繼續撫須，目光落在了受傷的法華身上，中等傷勢。
　　三分之壹的天書非凡之力，竟也只是他擊傷，放在八葉身上，三分之壹足以將目標挫骨揚灰。業火的能力的確不凡。
　　“老施主，想知道什麽，老衲盡量回答。”法華服了。
　　陸州滿意點頭：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兩掌過後，法華已無爭鬥之心。
　　眾僧更是不敢說什麽。
　　小鳶兒捂嘴了笑了起來，指了指法華說道：“妳命真大……很少見到有人能從我師父的巴掌下活下來。”
　　“……”
　　“看什麽看，人家說的是實話。”小鳶兒絲毫不懼，回擊周圍異樣的眼神。
　　眾僧不敢說話，心頭劇顫。
　　陸州看向法華，說道：
　　“除了老夫以外，妳可曾見到其他金蓮修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