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3章 破陣

　　藍羲和已經很久沒有心思去修煉了。
　　她得知太虛有很多修行者去了未知之地，不管是銀甲衛還是玄甲衛，當他們出動的時候，往往意味著失衡現象發展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她多方面打聽，卻毫無進展。聖殿殿主似乎不問世事，歐陽先生也沒什麽重要的消息。
　　“天啟之柱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藍羲和喃喃自語。
　　……
　　歲月不居，時節如流。
　　執徐天啟的上空，掠過壹批又壹批的兇獸。
　　時間古陣中。
　　陸州聽到了壹聲脆響。
　　感官上並未過去太長的時間，卻恍如隔世壹般。
　　他看了壹眼身前懸浮著的命宮。
　　命宮居然還在持續開啟的狀態，並未完成。
　　陸州微微皺眉：
　　“時間不對。”
　　他明顯地感覺到時間的錯誤出現了問題。
　　打開面板，陸州看到壽命壹欄，完全處於固定的狀態，沒有發生改變。
　　“？？？”
　　時間恢復了？
　　陸州目不轉睛地盯著面板上的數字。
　　足足壹個時辰，都沒有產生變化。這說明，時間古陣，又發生了變化。
　　他站了起來，看了看命宮上已經嵌入差不多的命格之心，疼痛已經可以忽略不計。
　　他將其壓縮成微型狀態，藏於袖中。
　　虛影壹閃，來到了高空。
　　雙臂微微展開，風，像是靜止的。
　　迷霧似乎也是靜止的。
　　執徐天啟，和天際盤旋的巨獸，如同壹幅栩栩如生的油畫，定格眼前，紋絲不動。
　　陸州沒能看懂。
　　他繼續向上飛行。
　　當他來到壹定高度的時候，嗡——聽到了明顯的能量共振聲。
　　“陣法屏障。”
　　陸州逆掌壹推。
　　掌印仿佛進入了虛空裏，不見了蹤影。
　　陸州繼續向上飛，明明飛得很快，卻永遠不能拉近與兇獸的距離。
　　越來越不對勁。
　　陸州以大神通術返回叢林，周圍的場景反倒是正常的，偶爾有些小動物掠過，迅疾如閃電。
　　“哪裏出了問題？”
　　擡頭觀望天空。
　　那巨大的兇獸的翅膀，終於稍稍動了壹下，像是僵化了似的，極其極其的緩慢。
　　“？”
　　他註視著那巨獸，過了許久，巨獸的翅膀向下移動，又過了許久，翅膀向上移動。
　　“時間減緩了？”
　　陸州明白了。
　　為了確定這壹想法。
　　陸州盤膝而坐，將面板打開，觀察了下剩余數字：17259929（47287年）
　　二十壹命格增了萬年的壽命。時間古陣卻拿走了他們百年的壽命。
　　現在時間古陣減緩了時間，會怎麽樣？
　　第二天，陸州又看了下數字，數字沒有變化。
　　“時間果然被減緩了。”
　　陸州關上面板。
　　這時，孟長東和趙紅拂迅速從遠處掠來，道：“閣主。”
　　“講。”
　　“時間古陣發生了變化，現在時間被減緩了。”孟長東說道。
　　陸州點了下頭說道：“大家的情況如何？”
　　“壹切如常，唯獨時間不對，恐對修煉造成影響。”孟長東說道。
　　“這段時間妳們可找出破陣之法？”陸州問道。
　　趙紅拂搖了搖頭：“古陣遍及每個角落，請恕屬下無能。”
　　“這不怪妳。”
　　陸州觀察了下四周的明暗變化，取出了太虛金鑒。
　　附著天相之力，橫掃四方。
　　花草樹木之上的符文，全部調轉了方向。
　　可見古陣的結構已經改變了。
　　陸州朝著附近的壹棵樹木拍出壹道掌印，那掌印命中字符，然後消散於天地間，沒有別的動靜。
　　看到閣主都束手無策，孟長東和趙紅拂隱隱擔心，生怕困在這裏壹輩子。
　　“現在怎麽辦？”
　　“通知下去，時間既然減緩，就用來穩固修為。本座來破陣。”
　　“是。”
　　再擡頭時，陸州已經消失。
　　……
　　陸州飛行於古陣中，騎乘白澤，朝著壹個方向，不斷行進。
　　大約壹個時辰左右，又會回到原位。
　　古樹林立，蒼穹浩瀚，淡薄的迷霧環繞四方，讓壹切都看起來極其神秘。
　　如果只是時間的話還好辦，只需要走出去就行，但現在，他們也被困在了空間之中。
　　“到底是哪位大能布下的大陣？”
　　陸州越走越覺得驚奇。
　　當他再次回到原位的時候，他沒有選擇繼續移動，而是腳尖輕點，筆直沖天。
　　空間像是錯位了似的，不斷地拉長又拉長。
　　陸州祭出太虛金鑒。
　　嗡——
　　金鑒像是壹輪太陽，照耀當空。
　　魔天閣眾人紛紛掠起，看向遠空。
　　“閣主？”
　　“師父？”
　　他們不知道閣主在做什麽，紛紛露出驚嘆之色。
　　他們看到了天空地下，花草樹木上均出現了金色和藍色的陣法構造，就像是進入了兩種色彩搭建的透明的輝煌建築中。
　　符印到處飛旋。
　　令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這……”眾人驚嘆不已。
　　這時，陸州將手中太虛金鑒，拋入空中。
　　掌心壹合，默念無量推演神通。
　　以無量推演，能知不可知，能示不可示，種種法則變化，剎海微塵數世界中，所有眾生言辭，皆有所知。
　　陸州仿佛看到了眼前有無數條路。
　　無數道身影分別朝著四面八方掠去，在不同的軌跡上留下殘影。
　　有的回歸原位，有的出現在另外壹個角落，有的則是當場隕落。
　　持續的推演神通，不斷地呈現著破解陣法的方法。
　　由於天相之力用力過猛，渾身像是被壹道藍色的電弧包裹似的……傲立懸浮於天際。
　　人群的後方。
　　壹臉胡須的蔣動善睜大眼睛，暗暗心驚地看著天際：“真的是妳嗎？”
　　他咽了下口水。
　　他本能地後退了壹步。
　　陸州睜開了眼睛，清凈天眼神通！
　　藍瞳綻放。
　　蔣動善再次後退，噗，撞在了古樹上，樹葉落下。
　　再往後，退到了明世因的身邊。
　　“妳好像很緊張。”明世因道。
　　蔣動善嚇了壹跳，搖頭道：“不不不，就是有點驚訝。”
　　“時間被減緩了，妳不覺得很突然？”
　　“是挺突然的……什麽？時間被減緩了？”蔣動善擡頭。
　　天際，那巨獸的雙翅還在不斷扇動著，但那動作極其緩慢，緩慢到了極致，如同被定格了似的。
　　“妳看那笨鳥，只怕是壹百年都飛不出執徐天啟。如果這個時候，有人在陣外，看到我們，該多有趣。”明世因說道。
　　“額……四先生還真會開玩笑。”蔣動善尷尬道。
　　翁——
　　陸州的金色法身出現。
　　兩百三十五丈之高的法身，與天相之力交織，頂天立地，仿佛與執徐天啟重疊。
　　他們看到法身的星盤上，又多了壹抹光暈。
　　淡淡的光暈，卻刺眼奪目！
　　秦奈何驚訝道：“閣主要成聖？”
　　“什麽成聖？”
　　“星盤上的光暈便是成聖的標誌，這法身高度至少二百三十丈，這應該是沒有完全呈現的高度。”秦奈何說道。
　　蔣動善的眉頭皺了起來。
　　那金色法身回身壹轉，出現了壹條金色光帶，落入叢林。
　　太虛金鑒的光華從光帶上壹掃而過。
　　孟長東看到了那些符印剛好排列而成的陣法之路，興奮地道：“是出口！”
　　“出口？”
　　“原來閣主是在尋找出口！”孟長東說道。
　　趙紅拂又驚又疑道：“的確是出口，怎麽做到的？”
　　蔣動善：“這怎麽可能？”
　　呼！
　　法身消失。
　　陸州收起金鑒，落了下去。
　　眾人紛紛上前，說道：“閣主！”
　　陸州負手而立，說道：“陣法的出口已經找到。但現在不宜出去。”
　　“為什麽？”小鳶兒問道。
　　陸州看向小鳶兒，說道：“有銀甲衛和玄甲衛出現，還有那聖獸。”
　　他指了指那半天沒飛出去的聖獸。
　　“聖獸？”
　　眾人看向孔文。
　　孔文精通兇獸圖譜，摸著下巴辨認了好壹會兒，說道：“我不認得這兇獸，但它身上的特征和光華顯示，應該是聖獸。”
　　有聖獸守著，出去就很危險了。
　　陸州也不著急說道：“時間減緩也是好事。”
　　他的目光掠過在場的每壹個人。
　　眾人疑惑不解，不知道閣主這話是什麽意思。
　　陸州滿意點了下頭，又道：“待聖獸離開，再行打算。現在——”
　　掌心壹擡。
　　紫琉璃懸浮了起來。
　　急速旋轉。
　　“先過命關。”
　　吱——
　　魔天閣集體被冰封，除了真人級別的蔣動善和秦奈何，以及少數幾個不需要過命關的人。
　　陸州在之前，便已經察覺到他們的實力紛紛進入瓶頸。如今不在青蓮，無法使用勾天索道，那就只能手動凍住他們。
　　只有過了命關，瓶頸才會打開。
　　正好，可以利用時間減緩這個特性，循序漸進。
　　“守著。”陸州下令道。
　　“是。”秦奈何道。
　　蔣動善點了下頭：“前輩放心，我保證守好他們。”
　　陸州虛影壹閃，消失了。
　　出現在那光帶的盡頭。
　　雖然無量推演神通，推演出了破解之法。
　　但沒有親身嘗試的話，總覺得不太穩妥。
　　只要再往前壹步，時間便會恢復正常，但是會產生壹個問題——他與魔天閣眾人的時間節點會大大錯位。
　　他壹旦走出去，再回來的，有可能大家已經老死在時間古陣裏。
　　陸州沒有走出去。
　　而是原地停下。
　　依靠著壹棵小樹苗，緩緩盤膝而落。
　　祭出命宮，取出重明鳥的命格之心。
　　都說修行無歲月，時間如節，百年時間也好，千年時間也罷。
　　這壹條路早晚都要走。
　　“二十三命格……”陸州輕聲自語，“再痛苦，也比不上命關。”
　　掌心下壓，將命格之心嵌入地級巨耀格中，這壹命格剛好與貪火格貼在壹起。待開完這壹命格，便可以尋求聖獸火鳳的命格之心，開二十四命格了，相輔相成。
　　合適才是最好的，而不是刻意尋求等級，追求大命格。
　　哢。
　　命格之心進入命宮。
　　陸州當即默念天書神通，進入參悟狀態。
　　……
　　古陣之外。
　　執徐天啟的周圍，上千名銀甲衛，來回飛旋。
　　“沒有發現！”
　　“這邊也沒有發現。”
　　“古陣的方向有能量波動，只怕有時間錯位，不能輕易入內。”
　　壹名銀甲衛，飛向巨獸，踩在巨獸的翅膀上，俯瞰山巒，說道：“大淵獻集合。”
　　“是！”
　　嗖嗖嗖，上千名銀甲衛和聖獸飛離了執徐天啟。
　　在他們離開以後沒多久。
　　執徐天啟北方山峰遠空，兩道光芒不斷交織，劃破長空，飛掠而來，光芒壹合，藍羲和出現，迎風而立。
　　日月星輪在她的身旁懸浮環繞。
　　身上泛著淡淡的光暈。
　　藍羲和環顧四面八方。
　　原地消失，轉瞬出現在峭壁上。
　　目光落在了峭壁上留下的痕跡。
　　“陸閣主，既然來了，何不出來壹見？”藍羲和看向前方，空蕩蕩古樹林。
　　可惜，無人回應。
　　沈寂的大山，以及壹眼望不到盡頭的藤蔓，絲毫不見人影。
　　藍羲和又道：“陸閣主，請出來壹見。”
　　聲音幽遠，傳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她看向了時間古陣的方向。
　　註視著古陣裏的壹草壹木。
　　有飛鳥從她的面前掠過，唰，空間蕩出只有她能看到的漣漪，消失不見，飛鳥就這麽憑空消失了。
　　藍羲和眉頭微皺：“古陣？難道真的不在這裏？”
　　她註視古陣良久。
　　又生怕錯過，於是便在峭壁上等了三天。
　　三天時間過去，執徐天啟，依舊沒有動靜，只得輕嘆壹聲：“命運如此。”
　　藍羲和化作日月光團，飛向天際，消失不見。
　　在古陣中，陸州的感官就有些離奇了。
　　他已經失去了時間的概念，神經早已變得麻木。
　　每當差不多的時候，他便會睜開眼睛，看壹眼天空，看壹眼出口的方向。
　　他看到了銀甲衛飛得比烏龜還要慢，掠上了聖獸。
　　閉上眼睛，再睜眼，他看到了銀甲衛花了很久很久才從天空消失。
　　本以為可以離開了，他又看到了峭壁上的藍羲和。
　　藍羲和像是壹座雕塑似的，站在峭壁上，不知註視了古陣多久。
　　或三天，或三年，或百年。
　　壹直到山川大地，響起壹聲轟鳴，壹道裂痕無視時間、空間，無視飛禽走獸，無視天啟之柱，無視萬物眾生，橫跨數十萬丈之遙，驚醒了這裏的壹切！
　　轟隆！！！
　　陸州睜開眼睛，藍羲和早已消失。
　　身邊盡是枯黃的落葉。
　　當初小樹苗，竟不知何時成了參天巨樹。
　　壹條巨大的裂縫溝壑，從前方百丈的地方裂開。
　　陸州拂袖而過。
　　命宮早已變得光滑平整。
　　那裂縫擴大，有動搖古陣的意思。
　　符印迅速收攏，裂開的地方，符印碎裂，朝著陸州撲來！
　　陸州踏地而起，掌心壹抓，天相之力爆發！足以遮天的掌印，向上托起。
　　抓住了漫天的符印。
　　“所有人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