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手指

　　也正是在鏡子的反射中，余雯和張茵茵確定了羅壹的身份。
　　他是鬼。
　　真正的羅壹已經被鬼殺掉了。
　　沒人會為他的死奉獻本就為數不多的情感，下壹秒，余雯和張茵茵同時想到壹個問題。
　　羅壹……是什麽時間死的？
　　又死在了哪裏？
　　答案呼之欲出……
　　她們尚還記得，據昨天甄建仁所說，他先趕來與大家匯合，而羅壹則壹個人去了檔案室調查。
　　顯然，他在那裏與鬼遭遇，並被後者殺死，取而代之。
　　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麽“羅壹”回來後說，他在檔案室什麽都沒找到。
　　鬼……自然不會暴露自己的信息。
　　……
　　周太福先壹步走進房間。
　　裏面面積很大，羅壹倒地的位置附近擺著壹張木質辦公桌，還有壹把椅背上的皮都被磨爛了的老式靠椅。
　　上面積著薄薄壹層灰塵。
　　房間呈狹長型，往深處看去，都是壹排排的深綠色鐵架。
　　少數靠近他們的鐵架上還有淺藍色的筆記夾。
　　而遠處的鐵架上則擺滿了密密麻麻的牛皮紙袋。
　　裏面有多深居然看不到盡頭。
　　房間不可能無限大，只是采光的問題。
　　唯壹的窗戶就在辦公桌前方不遠處。
　　房間深處也應該有窗，但應該是被封死了，或是掛上了深色窗簾遮擋。
　　熹微的光亮下，裏面影影綽綽的，這讓周太福有種不舒服的感覺，他的喉嚨不禁滾動了壹下。
　　收回視線，他準備盡快搜集線索，然後離開這裏。
　　眼見裏面沒情況，余雯也走了進來，她的腳步極輕，仿佛是怕喚醒什麽。
　　進來的同時，她就在門邊找有沒有電燈的開關。
　　“磕噠。”
　　找到開關後，她直接摁了下去，但卻沒什麽反應。
　　“時間太久了，”周太福擡頭看了壹眼，說道，“即便有燈，應該也廢了。”
　　余雯往窗戶邊靠了靠，這樣壹是方便觀察羅壹，二是這裏至少有光，有光亮的地方更安全壹些。
　　羅壹靜靜趴在地上，上半身被鮮血浸透，衣領被撕開，身體呈現不自然的扭曲。
　　左臂從手肘處斷掉了，被反關節擰在身後。
　　死前似乎還掙紮過……
　　因為沒人想給他翻過來，所以也就無法看清他的眼睛。
　　“妳看，”周太福半蹲下身體，打量著死的不能再死的羅壹，神情微微變化，“他的動作像什麽？”
　　余雯看了看，接著又看向辦公桌的位置。
　　羅壹的頭朝向門的位置，而腳卻朝著裏面。
　　“他是在即將離開的時候被襲擊的……”片刻後，余雯說道，“所以倒地後才呈現出這樣的姿勢。”
　　“對，”周太福點頭。
　　“他的下巴也不見了，”余雯偏過頭，看了眼羅壹的側臉，繼續說道。
　　“看來這就是鬼的習慣，但……”周太福摸了摸羅壹斷掉的手肘處，臉色變得十分難看，“是被巨力扭斷的，裏面的骨頭幾乎全碎了。”
　　他擡起頭，“我們見過的屍體中只有他遭遇了這樣的事，是他有什麽特別嗎？”
　　余雯視線順著羅壹的手肘繼續向下，眼神突然頓了壹下，“妳看，”她開口道，“他的手指好像也……”
　　周太福聞言蹲下身，用手擡起羅壹的手指。
　　羅壹的手指有壹半都浸沒在血泊裏，整個場景看起來十分慘烈。
　　“他的手指也被掰斷了！”周太福驚道。
　　隨後他立即擡起羅壹壓在身下的右手。
　　除了血汙，右臂完好無損。
　　手指也是。
　　“我記得羅壹他……慣用的好像是左手，”余雯盯著屍體說。
　　周太福仿佛想通了什麽，立即看向檔案室深處，那裏排列著數不清的牛皮紙袋，昏暗的光線下，居然有些陰森。
　　“我知道了，”周太福說道：“應該是羅壹已經找到了有關鬼的線索，正準備帶著線索離開的時候，被鬼突然襲擊了。然後在撕扯中，被鬼捏碎了左臂。”
　　“因為他慣用左手，所以當時他也是左手拿著有關鬼的資料。”
　　余雯點頭說：“應該就是這樣了。”
　　“該死！”周太福咬了咬牙，怒道，“現在資料被鬼拿走，甚至可能已經銷毀了，這條線索到這就算是斷了。”
　　那他們就只能去器械室，或者是C座碰運氣了，但怎麽想，危險性都十分高。
　　尤其是器械室那裏，鬼很可能已經解決了甄建仁，在等著他們自投羅網。
　　“不用那麽悲觀，”余雯緩緩說道，“我想即便是鬼拿走了資料，大概率也是不會銷毀的，我們或許能在其它地方找到。”
　　周太福皺眉，“怎麽講？”
　　“規則，”余雯又看了幾眼地上的羅壹，然後扭過頭，看著周太福的眼睛，說道：“我想規則不會允許鬼這麽做。否則她大可以在羅壹找到有關她的資料前結果了他，何苦等到他已經拿到了資料，準備離開的時候才下手。”
　　“或者更進壹步，直接在羅壹來之前，就銷毀掉有關她的線索，豈不是更直接？”余雯說。
　　聞言，周太福的臉色好轉了不少，他站起身，說：“妳的意思是任務中的規則不允許鬼這麽做？”
　　“當然，”余雯答道，“我們都清楚，每個任務中的鬼雖然能力，殺人方式，喜好等各有不同，但有壹點它們是相通的，它們都要受到任務裏規則的限制。”
　　余雯頓了頓，繼續說道：“雖然隨著任務時限的臨近，它們會被釋放出更多更可怕的能力，就類似鎮壓它們的封印逐漸解開。可只要沒到最後壹刻，它們就不是無敵的。”
　　“換句話說，它們最多只是將線索藏得越來越深，越來越隱蔽，卻無法從根源上消除線索。”
　　說完這句話後，余雯看向周太福，語氣十分認真道：“這是任務規則裏為我們留下的最後的生路。”
　　周太福簡單想了想，就知道余雯說的有道理，他擡起頭，疑惑問：“那根據妳的推測，妳認為鬼會將線索藏在哪裏？”
　　“音樂教室？”周太福摸著下巴，自己推測說：“還是器械室，又或者是完全不相幹的某個角落？”
　　余雯盯著自己的愛人，忽而笑了，“不，”她看似隨意的瞥了眼房間深處，緩緩說道：“如果我是鬼的話……我會將它放回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