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體檢

　　早餐被送進了房間，卡倫掃了壹眼，發現今天早餐裏多了很多魚，壹盤盤地整齊擺放在餐桌上。
　　主要原因還是昨天老安德森被老祖宗訓了，特意吩咐主廚更改了早餐風格，好討老祖宗歡心。
　　但很不巧的，這壹份餐食嚴重降低了卡倫早餐的胃口，如果是那種魚凍他倒是能接受，早上配粥很愜意。
　　但眼前這壹盤盤或煎或烤或生魚片再搭配上各種風格的維恩大醬，不說吃了，看壹眼卡倫就會本能皺眉。
　　好像自己來維恩越久，對維恩大醬的排斥反而越來越嚴重，不過這也是因為自己並未真的想去適應和接受它。
　　坐下來，拿了壹個水煮雞蛋剝開，沒醬油，猶豫了壹下，最終還是沒用維恩大醬去湊合，咬了壹口，白味也很美味。
　　這就是艾倫莊園的“土雞蛋”？
　　以後要不要讓艾倫莊園定期給自己喪儀社送壹下？這應該不屬於生活奢侈荒廢奮鬥心吧？
　　吃了第壹個，卡倫開始剝第二個。
　　這時，躺在床上的普洱翻了個身，壹邊伸著懶腰打著呵欠壹邊笑道：“大早上的就吃這麽多雞蛋，看來昨晚消耗得多了，得趕緊補壹補。”
　　“呵。”
　　“事先申明啊，我可沒偷看。我只是看見某人去之前在房間裏洗了澡，回來上床前，又洗了澡，嘿嘿喵。”
　　“我習慣上床睡覺前洗澡。”
　　“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事實。”
　　“吃早餐吧，全是魚。”
　　“唔，他以為是貓就什麽魚都喜歡吃麽？小安德森真是個棒槌腦袋！”
　　……
　　“妳們都是豬腦子麽！”
　　坐在輪椅上的尼奧對著在場所有人破口大罵，
　　“明明察覺到了目標的實力，那就應該清楚認知到差距，為什麽不先上報，為什麽不先呼叫支援？”
　　耿迪等人站在尼奧面前，低著頭，默默挨著訓。
　　也就是在卡倫眼裏，自家中隊長像是個樂子人。
　　實際上，尼奧在其他小隊成員心中，有著極大的威望和壓迫力。
　　當初撿到拉克斯銅幣時，耿迪小隊及時趕來增援，沒有打掃好戰場的尼奧怕戰利品旁落，差點讓卡倫將銅幣直接丟耿迪小隊中間去給他們報壹個犧牲。
　　他是壹條真正的獵狗；
　　但現在，這條獵狗很生氣，因為他的屬下們在壹個任務裏栽了個大跟頭，他曾安慰過卡倫要習慣小隊成員的“進進出出”，他自己也能看淡，但他無法容忍的是，因為最簡單的程序性疏忽導致的無意義損失。
　　“推我進去。”
　　“是，中隊長。”
　　梵妮推著尼奧走進了前方屋子裏，玄關位置，格瑞躺在擔架上，昏迷不醒，旁邊兩名教會醫者正在對他進行治療。
　　“能醒來麽？”尼奧開口問道。
　　“很抱歉大人，您的這位手下這輩子蘇醒過來的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三十，而且就算蘇醒過來，他的靈魂和身體受損程度，也將讓他變成壹個壹輩子只能躺在床上被人照顧的普通人。”
　　“沒有其他方法了麽，我的意思是，超出常規報銷的方法，我們能花點券。”
　　“沒有，大人，這是最基礎性的損傷，他現在還能活下來，我都覺得是壹種奇跡了。”
　　“我知道了，辛苦妳們了。”尼奧看向梵妮。
　　梵妮拿出點券走上前，塞給這兩位醫者。
　　秩序神教的教會醫院兼職出診急救，按理說，應該是神教體系的壹部分，但它們又相對獨立，對於經常遇到危險的秩序之鞭小隊而言，肯定要和這些教會醫生搞好關系，否則他們就算不敢明面上做出破壞秩序內部團結的事，但當妳需要急診救護時，找些借口搪塞磨蹭壹下還是很簡單的。
　　“那我們就先走了，您的這位手下我們已經處理好了，裏面的兩具，就請大人您處理了。”
　　“好的。”
　　兩位醫者離開了。
　　耿迪在旁邊小聲罵道：“都死人了，還收小費。”
　　尼奧瞪了耿迪壹眼，耿迪嚇得壹個哆嗦，他是真怕尼奧，不僅因為尼奧救過他，而是他很清楚尼奧到底有多狠。
　　姵茖開口道：“當神教要求教會醫院自負盈虧時，這種現狀就不可能避免。”
　　尼奧冷笑了壹聲，道：“妳們是來為神教醫療改革開研討會的麽？”
　　大家又都低下了頭。
　　梵妮推著尼奧的輪椅來到了客廳，客廳是現場，已經做了保留，東側被沙發靠著墻壁上，原本的擺鐘和油畫的位置被兩具屍體所取代。
　　建築工地上很常見的鋼筋刺穿了他們的胸口同時將他們固定在墻上，兩個人身上都穿著秩序神袍，雙手被固定著交叉在脖頸後，像是跳水隊裏的經典起跳動作。
　　尼奧的目光向下落去，下面有壹些血跡，但並未大面積地擴散出來。
　　這兩位，是耿迪小隊的成員。
　　上壹次在大海上耿迪小隊遭遇了海神教余孽的襲擊，雖然最終被救了出來，但在這壹過程中依舊折損了好幾個成員，這兩位就是近期添補進來的。
　　結合著先前匯報過來的訊息和線索，坐在輪椅上的尼奧腦海中馬上浮現出畫面，兩個年輕新晉的秩序之鞭成員貪功冒進，想要靠自己的力量抓住目標結果卻被目標輕易制服；
　　這麽嚴重的傷勢掛在墻壁上鮮血卻沒滴淌出來多少，靈魂也被抽幹，屍體內不存在靈性力量無法進行“蘇醒”，這意味著他們被制服後，應該被兇手進行了某種獻祭儀式。
　　格瑞應該是在儀式進行到後半段時找到了這裏，但他沒有呼叫和等待支援，直接就沖進去了。
　　尼奧扭頭看向躺在那裏處於昏迷中的格瑞，神情微微肅然。
　　梵妮疑惑道：“為什麽兇手會留下格瑞的命？我看見妳們匯報的發現這裏的時間和格瑞受傷昏迷的時間，中間有很長的壹個空窗期，所以不存在妳們趕到了兇手來不及殺人的情況；而且格瑞現在陷入了徹底昏迷，醫生都不確定能否醒來，也就排除了兇手故意留下他的命讓他來帶挑釁的話告訴我們的可能。”
　　尼奧閉上了眼，嘆了口氣，道：
　　“因為，它吃飽了。”
　　……
　　時間，很快從白天步入黑夜，又從黑夜回到白天。
　　根據尼奧的要求，這起事件被以“蓄意報復”和“獻祭事件”的高規格名義上報，上方也根據這項匯報派遣了更多的力量來調查這件事，但兩天的時間過去了，依舊沒有來自兇手的線索。
　　尼奧坐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看著外面公路上的車流，陷入著沈思。
　　“中隊長，剛到的消息，又死了兩名神官，是壹對住在郊區別墅裏的夫妻，妻子在教務大樓任職，丈夫是壹支秩序之鞭小隊的成員。
　　死狀和上次耿迪手下兩個人幾乎壹樣，都是被釘在了墻上，這是照片。”
　　尼奧沒接照片，只是掃了壹眼，道：“頻率變高了。”
　　“什麽？”
　　“從最初始的案件發生日期來看，兩起案件之間的時間明顯有縮短的趨勢，它吃飽了，又消化了，現在它餓得更快了，意味著什麽，它消化得更快了，它在成長……或者，叫復原。”
　　“可是中隊長，上面以證據不足為理由，駁回了您‘獻祭事件’的匯報猜測。”
　　“因為拿秩序神官作為獻祭品，這種事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也太可怕了。上面雖然駁回了我的猜測，但上面肯定引起高度重視了，我毫不懷疑，在我們調查渠道之外，肯定還有其他力量也被派遣出來加入這場調查。”
　　“但是……還是沒有線索，現場已經檢查過了。”
　　“梵妮，這就是我最擔心的壹件事，我在猶豫要不要向上面再匯報壹個猜測，壹個註定會被馬上駁回的猜測。”
　　“中隊長，您的意思是？”
　　“這麽多人找，卻找不到任何線索，兇手還能繼續瞅準目標下手……我代入了壹下我自己，我懷疑，兇手很可能是我們的內部人。”
　　“如果您匯報這個猜測，肯定會被駁回的。”
　　“我知道，但我覺得還是要匯報壹下，別兇手就混在追查兇手的隊伍中間，說不定眼下正以調查的名義尋找下壹個目標呢。
　　妳去以我的名義寫壹份匯報，呈交上去吧，說句比較冷血的話，就算被駁回了，如果最後證明我猜測是正確的，我也能在領導面前增加壹些印象分。”
　　“是，中隊長。”
　　“哦，對了，卡倫回來了沒有？”
　　“還沒有，他好像還帶著人在艾倫莊園，畢竟距離他的安保任務還有好些天的時間，需要我通知他帶隊歸來支援麽？”
　　“算了，多他壹個小隊不多，少他壹個小隊不少，讓他繼續休息吧。”
　　“您對他好像壹直都這麽偏心？”
　　“有麽？”
　　“有，我們都察覺到了。”
　　“好吧，那以後我隱藏得深壹點。”
　　……
　　“到了，隊長，就是這裏。”巴特說道。
　　卡倫停下了車，前方其實也沒路了。
　　下車後，卡倫發現地上有著清晰的馬蹄印，還有車輪碾壓的痕跡。
　　“就在前方了，只不過大家需要步行壹小段距離。”巴特對所有人喊道。
　　艾斯麗很是不滿道：“為什麽會選擇這麽偏僻的壹個地方？”
　　巴特回答道：“因為騎士團並不允許和外界過度交流，壹切和騎士團有關的場所都比較偏僻。”
　　“妳們就住在這裏麽？”艾斯麗問道。
　　布蘭奇笑著幫巴特回答道：“不會，壹般騎士團營地附近都有駐軍小鎮，和壹個小城市差不多，餐飲、娛樂場所也是有的，甚至還包括理查最喜歡的點心鋪。”
　　菲洛米娜扭頭看了壹眼理查。
　　理查則有些無奈地聳了聳肩，他這幾天在艾倫莊園和大家玩得都很好，人就是這樣子，玩得熟了後就喜歡開這種擦邊的玩笑。
　　巴特對卡倫道：“隊長，前面是軍地醫院，只有戰時才會完全啟用，那時候連教會醫院的醫生都會被安排進駐這裏。平日裏，則只對騎士團開放。征兵體檢處就在那裏，不過因為騎士團征兵是三年壹次，所以某些方面條件會有些簡陋。”
　　“沒事。”
　　卡倫當然不會在乎這個，他在乎的是騎士團的牌子，在這裏做了體檢後，以後那些想要查看自己資料的大人物面前，都會有壹張來自這裏的體檢報告單，各項數據都會告訴他們，自己是“清清白白”的秩序神官。
　　向裏走了壹段距離後，遇到了壹尊巨大的石柱，巴特上前調整了壹下位置，然後將自己身上的壹塊身份牌掛了上去，很快前方的視線發生了扭曲，出現了壹道類似水簾的屏障。
　　走進去後，發現裏面是壹個圓形的坑，四周都是懸崖，裏面則有壹座規模挺大的城堡。
　　壹群身穿甲胄騎著死靈戰馬的騎士出現在卡倫等人面前。
　　巴特馬上將大家的證件和邀請函都遞送上去，檢查完畢後，為首壹名騎士揭開自己的面盔。
　　“夏立叔叔？您怎麽會在這裏？”
　　“犯了錯，被貶到這裏來看護醫院了。”夏立眉毛壹挑，看向卡倫。
　　他很清晰地感知到，卡倫是這群年輕人裏帶頭的。
　　“隊長，我給您介紹，這位是我父親的戰友夏立營長，他和我父親的關系非常好。”
　　夏立看著卡倫笑道：“是好到可以讓我女兒嫁給他的那種好。”
　　巴特“咳”了壹下，對夏立道：“叔叔，這位是我的隊長，卡倫。”
　　“我知道妳，前途無量的小夥子。”夏立策馬上前，對著卡倫伸出手。
　　卡倫將自己的手遞過去，兩個人簡單握手後各自松開，倒是沒有什麽故意發力試探的戲碼發生。
　　“巴特，我現在後悔了啊。”
　　“什麽，叔叔？”
　　“我覺得我得為我女兒的未來幸福多考慮考慮，比如……卡倫隊長，妳結婚了沒有？”
　　“我的隊長有未婚妻了。”巴特回答道。
　　“啊哈！”夏立指了指巴特，“妳看，嘴上壹直說著不要，當我說要把女兒嫁給其他人時，妳還是在意的嘛。”
　　巴特很無奈，他只是不希望讓自己隊長陷入這種無聊尷尬之中。
　　“邀請函上說妳們是來體檢的對麽？”
　　“是的，叔叔，我們剛經歷了壹個任務，很多人都受了傷，所以想來做壹個深度檢查。”
　　“哦，原來是這樣，那妳們去吧。”
　　“是，叔叔。”
　　夏立則對卡倫揮了揮手，道：“再見，我的年輕隊長。”
　　“再見，營長大人。”
　　“哦呵呵，我現在是巡邏小隊長了。”
　　和夏立的巡邏隊分開後，卡倫等人在巴特帶領下向前方城堡走去，城堡雖然坐落在“深坑”內，但建築物到峭壁之間，還是有壹大片綠化帶存在的。
　　很多穿著病號服的人正在這裏休息，要麽坐在長椅上，要麽就幹脆坐在地上，人數還不少。
　　“騎士團訓練受傷率這麽高的麽？”卡倫好奇地問巴特。
　　畢竟秩序和輪回的戰爭，已經結束有壹段時間了。
　　巴特搖頭道：“每年都有病假的，就當假期用了，這裏雖然地方小了點，但環境還不錯，最重要的是可以躲避壹段時間的訓練偷個懶。”
　　馬斯笑道：“我小時候經常被父親帶著到軍地醫院玩，這算是壹種騎士團的潛規則福利。”
　　巴特點了點頭，道：“根本原因還是因為騎士團的很多條例都是從神戰時代傳承下來的，但這個紀元以來大規模的宗教戰爭爆發次數很少，戰時適合的條例現在就有些不合適了，卻又不能改，只能換壹個方式讓大家稍微放松壹下。”
　　“哦，原來是這樣。”
　　眾人進入城堡後，先拿著邀請函去掛號，巴特、布蘭奇和馬斯作為騎士團子弟可以免掛號費和體檢費，其他每個人都需要繳納200秩序券的費用。
　　卡倫讓阿爾弗雷德去給大家繳費但被巴特拒絕了，他自己拿出點券繳了。
　　“這本來就是我應該辦的事，呵呵。”
　　人情做了，臨門壹腳還要再收個費，那真的是太愚蠢了，比起這麽點費用，弄到邀請函才是最珍貴的。
　　卡倫見狀，也就沒和巴特去搶，就當巴特請大家吃了頓點券大餐吧。
　　接下來就簡單了，每個人都領到了壹張體檢項目單，需要根據上面的項目去對應的科室壹項壹項地做檢查，等全部做完後，再去征兵體檢辦公室蓋章。
　　只有蓋了最後的印章，才算是徹底具備了效應，證明妳可以是壹名合格的應征者了，雖然卡倫等人沒打算去征兵。
　　另外，卡倫還留意到身體檢查是最前面的，但並不是主要部分，下面還有各種靈魂、信仰等主題的各種檢查，顯然，秩序神教更重視的還是騎士團兵員的思想政治性。
　　大家分成幾個部分，各自去做檢查，先做身體檢查，負責檢查的是壹位女軍醫，比較年輕，應該沒三十歲，身材很高挑。
　　理查站在卡倫身後小聲道：“天吶，她的屁股好大。”
　　正在戴手套背對著入口處的女軍醫嘴角露出了壹抹微笑。
　　“但是比妳家女仆還是差遠了。”
　　女軍醫笑容凝固了。
　　第壹個做檢查的是卡倫，脫去神袍後被要求躺在壹張石板床上，石板上雕刻著密密麻麻的符文，躺上去後，符文啟動，壹股暖洋洋的感覺傳來。
　　女軍醫的手在卡倫身上遊走檢查了壹遍，最後微笑道：“妳應該加強壹下身體素質方面的鍛煉了，當然了，如果妳打算應征陣法師牧師壹類的軍種倒是不用特別在意這些。”
　　“謝謝。”
　　“不客氣。”
　　卡倫穿好衣服，走了出來，理查則走了進去。
　　脫去衣服後，理查在石板上躺下，笑道：
　　“姐姐，您可真漂亮，身材也真好。”
　　女軍醫笑了笑，然後從器具臺上拿起壹個特大號金屬開瓶器壹樣的東西。
　　“翻過來躺著，先檢查痔瘡。”
　　理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