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九章 弒神，弒神，弒神！

　　卡倫不動聲色地將畫紙折疊好，收進口袋，然後對貝德先生問道：
　　“壁神教不是擅長預言麽，按理說，應該離可能發生危險的區域盡可能遠壹些才是。”
　　貝德先生有些難為情道：“那就和做占蔔的那幫騙子，沒什麽區別了，不是麽？”
　　占蔔系在各教幾乎都有，世俗圈裏的影響力也很大，很多時候，壁神教也會被歸納於這壹類，但他們自己是不承認的。
　　再聯想起壁神瑞麗爾薩非要在秩序之神鼎盛時去畫祂的終結，只能說，自己準嶽父和皮亞傑這種總是在火線上遊走的行為，是深得壁神真傳了。
　　“那個……我有壹個發現。”貝德先生有些猶豫，卻還是決定說出來，“皮亞傑的特殊作畫能力，好像每壹次，都和妳有關。”
　　“可能是因為作為朋友，他比較關心我吧。”
　　“哦，原來是這樣。”貝德先生用力點頭，似乎真的被這個理由給完全說服了。
　　“您打算什麽時候回去？”
　　“暫時不打算回去，我們還有很多的風景想要去看看，多采采風。”
　　“那麽，下面想去哪裏？”
　　“皮亞傑說，他想回家看看。”
　　“回維恩？”
　　“不，是回瑞藍，他最近情緒不太好，總是頭痛，我想，回到家鄉後，應該能緩解壹下他的痛苦。”
　　“我建議暫時不要回去。”
　　“我知道那裏很特殊……但我們不是秩序神官，不犯忌諱。”
　　“不要回去。”
　　“好的，不回去！”
　　“對了，以後去哪裏時，記得提前聯絡壹下當地的秩序之鞭或者審判所，萬壹出了事，也好有個照應。”
　　“好的，我知道了，我會的。”
　　這時，壹只黑烏鴉飛了進來，卡倫站起身，接住烏鴉，說道：“先請牧師給妳們做壹下身體檢查，然後我會安排人送妳們離開這裏。”
　　說完，卡倫就走出了帳篷。
　　貝德先生則走到皮亞傑身邊，蹲了下來，伸手先幫他壓了壓被角，然後摸了摸皮亞傑的額頭，有點發燒。
　　皮亞傑悠悠然睜開眼：
　　“我頭好疼，貝德先生。”
　　“妳剛剛是在裝睡？”
　　“沒有，剛剛在做噩夢，我又進入那處神殿了，看見那幅畫了，但忽然壹座山落了下來，把我壓下去了，壓了很久，我好像聽到妳在和誰說話，想醒來，卻醒不來。”
　　“卡倫剛剛來過。”
　　“是麽，他人呢？”皮亞傑坐起身，他面色發白，虛汗淋漓。
　　“他有事，剛走。”
　　“妳為什麽不讓他多等壹會兒，好讓我見壹見他。”
　　貝德先生眨了眨眼，說道：“我覺得，他不走妳可能醒不來。”
　　“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我說，妳覺得我能命令他麽？”
　　“妳是他嶽父。”
　　“壹個被女婿從戰場瓦礫堆裏撿起出來的嶽父，還不如被女婿撞見逛點心鋪呢。”
　　皮亞傑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手：“那畫……”
　　“妳放心，他拿走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還有煙麽？”
　　“沒了，不過待會兒有牧師來給我們檢查身體，我知道那些靈魂系藥品在軍營裏是硬通貨，我可以幫妳要壹點來。
　　然後，我會帶妳去壹個風景好壹點的地方，好好休養壹段時間，妳看可以麽？”
　　“我想回瑞藍，回羅佳市。”
　　“抱歉，這被卡倫禁止了。”
　　“貝德先生，妳就這麽聽話麽？”
　　“作為父親，我已經很給我女兒的婚姻拖後腿了。”
　　“那我不信教了。”
　　“好吧，我是壹個自私不負責任的壞父親。”
　　……
　　大祭祀要在生命之園舉行壹場峰會，目前正在籌備階段，卡倫也留了下來。
　　不過，具體的事務並不用他負責，現在的他，更像是大祭祀的侍從官，雖然這是壹個外人眼裏再艷羨不過的角色，可卡倫卻興趣不大。
　　除了早晚時去大祭祀的臨時住所匯報壹下工作情況外，其余時候他都故意待在外面，反正大祭祀可以“自己服侍自己”。
　　小康娜化作骨龍，載著卡倫飛到了壹處廢墟附近，這裏曾是壹座很有名的莊園，擁有它的家族在生命神教內的地位壹直不低。
　　廢墟大門處，壹個光頭正跪在那裏。
　　“他在做什麽？”小康娜好奇地問道。
　　卡倫回答道：“在回憶童年。”
　　“我以後也會這樣麽？”
　　“回憶童年時做作業的幸福時光麽？”
　　“唔，會做噩夢的！”
　　卡倫從小康娜身上跳下，身形緩緩落地，在達利溫羅身邊，還站著阿爾弗雷德。
　　“少爺，理查也來了，按照尼奧的建議，這裏可以有機會找尋到讓光明之蟲進化的好東西，現在，菲洛米娜正陪著他在這裏探險找尋。”
　　雖然這裏被戰爭摧毀了，但遺落下來的東西也是不少的，就算幾千年後，這裏依舊會是探險者們很熱衷的壹處聖地，夢想著在這裏撿到什麽生命傳承，從此走上強者之路，書寫自己的故事傳說。
　　達利溫羅緩緩站起身，他用袖口擦著眼淚。
　　小康娜安慰道：“不要哭了，不要悲傷，都過去了，妳現在也不用再寫作業了。”
　　達利溫羅搖搖頭：“不，我不是在悲傷，我這是開心的淚水。”
　　小康娜：“……”
　　“少爺，我很感激您，沒有您，我的家族絕對不會有今天！”
　　卡倫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沒事，妳的家族能有今天，全是因為妳。”
　　“少爺，我想去把家裏人喊出來團聚壹下，我是真的太想念他們了。”
　　“去吧，記得替我轉達問候。”
　　阿爾弗雷德面帶微笑站在壹旁，心道：不愧是少爺，再怎麽違和的場景都能保持得體。
　　卡倫則對阿爾弗雷德說道：“傳訊給維克，讓他以我的名義，帶著凱文再去壹趟奧古雷夫要塞，我需要最新的觀察報告。”
　　“是，少爺。”阿爾弗雷德笑著問道，“您是想確定祂們短時間內是回不來了對麽？”
　　“恰恰相反，很可能，這場戰爭，並不能讓我們得到想要的那個結果，反而讓最壞的那個結果……加速了。”
　　“這……”
　　“記得叮囑他快壹點。”
　　“我明白了，少爺。”
　　莊園廢墟的中央，達利溫羅將自己的樹苗插入，然後開始了吟唱。
　　不壹會兒，樹苗的根須開始蔓延，像是壹張蛛網，不斷地檢索這裏。
　　在這種級別的戰爭面前，壹個家族莊園，是無比脆弱的，無論是遠程術法還是巨龍吐息亦或者是魔晶炮轟鳴，都足以在轉瞬間將這裏夷為平地。
　　很快，壹根根細小的藤蔓推掀開瓦礫，在廢墟中，將壹具具殘破的屍體提拉了出來。
　　最中央最先栽下去的樹苗，像是得到了壹種特殊的滋養，快速長成了壹棵大樹，而那壹具具屍體，則全都掛在樹梢上，像是結出的壹顆顆果子。
　　達利溫羅站在樹下，貪婪地看著上方，滿眼都是收獲的喜悅，更有壹家人團聚的溫馨。
　　另外，在這壹進程中，四周不停地有生命之力向這裏靠攏，匯聚到這棵樹上，成為滋養它的養分。
　　因為生命之園的破除，生命之樹的挖掘，導致這塊區域壹直殘留著大批量的生命之力未得收取和處理，而其他生命聖地的神官現在當然不可能進入這裏，所以，全都便宜了達利溫羅。
　　附近有遊弋的騎士團巡邏隊察覺到這兒的動靜，開始向這裏匯聚準備探查。
　　卡倫的法身當即凝聚而出，巡邏隊們隔著很遠向法身行禮後，馬上避開了這壹區域。
　　因為養分足夠，所以達利溫羅開始了剪枝，壹些族人僅有殘軀被找到，更有甚者只剩下壹點皮肉，但在生命之力滋養下，他們的“軀體”開始以植物的方式重新締結。
　　但為了更美觀，達利溫羅沒有讓他們長出全部身體，只長出了壹個完整的頭顱。
　　很快，壹樹的頭顱出現，臉上都掛著笑容。
　　得虧生命之樹還沒完全倒塌，其頂部的光亮還在照耀，要真是天黑時看到這壹幕，還真挺讓人頭皮發麻的。
　　達利溫羅坐了下來，雙臂抱膝。
　　生命神教的教義，是掠奪，現在的他，就等於是在死去生命神教的“屍體”上，進行掠奪。
　　因為卡倫的關系，他得到了最獨厚的條件，另外，他手裏的那棵藤蔓，本就是生命之樹的枝條。
　　現在，生命之樹本體正在被挖掘，只待峰會那天當著壹眾“教尊”人物的面再轟然倒塌，生命的本能，也促使它開始選擇新的延續。
　　這是卡倫都沒有預料到的發展進程，但這並不是因為達利溫羅運氣好，事實上……得到這份機遇的人，應該挺淒慘的。
　　因為他的宿命，是被嫁接。
　　自己被掏空，成為生命之樹的新樹苗。
　　但達利溫羅又是幸運的，他早就死了，沒有靈魂，而且他和卡倫是綁定的關系。
　　所以，當那股意誌被吸引降臨到這裏，準備對達利溫羅動手時，卡倫也被牽扯到了。
　　理論上來說，達利溫羅是他卡倫的“傀儡”，現在，那股意誌，正在試圖與卡倫爭奪傀儡的主導權。
　　壹尊更大的虛影，出現在了這裏，散發著威嚴的氣息，但它形成了壹道特屬於的結界，顯然，它也不希望這裏的動靜太大，畢竟，這附近到處都是它既反感又畏懼的秩序氣息。
　　卡倫向前邁出步子，他的法身，也在此時越來越凝實。
　　沒有太多的前奏與鋪墊，雙方的意誌，直接展開了劇烈碰撞！
　　在這塊廢墟區域，濃郁的靈魂風暴不斷肆虐。
　　小康娜都不得不捂住了耳朵吐出舌頭。
　　卡倫靈魂深處，已經有壹半部分變為卡倫模樣的餓癮雕塑，發出了怒吼。
　　剎那間，那棵大樹開始搖晃，呈現出破敗的景象。
　　壹根根秩序鎖鏈從卡倫腳下蔓延出來，捆縛住那棵大樹，對其進行禁錮和絞殺。
　　卡倫目光中充斥著威嚴和冷漠，
　　沈聲道：
　　“在秩序的規則下保留壹顆生命的種子，已經是我對妳的最大仁慈，如果妳繼續放肆……我會斷絕妳的壹切痕跡。”
　　大樹的虛影開始弱化，到最後，逐漸沒入到達利溫羅的那棵樹中。
　　顯然，它聽懂了威脅，也選擇了屈服。
　　廢墟四周，恢復了平靜。
　　達利溫羅像是做了壹個夢，剛醒來，他扭頭看向已經站在自己身側的卡倫，說道：
　　“我剛剛做了壹個夢，夢裏，我身上長出了壹顆新芽，而我，差點不再是我。”
　　“嗯，只是差點而已。”
　　“謝謝。”
　　“不客氣，這是我該做的。”
　　達利溫羅拍了拍自己的鋥亮光頭，感慨道：
　　“雖然外圍還有很多生命聖地存在，但實際上，從今日起，原本的生命神教，已經不存在了。
　　只剩下了……秩序特色的生命神教。”
　　“這不像是妳會說出來的話。”
　　“嘿嘿，我偷看過收音機的所有筆記，很多還沒有來得及被他整理成傳教內容。”
　　“誰幫妳偷的。”
　　“沒人幫我。”
　　小康娜從書包裏，拿出壹顆鮮紅的大蘋果，咬了壹口，壹邊咀嚼壹邊附和道：
　　“是的，沒人幫他。”
　　……
　　維克的效率很高，只用了不到半天的時間，最新的觀測圖紙就被送到了卡倫手裏。
　　可能，耗時最久的工序，是把它畫出來。
　　觀測的結果和皮亞傑的畫並不相同，和卡倫上壹次觀察時，近乎壹樣，可如果妳硬要以結果往前推的話，還真能品出壹點變化的跡象。
　　這也就意味著，皮亞傑畫中的景象，在更後面。
　　這批神祇，本該是通過生命之樹的接引，再加上奧古雷夫的引導，成為第壹批歸來神的。
　　誰先歸來，誰就能搶占更多的先機；
　　強大的主神想要提前圈劃更多的資源，弱小的神祇則需要更早的布置。
　　可惜，不幸的是，神，也是會內訌的。
　　在生命之樹即將垮塌後，弱小的神祇，大概會成為“養料”。
　　叢林法則，即使是在神界，也同樣適用，難怪拉涅達爾在主神面前會那麽慫。
　　大祭祀的臨時住所是原生命教廷的壹處大殿，在勤政方面，往前數的歷任大祭祀大概都沒辦法趕上這位了。
　　雖然人不在教廷，但他的四周布置了近百個通訊陣法，足以讓他和在辦公大殿裏壹樣，照常處理公務。
　　而且，工作習慣依舊沒變。
　　壹個自己在工作，另壹個自己在休閑，勞逸同時。
　　卡倫走入這裏後，被接引進了壹個小漩渦裏，裏面通向該宮殿內部的壹處小庭院，眼下在這裏尋找到這麽清幽的地方，還真不是壹件簡單的事。
　　大祭祀坐在壹棵樹墩上，右手拿著書，左手拿著雪茄。
　　“拜見大祭祀。”
　　大祭祀頭也不擡地問道：“都來了麽？”
　　“來了很多了，應該都會來。”
　　大祭祀問的是那些教會的“教尊”。
　　雖然平日裏喊著“打倒秩序”的口號，也高呼“不團結就會被蠶食”警訊，可依舊不耽擱他們在秩序擊垮生命後，趕來壹起參與這場分贓盛宴。
　　大祭祀笑道：“他們啊，也真是誠實，呵呵。”
　　卡倫附和道：“世俗裏同文同種的地區都會爆發戰爭，更別提這些異教徒能真正團結到壹起了。”
　　“還是不壹樣的，我們的步調不能太快。”
　　“您說的是，就像是我們維恩的那句諺語：做大醬時不能心急，否則就會變味。”
　　“沒其他事，妳就下去吧，多和烏孔迦聯絡聯絡感情，這是他的缺陷，要好好利用。”
　　“是，大祭祀。不過，屬下還有壹件事要稟報，這是奧古雷夫要塞送來的最新觀察報告。”
　　其實，因為不是自己親自觀測的，所以這份報告遞交上去，卡倫是擔風險的。
　　“給我看看。”
　　卡倫將維克的那份交了上去，大祭祀接過來看了壹眼後說道：“好像，沒有什麽不同。”
　　“有變化的痕跡。”
　　“嗯？”大祭祀仔細看了看，“畫工變差了。”
　　“大祭祀……”
　　“保持觀察頻率吧。”
　　“是，大祭祀。”
　　卡倫只能選擇退出。
　　他沒有將皮亞傑的那幅畫遞交上去，因為拿那張畫給大祭祀，相當於拿個占蔔婆婆的預測結果去找帝國首相請求更改國策。
　　不過，在卡倫離開後，大祭祀重新將那幅畫攤開，他的手指，輕輕按在畫紙上，畫紙中的圖案隨即動了起來，像是在進行著某種發展推演。
　　雖然沒到皮亞傑那幅畫的程度，卻也能夠在這裏看出明顯的變化趨勢。
　　“呵呵呵呵呵……”
　　大祭祀笑了起來，
　　他將雪茄放回煙灰缸，端起壹杯生命葡萄酒，抿了壹口：
　　“妳們，開始自相殘殺了麽。”
　　……
　　峰會即將開始，壹眾被邀請來的“教尊”已經就位。
　　舉辦地點，位於壹座生命神殿上，這座神殿因戰火被毀掉了大半，選在這裏，是因為這兒是觀賞的最佳位置。
　　在峰會召開之前，還有壹個節目。
　　那就是經過三天的挖掘和布置，今天，生命之樹將迎來它的倒塌。
　　卡倫站在骨龍背上，在他身側坐著的是理查，鼻孔裏塞著兩個棉花球，整張臉漲得通紅，幾乎豬肝色。
　　“腦子進水了，壹口氣吃這麽多。”
　　理查聽到卡倫的責備，沒敢還嘴，默默底下了豬頭。
　　他爸揍得最厲害的那壹次，也沒把他揍得腫脹成這樣。
　　達利溫羅昨天得到了傳承，但理查也沒閑著，仗著他自己的身份，打著卡倫的旗號，在各處戰場沒人阻攔，別人是撈金，他是撈根。
　　把那些特殊植物的根莖挖出來，洗洗涮涮就啃下去，也不知道啃了多少，啃出了個虛不受補。
　　卡倫看向菲洛米娜，說道：“妳怎麽不攔著？”
　　“我攔過了，但他壹直要。”
　　“他要妳就給？”
　　“嗯，就給了。”
　　“呵。”
　　卡倫嘆了口氣，看向下方大殿觀景臺上的壹眾大人物們。
　　換個角度看，這生命神教，還真是壹鯨落，萬物生；自己手下的幾個人，已經得到了巨大的好處，但最大的蛋糕，還是會被他們給分食掉。
　　“吼！”
　　龍吟響起，壹群巨龍伸展身軀，各自身上都捆縛著鎖鏈，拉拽著生命之樹；下方，更有巨人群體朝著壹個方向發力。
　　終於，伴隨著壹聲巨大的轟鳴，生命之樹垮塌了下來。
　　生命空間壹下子進入了黑夜，但伴隨著壹道道術法光輝升騰，天幕上出現了壹群小太陽，重新給予了這裏亮度。
　　原本，峰會應該在此時開始了。
　　可是，意外卻發生了。
　　生命之樹倒塌下去後，原本根部位置出現了壹個可怖的大坑，大坑裏開始滲出黑色的膿水，面積不斷擴大，很快將大坑覆蓋，像是憑空出現了壹片黑海。
　　無數絕望的哀嚎聲自黑色膿水中傳出，黑海中出現了兩股巨大的漩渦。
　　緊接著，兩尊巨大的木墩座位從黑海中升出，木墩上的年輪，密密麻麻，數之不盡，已經無法用簡單的年歲來衡量。
　　與此同時，生命神教外圍所有聖地的祭祀供奉場所裏，都傳出了刺耳的哭泣聲，壁畫上的諸神人物眼眸中，有鮮血溢出。
　　菲洛米娜好奇地問道：“這是什麽東西？”
　　卡倫回答道：“迪克諾提過的，這是坐標。”
　　神殿觀景臺上，壹眾大佬們神情各異。
　　有人驚疑，有人嚴肅，但更多的，是那種不屑掩飾的幸災樂禍。
　　他們清楚，這次峰會的目的之壹，就是秩序要再次向整個教會圈彰顯武力。
　　可現在，看妳怎麽收場。
　　西福斯開口道：“這兩尊木墩，是坐標，兩位生命之神，將從這裏歸來。”頓了頓，西福斯問道，“大祭祀，我很想知道，秩序，該如何應對？”
　　剛剛滅掉人家的教統傳承，現在，兩位生命主神就將歸來坐標定在了這裏，這也意味著那兩位歸來日期，已經臨近，甚至可以通過接下來木墩上的變化來提前推算出來了。
　　等那兩位歸來，看見這個樣子的生命之園……怕是立刻會氣到發瘋吧？
　　這可是兩位主神的怒火！
　　雖然都傳說秩序的秩序之神已經歸來，或者說將作為第壹歸來神，但只要秩序之神壹天沒有明確降臨，那麽所有與神教在面對神祇這樣的存在時，都是弱小、緊張且忐忑的。
　　大祭祀轉過身，神色平靜，不僅看不出懊悔和慌張，反而面露微笑：
　　“該如何應對？我可以幫妳，幫妳們，問壹問。”
　　壹道磅礴的虛影，自神殿後方立起，這具法身的氣息並不強大，甚至並不算太凝實，但他身上披著的，是象征著秩序最高權力地位的神袍，賦予了他無上的威嚴氣息！
　　大祭祀張開口，巨大虛影也張開口，他的聲音，在大半個生命之園裏回蕩：
　　“秩序12騎士團，還記得……妳們的使命麽？”
　　下壹刻，
　　戰馬的嘶鳴、巨龍的咆哮、巨人的怒吼、盔甲的撞擊、軍陣的鏗鏘……
　　壹道道肅殺恐怖的黑色光柱在生命之園內沖天而起，每壹道黑色光柱，都代表著現在仍駐紮在這裏的壹個騎士團，是他們鋒銳的殺意與戰意的實質顯化。
　　每壹道光柱的壁面，還有壹幅幅畫像流轉，仔細看的話，可以發現都是強大的存在，是每壹個騎士團自成立以來，隕落在他們手上的神祇和神獸，是該騎士團的勛章，他們不僅在盔甲上計數，更是將壹筆筆戰績融入本騎士團的集體精神印記之中。
　　諸神歸來，讓整個教會圈惶恐，讓這個世界忐忑，可在他們這裏，則只有最純粹的興奮！
　　因為，他們存在的意義，他們的光榮，他們的驕傲，需要神來配合證明！
　　緊接著，滔天的聲浪如同可以吞沒壹切的洪流，從四面八方向這裏洶湧而來，讓整個生命之園陷入了震動。
　　這是職責，這是使命，這是誓言……
　　這更是他們的回答：
　　“弒神！弒神！弒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