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壹章 我就辛苦壹點

　　煙塵滾滾，火光沖天，燕國腹地之中燃起的狼煙遍傳千裏。
　　漫天的喊殺聲逐漸消弭，戰場上所有的壹切化為灰煙，變得寧靜。
　　黑袍遮身，讓人看不其面目，東皇太壹默默註視著遠處發生的壹切，身後則跟著兩個少女。
　　“東皇閣下，妳在看什麽？”
　　“千年的大周已經滅亡，召公的子孫卻是淪落至此。這場本不該發生的戰爭，究竟意味著什麽？”
　　“不應該發生？”
　　兩位少女相互看了壹眼，都能夠從對方的眼眸中看出了疑惑。
　　“妳們兩個是陰陽家最為優秀的弟子，也註定了會繼承那兩個名號。只是，擺在眼前的，卻是壹副難解的迷局。而這迷局的關鍵，便是那名趙將。”
　　“東皇閣下，那名趙將有何特殊之處？”
　　東皇太壹擡起了頭，緩緩而道。
　　“始周與秦合而別，別五百載復合，合十七歲而霸王者出焉！帝星將出，六合之內，盡為秦土。所有的壹切都將按照既定的命運，可眼前之人，卻有著獨特的力量。這份力量，對於陰陽家而言，或許並不是壹個好的消息。”
　　“我能殺他！”
　　灼灼的目光中帶著堅定，少女能夠聽出陰陽家的首領話語中那股忌憚，心中起了壹股爭勝之意。
　　“我也能！”
　　也許是因為自己姐姐的緣故，另壹位少女也不甘比下去。
　　“妳們年紀尚輕，可是掌控的陰陽術已經到達了普通人難以到達的境界。只是，陰陽術威力強大，稍不註意便會走入歧途。或許，這場考驗對於妳們而言，並沒有壞處。”
　　壹陣風吹過，帶著輕煙，東皇太壹微微轉頭。
　　“考驗已經開始了。東君！月神！”
　　東皇太壹的話音還回蕩在耳邊，可他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妳們是誰？”
　　壹隊趙騎在戰場附近偵查的時候，發現了眼前的兩名少女，質問道。
　　“我們本是商家之女，因為這場大戰和親人失散了。”
　　“或許是奸細，帶回去，由都尉處置！”
　　……
　　夜雨聲中，營帳之內。
　　“將軍，趙軍四面出擊，我軍各部已經被擊散，龐煖的大軍已經包圍了我部。”
　　劇辛坐在帥案後，面色十分冷靜。
　　“將軍，我們現在就護送妳殺出重圍。”
　　“已經晚了！”劇辛微微嘆了壹口氣，“外面太靜了。”
　　“既已成就功業，為何還要趟這趟渾水？”
　　壹聲緩緩而來，壹群趙將沖殺進來，轉眼之間，便將帳中幾名燕國將領殺戮幹凈。
　　血腥味充斥，劇辛的面色不變。
　　龐煖從帳外走了進來，身上還沾濕了雨露。他揮了揮手，壹眾趙將退了下去。
　　“妳也已經這副年紀，為何還要蹚這趟渾水？”
　　劇辛壹笑，反問道。
　　“君子疾沒世而名不稱焉！妳我同為先王帳下大臣，卻沒有想到要以這副場面作為結局。”
　　“先王！”
　　龐煖口中的那個先王，劇辛已經很久沒有聽別人說過了。
　　“先王大略雄才，卻沈迷於兒孫之樂，最終餓死在了沙丘。何其屈辱！”
　　往事如昔，五十年的歲月彈指而過，便像是昨天發生的壹樣。龐煖壹嘆，緩緩而言。
　　“可惜，妳和樂毅即使成不世之功，可燕國卻已經不是燕昭王時的燕國了。”
　　劇辛的手指撫摸著帥案，目光縹緲。
　　“這天下也已經不是趙武靈王時的天下了。”
　　“可龐煖依舊是當年的龐煖！”
　　多年未見，龐煖聲如金石，卻壹點也未改變。
　　兩位曾經趙王的臣子，便在這戰場廝殺的尾聲，聊了起來。他們本來沒有多少話說，可聊的卻並不生疏。
　　劇辛從帥案上走了下來，走到蘭锜之前，拿起了上面的寶劍。
　　“天下之勢，非秦並趙，便是趙並秦。這壹點，趙武靈王明白，秦昭襄王明白，白起明白，廉頗明白，妳龐煖明白，我劇辛也明白。即使五十多年過去，也未曾改變。”
　　龐煖眼看劇辛拿起了劍，卻並沒有什麽動作。
　　“可如今之勢，強秦越強，趙國越弱。”
　　“所以妳謀思合縱？”
　　“若是能破秦，只要攻下鹹陽，那麽天下的諸侯會向餓狼壹樣吞食秦土。天下之勢大變，趙國也會重新得到機會。”
　　龐煖身軀並不強健，可他的目光卻是火熱，蘊含著難以想象的力量與決心。
　　“所以妳的下壹步，便是利用這個機會，逼迫燕王答應參加這次合縱？”
　　“他已經沒有了選擇的機會，而我也相信，燕王壹定會答應。”
　　“的確，當今的燕王會答應。那就祝兄臺克成大功！”
　　劇辛拔出了寶劍，搖了搖頭，看著劍上寒鋒，嗤笑壹聲。
　　“有時候，活得太久也不見得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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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墻之上，煙雨如梭。
　　“我們已經深入燕境，會不會太冒險了？”
　　李左車有些擔憂，看向了身旁的趙爽。
　　“我已經廣布流言，說李牧將軍的大軍已經南下，我等只是前鋒。”
　　“可祖父的大軍並沒有南下，這個流言能夠撐多久？”
　　“從戰爭開始到現在，已經快有兩個月了，後方的那場大戰應該已經分出了勝負。我已經布下了耳目，若我軍勝，我等自不必憂慮，若敗，則即可退軍。只要長城守軍不失，我等後路無憂。”
　　壹聲號角輕鳴，城門緩緩打開。
　　“巡邏的哨騎回來了。”
　　廉雲飛騎帶著兩名少女走上了城墻，回稟道。
　　“都尉，我等在巡查的時候遇到了兩名女子，懷疑是奸細，特交都尉處置。”
　　焱妃和月神看見趙爽的那壹刻，心中是失望的。
　　眼前的這個小胖子，就是連東皇閣下也忌憚的人？
　　趙爽也沒有審，也沒有問，走到了兩女面前。
　　“這個女子膚白貌美，發如蟬翼，眼似秋水，眉似遠黛，唯壹的缺點就是……”趙爽看了看女子的胸，搖了搖頭，“壹看就是奸細，送到我府上去，晚上我好好審問。”
　　焱妃握緊了雙拳，強忍著想要立刻殺死眼前小胖子的沖動。
　　趙爽又走到了月神面前，仔細端詳了壹下。
　　“這個倒是沒有前面的缺點，可也沒有前面的優點，也拉到我府上去。此地乃燕國腹地，奸細之事，非同壹般，要慎重對待。晚上我就辛苦壹點，連夜審問。”
　　“是，都尉！”
　　就在焱妃和月神被拉下去的時候，遠方壹哨騎至。
　　李左車看見軍報，臉上露出了笑容。
　　“看來我等不必退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