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四章 離去

　　古堡冰封，壹眼望去，盡是素白。
　　衛莊拄劍，看著眼前雄偉的堡壘，卻沒有踏前壹步，進入如今屬於自己的領地，反而陷入了迷惘之中。
　　身後馬匹呼嘯，衛莊並沒有回頭。因為騎馬的人在離他十丈距離，便已經停了下來。
　　“衛莊！”
　　清脆的聲音在後面響起，還是舊時模樣。紅蓮向前走了幾步，本想要示好，可是衛莊冷漠的聲音卻傳了過來。
　　“我的心情很不好，妳最好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自己朝思暮想的人見到自己就這麽壹句話，紅蓮很是氣惱。
　　“妳這是臣子對公主說話的方式麽？”
　　“在這個世道上，君臣之類的名號從來都沒有什麽用。要不然，當年妳的先祖也不會奪了晉室的江山了。”
　　衛莊從來都是如此，噎得紅蓮的心情卻快樂不起來。
　　“可我這次回來，感覺變了許多。許多人在說，妳比姬無夜更壞。可我並不相信是這樣的。”
　　“他們說得不錯。”
　　“可這是為什麽？”
　　紅蓮追問道，回答的只是衛莊冷漠的聲音。
　　“都不重要了。”
　　“我哥哥讓我回來，就是為了勸說父王，不要打與趙合縱的主意。我希望妳能幫我。”
　　紅蓮滿懷期待，殷切地說著。
　　衛莊擡起了頭，看著天空，陰暗的天空，大雪仿佛要落下。
　　“妳為什麽覺得我會幫妳？”
　　紅蓮被衛莊的話說楞住了，久之，她想到了壹個理由。
　　“大家都是流沙的成員，我當然要找妳幫忙。”
　　“今日的流沙已經分裂了，無雙鬼也走了。”
　　“妳跟趙爽鬧別扭了？”紅蓮試探地問著，“那我肯定站妳這壹頭。”
　　衛莊輕輕壹笑，嘴角露出了弧度。
　　“天下大勢早已經註定了，韓國沒有國力與秦國相爭。韓王看不清形勢，還以為現在是二十多年前，只要滅了秦國十幾萬大軍，便可以安享十年太平。甚至還能再起合縱，西窺函谷。”
　　“所以哥哥才想要讓我勸說。”
　　“壹個人如果願意活在夢中，那是叫不醒的。如今的秦國已經不是當年的秦國，而如今的六國卻還是當年的六國。”
　　衛莊拔起了鯊齒。只是讓紅蓮意外的是，他沒有進入雪衣堡，反而朝著相反的方向向著紅蓮走來。
　　當紅蓮欣喜地以為衛莊要幫自己時，對方卻與她擦身而過，繼續前行。
　　“衛莊，妳要去哪？”
　　“離開！”
　　“衛莊，妳是韓國的大將軍，怎麽可以置韓國的安危不顧？”
　　“從今日起就不是了。”
　　衛莊緩步向前，身影看起來很是堅定。紅蓮有些慌張，怕她從此以後再也見不到衛莊了。
　　“妳要去哪？”
　　衛莊的身影越走越遠，最終消失在了紅蓮的視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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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將軍。”
　　漳水河岸，長城之上，司馬尚迎面走來，見到李左車望著對岸出神，打了壹聲招呼。
　　“將軍！”
　　“這次秦軍來勢兇猛，兩路夾擊。不過這長城壹線，卻只見秦軍連寨，暫時也沒有動靜。真的勝負還是在武安君啊！”
　　聽到這個封號，李左車皺了皺眉。
　　“好壹個武安君啊！”
　　“我也知道郭開那邊不懷好意，不過這也沒有辦法。武安之號，終究也是朝廷的賞賜。”
　　李左車回過了頭，看了壹眼邯鄲的方向。
　　“趙王遷元年，天下大旱。趙國因此，國力雕敝，民生饑苦，至今都沒有緩過來。再加上秦國連年攻打，十數萬大軍喪命在漳水河畔，國勢越發衰弱。可邯鄲那邊，卻依然是原來太平模樣。”
　　“少將軍這次赴故友之約，看起來並不順利。”
　　雖然不知道這個故人是誰，可李左車前後的反應差別太大，讓司馬尚心中難免有所懷疑。
　　“他依舊還是原來的樣子，這壹點沒有變。可其他的，卻都變了。”
　　“這世道隨時隨地都在變，又有誰能想到，趙國會變成如今模樣？”
　　李左車壹笑。
　　“所以，我打算辭官了。”
　　“少將軍打算做什麽？”
　　“讀讀書，見見當世高人，觀觀列國的風土。”
　　“可武安君那邊？”
　　“祖父會同意的。”
　　李左車壹嘆，將手中的佩劍交給了司馬尚，走下了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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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谷。
　　青松奇巒，相映成趣。
　　白鶴在旁，於溪水之間舞動，卻像是全然沒有註意到松下下棋的兩名老者。
　　“趙老四，這壹盤妳輸了。”
　　鬼谷子坐在趙老四對面，贏了棋，笑嘻嘻說著。
　　“壹時大意。”
　　“妳少來。”
　　兩人收攏了棋子，繼續下壹局。趙老四擺了子，說著。
　　“妳的徒弟衛莊最近動作好像不小。”
　　“身為縱橫弟子、鬼谷門人，壹向都是逆勢而為。衛莊如此，也不奇怪。”
　　“只可惜，秦國已經不是當年的秦國了，而當今秦王，更非六王可以企及。”
　　趙老四壹開局，就將子擺在了天元上。
　　鬼谷子眉目壹皺，這下的可是夠囂張的。只是，趙老四隨後的壹句話，卻讓鬼谷子陷入了沈思。
　　“妳有沒有想過，當七國歸壹，天下再也無合縱連橫，而在七百年來編織這縱橫捭闔之局的鬼谷門人，又當何以自處？”
　　鬼谷子看向了趙老四，問道。
　　“妳也是鬼谷門人，不著急麽？”
　　“可掌門是妳啊！”
　　趙老四壹笑，似乎並不在意。
　　“不光是我們鬼谷，在新的世界中，任何門派與個人都需要學會適應與生存。壹如陰陽家、公輸家，早已經站在秦國壹邊。其余的，或是待價而沽，或是不想要踏足紛爭，或是想要高坐釣魚臺，更有甚者，隱於暗處，伺機而起。”
　　“只是，這些都與鬼谷無關。任何事情都有終始，也許將來這天下再也不需要鬼谷。只是，鬼谷的道依舊會傳遞下去。何況，這亂世還遠沒有到盡頭。”
　　鬼谷子落子，下在了星位，隨後又問了壹聲。
　　“那趙爽呢？他現在的家業可是比妳那時要大的多。所謂樹大招風，未來的天下，他的敵人可不見得要比現在要少。”
　　“妳還操心那小子。放心，在這亂世中，他不壹定是最厲害的，但壹定是最容易活下來的那壹個。”
　　趙老四壹笑，絲毫不擔心。
　　“是的，相比蓋聶衛莊，他要容易放下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