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三章 天下勢

　　新鄭。
　　烽煙寥落，大軍圍城。
　　田虎在滎陽戰敗，率軍後撤，準備前往韓地，可還未至半途，便遇到了陳勝軍。
　　兩軍在曠野之中壹場大戰，田虎軍先前在滎陽吃了虧，而後又被陳勝軍壹擊，只能帶著殘軍退守昔日韓國的故都，以作抵抗。
　　可沒有多久，陳勝的大軍便追了上來。
　　田虎站在城墻上，看著外圍的氣勢洶洶的陳勝軍。
　　“他媽的，陳勝這是要趕盡殺絕啊！”
　　田虎是農家堂主，本就是江湖草莽出身，到了絕境，反而激發出了兇性。
　　“他要我死，我也不會讓他好活。”
　　新鄭是大城，也是韓國的都城，本是壹等壹的繁華之所。不過昔年秦國壹統天下之戰時，新鄭遭到了戰火余波，受到了很大的損傷。
　　秦國立韓國之地為潁川郡，治所也因此在陽翟。
　　不過即使這樣，可新鄭城作為舊日王都的底子還在，沒有在二十多年的歲月中被徹底消磨。
　　陳勝的軍隊十壹二萬，與田虎軍壹場大戰，如今在城外的只有八九萬。
　　“相國……”
　　“什麽他媽相國。老子不要陳勝封的官。”
　　田虎將前來稟告的將領訓斥了壹聲。在田虎的怒火之下，他手下的將領低著頭。
　　“現在城中的軍隊還有四萬多人。”
　　“怎麽只有這麽點人？”
　　田虎的軍隊之中，本來就有許多是吳曠的屬下，在田虎奪了軍權之後，他們心中有著很大的怨氣。
　　先與帝國軍交戰，後來又與陳勝軍交戰，這些人逃的逃，死的死。如今還在田虎軍中的大部份都是當年蚩尤堂和共工堂的農家弟子。
　　田虎的質問並沒有得到下屬將領的回答，他揮了揮手。
　　“將城中糧倉中的糧食都放了，殺豬宰羊，讓兄弟們吃飽了。”
　　“可城中的糧食已經不多了，容不得這麽消耗啊！”
　　“我知道。”田虎的臉上露出了壹股狠色，“我要與陳勝決壹死戰。”
　　……
　　陳都。
　　與遠方戰火彌天的場景不同，張楚軍的大本營此時還很平靜。
　　溪水緩緩流去，水岸小榭之中，田言壹人獨坐，喝著從遠方來的清茶，等待著。
　　很快，便有壹人來到了這裏。
　　“俠魁！”
　　田言喝了壹口茶，輕輕放下了茶杯。眼前之人，便是陳勝的侍從呂臣。
　　“坐吧！”
　　呂臣坐在了田言的對面，很是恭敬。
　　“陳勝為何這麽快就進攻田虎？”
　　按照田言的預測，他們的兩人的矛盾不會這麽快爆發。可她沒有想到，田虎戰敗沒有多久，陳勝便出軍了。
　　“是流言！”
　　“流言？”
　　“不知為何，陳都近來流傳了趙爽與田虎私下達成了協議，要立他為韓王的消息。從前線潰敗的士卒也說，田虎保留實力，有意割地為王。除此之外，還有許多種不同的流言。陳王得知田虎退往韓地，盛怒之下，發兵攻打。”
　　陳地是張楚國都，本來就聚集了大量的物資與兵員，陳勝能很快調集大軍。
　　田言喝了壹口茶，掩飾著心中的不安。“陳王太沖動了，這壹戰之後，張楚軍實力必定大損，恐為帝國軍所趁，妳回去好生守衛，不要讓人有可乘之機。”
　　“是！”
　　張楚軍的潰敗要比她想象得要快得多，不過與她原本的計劃並沒有沖突。可她之所以不安，便是因為趙爽的動作太快了，甚至已經主導了這個計劃。
　　可田言所不安的，終究化為了現實。
　　就在呂臣走後，她的眼前，出現了壹個人。
　　此人相貌極佳，彬彬有禮，牽著壹匹馬，剛壹開口，便道破了水榭之中的身份。
　　“前方可是農家俠魁？”
　　“正是！”
　　田言對於這個突如其來之人，心中既好奇又充滿了警惕。
　　“我家主公讓在下送上了壹份禮物。”
　　田言看著那人將兩個長盒放在了眼前，打開壹看，面目大變。
　　玄翦與驚鯢兩把劍正靜靜待在盒子之中，就那樣擺著。
　　“怎麽看妳也不像是壹個小人物？”
　　“在下陳平，如今忝為漢陽君府中參事。”
　　“陳平麽？我記住這個名字了。”田言關上了兩個劍盒，“昔日漢陽君用這兩把劍從趙高手上換上了壹郡之財用，今日又想要從我手上得到什麽？”
　　“農家勢敗，俠魁想要聚攏殘軍甚易，可要自立卻難。我家主公說了，這就當做是獎賞吧！”
　　田言眉頭壹皺，雙手緊握，怒氣油然而生。
　　“那妳告訴妳家主公，田言多謝了。”
　　“平告辭！”
　　陳平騎上了馬，離開了這裏。
　　田言心中激蕩，壹股憋屈感十足，將兩個劍盒壹揚，根本不在乎其中價值連城的寶劍。
　　“趙爽，我遲早讓妳知道，我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阿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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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降臨，新鄭的城門緩緩打開。
　　壹支軍隊趁著夜色出了城去，向著城外陳勝的大營襲去。
　　城樓之上，流沙的主人看著這壹切，面目冷峻。
　　手中壹柄鯊齒拄在瓦上，衛莊的耳邊響起了赤練的聲音。
　　“沒有想到事情要比想象的順利。”
　　再度回到這座城池，相比當年，這裏的情形已經有了很大的改變。甚至，這裏連赤練記憶中壹點故國都城的影子也沒有了。
　　衛莊沒有說話。
　　田虎的大軍行軍速度不快，為了隱秘，甚至刻意限制了速度。
　　田虎雖然草莽，可也當了十數年的農家堂主。江湖上的壹些手段，如今用在兩軍對陣，亦有奇效。
　　戰火在不久之後再度興起，映照著這座已經殘破的韓國故都。遠方的廝殺聲隱隱傳來，戰爭沒有結束，可衛莊已經看到了結局。
　　他拿起了鯊齒，回轉過身，不再去看這幅場景。
　　“行軍作戰猶如江湖廝殺。領軍了這麽久，這群人還是沒有長進啊！”
　　“衛莊大人已經知道了結果？”
　　“既然是江湖廝殺，自然是人多為勝，甚是無趣。”
　　“那衛莊大人感興趣的是什麽？”
　　“天下之勢，今日變矣！”
　　衛莊留下了壹句話，身影便向遠方而去。赤練最後看了壹眼遠方的戰場，輕聲壹笑，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