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老千的忌諱

　　“我連給老祖采辦的靈石都輸了，還敢和宗門的辦事人聯系嗎？”鄭采辦兩手壹攤，“妳們就是把我剁碎賣了，我也還不了妳們的中級靈石啊。”
　　“艹，沒想到大宗門下的仙師，滾賭賴賬到比咱郡城那些癟三無賴還來的熟練呢！”二醜冷言罵道。
　　鄭采辦擺出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的無賴模樣：“眼下只有壹條路，就是我悄悄潛回宗門，從相熟的朋友管事，先籌借出壹些靈石，把老祖貨品的窟窿先堵上。之後，欠妳們多少靈石，只有細水長流，慢慢還了。”
　　“想得倒美，還他娘細水長流？”二醜氣笑了，“按照咱郡城的規矩，欠債還錢，哪怕妳砸鍋賣鐵，賣娃賣女人也得給我還上！”
　　“我特麽就是老祖手下壹條狗，既沒娃也沒女人！”鄭采辦受了半天窩囊氣，也急了，滿面通紅地扯出腰間的獸皮待往桌上壹丟，“我的身家都在這兒了，妳看哪樣值錢，盡管拿去。”
　　譚大先生似乎還顧著臉面，瞟了壹眼獸皮袋子，只是苦笑著搖頭。那二醜倒是不管不顧地，抄起獸皮袋就往桌上倒，只聽壹陣稀裏嘩啦，各種物件散落了開來。
　　鄭采辦也是壹楞，他滿以為自己做出這個姿態，譚大先生自持身份不會步步緊逼。沒料到，二醜這貨竟然真的把自己的獸皮袋給打開了，這種感覺就好比正在洗澡的大姑娘被突然闖進來的野男人看了個精光壹般令人難堪。
　　“二醜，怎能如此無禮？！”譚大先生嘴上呵斥的雖響，鄭采辦卻感覺是被兩個野男人盯著瞧。
　　鄭采辦的身家在萬獸谷的仆役中算的上豐厚，獸皮袋裏不但有七八塊低階靈石，還有兩張黑色的靈符，看顏色應該是土系的。除此之外還有壹堆瓶瓶罐罐的丹藥，應該不會太珍貴，因為若是入階的丹藥，是萬萬不會放在普通玉瓶之內的。
　　譚大先生阻止二醜試圖打開丹藥瓶的舉動，從那堆東西裏拿起壹塊嬰兒手掌大小的墨玉符牌。此牌正面用小篆刻了萬獸谷三字，後面雕了壹只花臉貍貓。只從這惟妙惟肖的雕工就可以看出這符牌的來歷不凡，那只長得宛如小狐貍的貍貓仿佛活了壹般，隨時會從牌上跳下來。
　　鄭采辦見狀道：“這是萬獸谷花貍峰，我家老祖門下的弟子符牌，此牌所到之處，宛如老祖親臨。”
　　二醜撇撇嘴：“妳壹直隨身攜帶這符牌，怎麽剛剛掉錢的時候，也不見妳家老祖提醒壹句？”
　　鄭采辦陰沈著臉，沒搭理二醜。
　　譚大先生將桌上的物品壹壹收回獸皮袋中，只留了那枚符牌在手，笑著對鄭采辦道：“既然鄭仙師壹時靈石不湊手，就請將這宗門符牌暫且抵押在我這兒。等鄭仙師回到宗門，壹定有辦法湊夠靈石，那時再將符牌贖回，如何？”
　　鄭采辦猶豫壹下，點頭道：“我明天壹早就出城，最多七日，壹定回來。這枚宗門符牌，就請大先生代為保管幾日。”
　　“妳要是跑回宗門從此龜縮不出，我們找誰討要靈石？難不成還得我家先生親自去妳們萬獸......”
　　二醜還待糾纏不休，卻被譚大先生喝止住，他收起符牌朝鄭采辦拱了拱手道：“壹言為定！在下就祝鄭仙師壹切順利，早去早歸。”說完也不廢話，帶著二醜推門而去。
　　鄭采辦坐在那裏發了會呆，最後恨恨地錘了下桌子，抓起獸皮袋，起身匆匆朝客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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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夜漫漫，有人夢中尋好事，有人無眠愁斷腸。眼看就要過了寅時，外面雖然還是壹片黑漆，但再過壹刻鐘，天邊將會蒙蒙泛白，卯時就是郡城開城門的時刻。
　　殷家兄妹連同殷勤這壹晚都沒有回修士山莊的倉山驛站，而是躲在範猴子的屋裏等候消息。兄妹四人都是壹宿沒睡，卻還是精神抖擻，沒有壹點困意。
　　殷小小已經纏著殷公醜將幾個時辰前的那場賭局，講了好幾遍，卻仿佛聽到了世間最有趣兒的故事壹般，怎麽也聽不厭煩。
　　老三殷公寅則是壹臉懊悔，直說下次再有這樣的機會，撒潑打滾也得算他壹份兒。
　　“殷勤，別睡了，妳怎麽把獸皮袋又還給他了？”殷公醜忍不住捅了幾下在壹邊伏案大睡的殷勤，看他那著急的表情就像只看著香蕉卻吃不到嘴的猴子。
　　殷勤被人推醒，壹時間還有些懵噔，揉著眼睛問：“姓鄭的出城了沒有？”
　　“城門還沒開呢，除非他不要命敢翻城墻出去！”殷公醜想到那只獸皮袋就是心疼的要命，“我的譚大先生，妳當時是不是腦子壞掉了？我在邊上壹個勁兒地給妳遞眼色，妳咋還就把那支袋子還給他了呢？那裏面光低階靈石就有七八塊，雜七雜八的東西加起來，最少能換十幾塊靈石吧？妳留塊萬獸谷的牌子有什麽用？難不成妳還敢冒充萬獸谷的弟子在倉山郡城行騙？”
　　殷勤正色道：“二哥這話說的不對，什麽叫冒充萬獸谷的弟子？各位參加過萬獸谷的開脈大會，就已經是萬獸谷的掛名弟子，若是靈根上乘，被選入宗門，就更是名正言順的萬獸谷弟子。”
　　殷小小忽然想起壹事，擔憂道：“可妳們幾個剛把人家老祖的采辦騙得好苦，還坑了人家給老祖購置貨品的靈石，怎麽還敢送上門去？”
　　殷勤道：“那些靈石是他輸給皇城來的嚴公子，和我們有什麽關系？再說了，若是這個采辦稍微長點兒腦子，捅了這麽大的簍子，多半是要偷偷跑路，怎們還敢回萬獸谷去見老祖？”
　　正說著，範猴子滿臉笑意地進來，壹進屋就朝殷勤道：“妳個小蠻子，還真被妳料中了。那個姓鄭的果然是壹大早就出了城門，不過他朝北面萬獸谷跑了幾十裏路，就躲到壹個僻靜處換了衣袍，打扮成個行商的模樣，拐彎向東去了。”說著，又揚了下手中的衣物，“他連萬獸谷的弟子衣袍都悄悄埋了，看來是鐵心跑路了。”
　　殷勤哈哈笑道：“二哥，現在總該知道我為什麽堅持把獸皮袋還給他吧？咱們設局騙人，最忌諱就是趕盡殺絕，不留余地。總要稍微給人留些縫隙，給他個回旋的余地，若是貪心太大，將人逼到絕路上，以至於狗急跳墻，魚死網破，就成了咱們的麻煩。”
　　殷勤接過衣袍，正是那件繡了花臉貍貓的萬獸谷的灰衫。這灰衫想來也不是尋常衣料做成，上面雖然沾了些土，但用力壹抖就都紛紛掉落下來，而且衣衫上連絲皺褶都沒有，仿佛新的壹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