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高若虛

　　距離殷勤所在兩座山峰的巖洞裏，殷小小已經穿戴整齊，正安靜地整理她的包包。在她手邊，是壹塊長條形狀的青石，這是她大雨剛停下就在附近四下轉悠，好不容易才找到壹件趁手的“兵器”。
　　殷小小有壹柄女修專用的繡劍，是殷鐵山專門為她打造的，不但凡人可以用，甚至煉氣後期的修士也能使用。不過殷小小不喜歡，握在手裏輕飄飄的沒有壹點手感，還不如隨便撿塊石頭好用。
　　半夜裏，大家都聽到了遠山處傳來的響動。嚴長老說，那是夜行的高階妖獸在相互撕咬與搏鬥，並且早早地就熄滅了洞口的火焰以及那團照明用的小焰炎球。
　　大家全都躲在黑暗裏。殷小小壹直在擔心。從未出過遠門的她，第壹次見識了荒原的可怕，她無法想象高階妖獸到底有多麽恐怖，它們爭鬥的聲音竟然能夠傳出如此遠的距離。萬壹殷勤哥在外面也遇到了類似的妖獸，能不能安全地逃回來呢？
　　天還不亮，殷小小就開始忙活起來，殷勤徹夜未歸，讓她既擔心又有些怕。偏偏那三個哥哥卻呼嚕著睡得好香的樣子，讓她心裏又有些氣。
　　突然，壹直在黑暗裏打坐的嚴長老睜開了眼睛，似乎感應到什麽，他拿起身邊的折扇，輕輕起身。
　　嚴長老的折扇是壹件低階法器，扇骨是用二級妖獸荒原青狼的肋骨煉制的，比壹般的刀劍還要鋒利，以靈力催動，可以將丈許高的巨石如同切豆腐般輕易斬成兩斷。
　　“怎麽了？”沒等殷小小說話，壹直在“睡覺”的殷公醜卻搶先問道。
　　他邊上的殷公寅也壹骨碌坐了起來：“嚴長老可是聽到什麽？”
　　殷小小驚訝地看著三個兄長，殷公子剛才呼嚕打得山響，此刻竟然也抄起壹柄厚背砍刀，神色凝重。
　　“妳們原來都在裝睡？！”殷小小低聲道。
　　“有人過來！”嚴長老凝神傾聽了片刻，讓大家趕緊整理好東西，做好撤離的準備。
　　“萬壹是殷勤哥呢？”殷小小的東西早就收拾好了。
　　嚴長老搖頭道：“是四個人，修為不在我之下。”在荒原裏，相比兇殘的妖獸，偷偷接近的陌生修士才是最可怕的威脅。
　　壹種心驚肉跳的感覺，讓嚴長老表情沈重，他摸出壹個玉瓶從裏面倒出壹枚豆粒大小的丹丸，吞了下去。這是聚氣丹，可以加快修士靈力催動的速度，修士在面臨危險的時候經常事先服用壹些類似的丹丸。
　　聚氣丹屬於低階靈丹，煉氣修士可以使用，價格不便宜，壹枚要三五塊低階靈石，嚴長老吞下那粒是出發前殷鐵山私下給他的，以備不測。
　　“快走！往林子裏鉆，大家分散開，慢慢走，小心不要弄出動靜！”嚴長老帶著四個小家夥，輕手輕腳地出了巖洞，壹頭鉆進漆黑的山林之中。
　　******
　　高若虛奔行在高低起伏的山路之上，腳尖輕輕點地就能躥出十幾丈遠，配合上他寬大的袍袖，真有幾分飄飄欲仙的姿態。
　　他的嘴角噙著壹絲笑意，給殷家賣命幾十年，總算快熬出頭了。
　　高若虛早年曾是九幽山莊的外門弟子，資質雖然不是極佳，但也是兩陽壹陰三金根的上佳靈根，又得壹水靈根相助，他的先天的資質甚至比殷家現任家主殷鐵山還要好。加上背靠著宗門，不缺功法秘笈，他二十幾歲就修煉到了煉氣中期。
　　眼看著四十歲之前就有望擊築基，從而成為內門弟子，高若虛也是飄飄然，不知收斂。不想他得意忘形之下，觸犯了宗門禁律，雖有師長維護，免去了散功之刑罰，還是被趕出了宗門，終身不得再返宗門。
　　高若虛在蠻墟荒原上流浪了大半年，總算體會到了什麽叫做喪家之犬的感覺。他原以為憑借自己的天資，即便失去了宗門庇護，也能仗劍荒原獵殺妖獸，闖出壹條路來。
　　實際的情況卻是，他在宗門裏只知道壹心修煉，全部精力幾乎都放在如何快速提升靈根之上，雖然也學了壹些對戰的法術，但如何運用，何時運用這些法術，卻是毫無概念。
　　沒有實戰經驗成了他的軟肋。結果堂堂壹個煉氣中期的修士，竟然被幾個煉氣初期的蠻墟散修盯上，被人堵在荒原的僻靜山谷裏，壹場圍毆之下，高若虛險些喪了性命。
　　多虧了遇到殷家的狩獵隊伍，正好經過，順手救下了他。那次殷家帶隊的正好是殷鐵城，壹番攀談之下，高若虛就成了殷家的客卿長老。
　　殷家看重的是高若虛大宗門的背景，雖然限於宗門的禁律，高若虛不能將九幽山莊的功法秘籍私相授受，但在大宗門裏混了那麽多年，他的眼界在那裏。指導小輩們如何修行，自然要比那些野路子的散修，來得有效合理。
　　高若虛則是希望能夠借助殷家的力量，幫助自己進階築基。誰知幾十年下來，高若虛大失所望，殷家雖然號稱小倉山第壹修仙家族，但所擁有的資源實在是太有限了。供應殷家三位築基修士尚嫌不足，又怎麽會將資源向他這個外姓人傾斜？
　　可是除了殷家，高若虛又能投奔哪裏？七大宗門之間都有默契，絕不會招收別宗的棄徒，除去七大宗門，各個中小修仙家族與殷家相比，也好不到哪裏去。
　　高若虛在殷家蹉跎了幾十年，也將將修煉到了煉氣大圓滿，再想進階築基卻是比登天還難。就在他心灰意懶之時，機會竟然從天而降。
　　煉氣修士壽元之比凡人稍微長些，殷鐵城年過七十，壽元無多，想要延命，唯有沖擊築基。這老貨也是心黑手狠，竟然勾結趙家和李家將殷家賣了個底兒掉，其代價僅僅是由趙家和李家聯合提供給他的壹枚築基丹而已。
　　高若虛臉上閃過壹絲不屑的冷笑，即便以自己三金根得水根相助的資質服用築築基丹，也只有不到六成的把握能夠築基。殷鐵城壹個五行缺壹的雜靈根，也敢癡心妄想地沖擊築基？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以黃雀自居的高若虛，小心謹慎地寄人籬下幾十年，總結出壹條在蠻墟荒原最重要的生存法則，那就是遇事不可爭先，安全才是緊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