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開脈

　　殷勤手中符牌上寫的是坎二二，代表坎方的第二十二號竹棚。坎方位於正北，殷勤辨明了方向，急匆匆地走到青帝廟正北方向的壹片竹棚區。負責照看這片區域的，是個身著藍衫的老者，看他的樣貌，年紀應當在六十以上，煉氣後期的修為。在他這個歲數上，再想沖擊築基就很困難了，估計他也是放棄了這個念想，才出來替宗門做些瑣碎的事情。
　　老者檢驗過殷勤的符牌，壹邊帶著他往二十二號竹棚走，壹邊面無表情地嘮叨著：“按照宗門的規矩，凡在竹棚內開脈者需事先繳納三枚低階靈石，其中壹枚靈石是妳開脈之後驗脈所需，不過妳若無法開脈，這枚靈石也不退還。剩下兩枚靈石可供妳在此處待六個時辰，若是六個時辰之後，還未能開脈，繼續占用此棚的話，則按照每三個時辰壹枚靈石的規矩，收取靈石。”
　　殷勤經過剛才壹番疾走，體內的血氣又有波瀾，走路時便壹個勁兒地咳嗽，來到竹棚的門口，更是咳出壹大口的血塊。見那老者面帶詫異地看著他，殷勤從獸皮帶裏掏出十塊靈石道：“我先訂兩天半的，不夠再補。”
　　老者接過靈石，臉上閃過壹絲嘲笑的神色，補充道：“宗門的規矩，凡收到的靈石，無論是否用夠數，壹律不予返還。”
　　“知道了。”殷勤不耐煩地應了壹聲，鉆進竹棚，將門帶上，眨眼的功夫裏面就響起了帶著節奏感的呼嚕聲。
　　老者在門口翻了個白眼，然後朝地上啐了壹口，小聲罵了句：“怪鳥年年有，今年尤其多。”
　　青帝廟是在辰時整開的門，等到過了中午，廟門口就時不時地傳出唱念的聲音。
　　“陳四郎，五行缺二，兩陽火，壹陽金，壹陰金，壹陽水，脈開中下品。”
　　“趙勝，五行缺壹，壹陽金，壹陰金，壹陽木，壹陰火，壹陽水，脈開下品。”
　　“劉長午，未能開脈。”
　　“周小蛾，未能開脈。”
　　“李有年，五行俱全，壹陽木，壹陽金，壹陰木，壹陰土，壹陽水，脈開下下品。”
　　…...
　　唱念之聲宛如平緩之江水，徐徐而來，雖然並不高昂響亮，卻能讓等候在廟門前的每壹個人都聽的清清楚楚。
　　那些等候自家子弟的親人們，也隨著那唱念之聲，或唉聲嘆氣，或面帶愁口，或手舞足蹈，演出人間百態。
　　更有那有經驗的旁觀者，面露不屑的神色，按照以往的經驗，開脈的時間越長，往往越能開出上品的靈根。現在午時剛過，尚且不到平均開脈的時間，最多也就是開出個中下品的靈根來。真正的好戲，要等到傍晚時分，甚至深夜，才會上演。
　　而此刻最緊張的則是那些還在排隊等待進入青帝廟的少年，他們眼睜睜地看著有人從廟裏出來便哭嚎著癱軟在地，有人唉聲嘆氣，有人苦笑連連。沒辦法，先出來的這些人，即便是開出了靈根，也多半止步築基，與長生大道無緣。
　　又過了兩個時辰，天色接近黃昏，青帝廟停止接納新人入內，這時從廟裏出來人的頻率也漸漸加快，那唱念之聲便壹聲接著壹聲不覺於耳。
　　“陰公醜，五行缺二，兩陰金，壹陽金，壹陽土，壹陰木，脈開中下品。”
　　殷公醜的靈根報出來，看熱鬧的人群中便發出壹陣輕微的嘆息，有行家評論道：“此脈可惜了，三金根裏竟然有兩支陰根，哪怕換成兩陽金，壹陰金，便可列入中品靈根了。可惜了哦，最多到宗門裏當個仆役管事直流，混個不愁吃喝而已。”
　　問題是，這位老兄嘴裏雖然連說可惜，臉上卻是壹副幸災樂禍的笑意，想當初他也是參加過開脈大典的人，卻是連脈都沒得開。
　　殷公醜的神態到也輕松，他走出廟門在大家事先約定的距離廟門口不遠的壹棵大樹之下轉了壹圈，見沒人在此等候，不禁有些沮喪，自言自語道：“奶奶的，都沒出來呢，難不成我的靈根最差勁了？”
　　正念叨著，青帝廟中便傳來了唱念之聲：“陰公子，五行缺二，三陽土，壹陰金，壹陽木，脈開中上品。”
　　“老大竟然開出個中上靈根，比爹的不差！”殷公醜壹聽趕緊往廟門口跑去，遠遠地就見殷公子拉著個長臉出來了。
　　殷公醜沖過去，照著殷公子肩膀錘了壹拳道：“行啊，老大！竟然開出個三陽土，都趕上爹的靈根了。”
　　殷公子壹楞，反問道：“不是三陰土嗎？咋變成三陽土了？”
　　殷公醜被問的也是壹楞，趕緊拿過殷公子手上的寫著靈根屬性的獸皮卷，仔細分辨了半日，方才肯定道：“這人字跡寫得潦草，不過肯定是三陽土，否則不會給妳中上品的評語。”
　　殷公子壹聽這才雲開霧散，拉著殷公醜道：“餓死我了，趕緊買點吃的去。”
　　殷公醜甩開他道：“妳自己去買，老三小妹還有殷勤他們都沒出來。”說話間，他的臉上便帶了壹絲喜色，越往後開脈的人，越容易開出上品的靈根。他恨不得殷小小他們在裏頭憋上壹宿才好。
　　不過沒過半個時辰，殷公寅也出來了，他雖出來的晚，開出的靈根卻和殷公子差不多，也是中上品的靈根，屬於那種努把力能夠摸到內門弟子門檻的那種。只不過他的主屬性是兩陽金，壹陰金，外加壹陽土和壹陰木。總體來說，三金得壹土相生，比殷公子的好些，卻又不如殷公子的三陽土那麽純，所以也得了中上的評語。
　　若是按照那些瞧熱鬧的“行家”的看法，殷公寅則更是可惜，若是能將那壹陰金換成陽金，別說內門弟子，就是真傳都有可能了。
　　殷公寅平時總愛陰沈著臉兒，此刻卻也有些喜上眉梢的感覺，又聽了殷公醜的靈根只是中下品，心裏便很是糾結，他好想吟壹句詩詞寬慰壹下二哥，憋了半日才嘆了口氣道：“奶奶的，開脈之後，竟將我作詩的靈感全弄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