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壹十壹章 他們以前也這樣嗎？

　　羽親王已死，世子楊卓已死，對於車馬行來說，最大的影響是……高希寧不必再像之前那樣躲躲藏藏。
　　以前她在車馬行裏基本不出門，就算是要出去的時候，也會很仔細認真的喬裝打扮。
　　讓人覺得神奇的是，這樣壹個學啥啥不行吃飯第壹名的神奇女子，在和長眉道人學習了壹段時間的易容之後，居然略有小成。
　　長眉道人對她的天賦贊不絕口，好像終於找到了傳人壹般的興奮，高希寧說師父妳那是不知道，大部分女孩子都能學得來。
　　她恢復了練功，只是練功的天賦確實不算強，好在足夠勤快，唐匹敵對她武藝的點評是……僅次於九妹。
　　女孩子喜歡漂亮的東西，她和夏侯玉立她們幾個在院子裏種了不少花草。
　　盛夏過去，她們趁著花兒開的還艷，采了不少做成幹花，然後插在瓶瓶罐罐裏，這院子裏就顯得很有壹種小清新的調調。
　　李叱去了節度使府，高希寧其實並不放心。
　　雖然李叱說過節度使曾淩現在不會難為他，可是擔心這種事和喜歡的關系格外大，越喜歡越擔心。
　　所以李叱離開之後不久，高希寧就顯得有些沈不住氣，於是到了車馬行門口等著。
　　等了好久，終於看到馬車過來，高希寧的嘴角就不由自主的揚起來壹抹弧度。
　　李叱下車後看到高希寧，把手裏的東西舉起來晃了晃。
　　高希寧嘿嘿笑起來道：“買了這麽大壹個魚頭，妳是想讓吳嬸做魚頭泡餅吃嗎？”
　　李叱道：“本意並非如此。”
　　高希寧問：“那是做什麽吃？”
　　李叱道：“我今天和節度使曾淩談成了壹件大生意，所以開心，回來半路上，看到有人在賣魚，其中有壹條好大，能有將近壹個人那麽長，於是想起來師父說過，人生得意時更應做善事，便是加倍得意，想著魚兒長到這麽大也不容易，不如買下來放生。”
　　高希寧看了看那魚頭。
　　李叱道：“錢沒帶夠。”
　　說完後他停頓了壹下，又補充了壹句：“不過我和那賣魚的攤販說過了，讓他等等，不用管我分幾次買，我壹定會買全的。”
　　高希寧道：“那攤販大哥怎麽說？”
　　李叱道：“他說頭壹回遇到我這麽誠心買魚放生的人。”
　　高希寧道：“那還不趕快趁著新鮮放水裏……”
　　李叱道：“好嘞，我這去燒水。”
　　兩個人並肩回了車馬行，遠處壹輛馬車上，四頁書院的高院長輕輕嘆了口氣。
　　他本來是要過來接高希寧回去的，可是看到這壹幕之後又變得遲疑起來。
　　他覺得有些難為情，自己孫女最危險的時候他把人交給了李叱，壹直都沒有來得及道謝。
　　現在似乎沒有那麽危險了，他沒有提前來說壹聲，直接就想把人接走，總是顯得有些涼薄。
　　於是他嘆了口氣，對車夫說道：“先不去車馬行了，我記得不遠處就有壹家點心鋪子，去買壹些。”
　　車夫嗯了壹聲後說道：“買完了正好順路可以回書院。”
　　高院長道：“不，等那魚頭差不多做好了再來。”
　　半個時辰後，高院長的馬車在車馬行外邊停下來，夥計聽說是高希寧的爺爺來了，連忙把人引領進去。
　　高院長走進這車馬行裏就忍不住仔仔細細的打量著，他想看看孫女生活了這麽久的地方是個什麽樣子。
　　沒走多遠他就看到了唐匹敵，壹眼就認出來。
　　雖然和在書院的時候已經變了不少，個子高了許多，但這個書院曾經最優秀的弟子，高院長又怎麽可能那麽容易就忘了。
　　看到高院長到了，唐匹敵也連忙過來行禮。
　　“無需那麽多禮數。”
　　高院長扶了唐匹敵壹下，笑了笑說道：“遇到了妳也正好，這裏有許多人我還不認識，壹會兒妳替我介紹壹下。”
　　唐匹敵應了壹聲，帶著高院長往後院走。
　　穿過前院的時候，高院長看到壹個漢子坐在屋頂上發呆，托著腮，好像是在思考什麽很重要的問題。
　　高院長喜歡善於思考的人，經常思考的人會比別人更有遠見，也更睿智，而且壹眼看起來那個人就應該是個睿智的人。
　　“那個人是？”
　　他問。
　　唐匹敵介紹道：“他是車馬行的人，也是燕山營的人，還是燕山營的二當家，名為莊無敵。”
　　高院長壹怔，這人竟然是燕山營的二當家？真的是人不可貌相。
　　如今的燕山營實力有多強大自然毋庸置疑，壹位二當家，居然在李叱的車馬行裏。
　　“他在屋頂上做什麽？”
　　“李叱說前院正堂上的屋頂有些漏水，讓他上去修補壹下，他大概是現在想起來了，他人上去了，但是修屋頂的東西壹樣都沒帶。”
　　高院長：“……”
　　穿過前院，壹拐過來就看到後院門口，壹個年輕人蹲在地上正在寫寫畫畫，像是在練字。
　　高院長也喜歡這樣勤奮學習的年輕人，在他看來，學習這種事壹要勤快二要持之以恒。
　　那年輕人寫寫畫畫的樣子格外專註，讓人不得不感慨孺子可教。
　　“這位又是？”
　　高院長問。
　　“噢，他叫余九齡。”
　　唐匹敵介紹了壹下。
　　高院長道：“也不知道他在練哪位大家的字體……”
　　剛說完，就看到那年輕人興奮的朝著遠處招手，壹邊招手壹邊喊：“神雕，神雕妳過來，妳看看我畫的妳像不像。”
　　然後壹頭千余斤巨大的野豬顛顛兒的跑過來，居然真的看了看，然後就開始拱地，把余九齡畫的都給拱了。
　　高院長：“唉……”
　　他隨著唐匹敵繼續往前走，到了後院後壹眼就看到了那座流雲陣圖。
　　壹個年輕人正在那些木人木樁之中闖陣，動作靈活，反應迅速。
　　而且看起來身材修長，樣貌也極俊秀，壹看此人就知道出身不俗，因為那衣著品味，非常人可比。
　　只是……那條鐵褲衩太顯眼了些。
　　唐匹敵不等高院長問，連忙介紹道：“這位是淡臺壓境，涼州將軍淡臺器的獨子。”
　　他朝著淡臺壓境那邊招了招手算是打招呼，淡臺壓境喊了壹聲：“妳等會啊……”
　　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
　　高院長嘴角抽了抽，壹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表達，許久之後才嘆道：“涼州將軍之子，果然……”
　　果然了好壹會兒，也沒有果然出後邊的話。
　　可是高院長卻更為震驚，壹個燕山營的二當家，壹個涼州將軍的獨子，居然都在李叱的車馬行裏？
　　再往前走，看到幾個壯碩的漢子正在練功，他們練功的方法很獨特。
　　幾個人光著膀子站在那不停的抖胸肌，好像很好玩似的。
　　高院長剛要問此人是誰，然後就認出來了，這個如此不雅觀的人居然是前武備將軍府將軍姜然。
　　於是高院長又震驚了壹下。
　　姜然也看到了高院長，連忙停下來抖胸肌這樣的鍛煉，小跑著過來和高院長打招呼。
　　寒暄了幾句之後，姜然就又回去了，不停的變動姿勢，展示自己壹身強健的肌肉。
　　終於，高院長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他看向唐匹敵，遲疑了壹下後問道：“他們……是來之前就這樣，還是來之後才這樣的？”
　　唐匹敵也覺得有些難為情，高院長是當世大儒，最講的是禮儀和氣度，而這車馬行裏的人，現在好像都只有壹種氣度。
　　快樂的小二逼。
　　“他們……”
　　唐匹敵壹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就在這時候，高院長看到了幾個女孩子沖了出來，壹瞬間他臉上的表情就變得精彩起來，嘴角都不由自主的又壹次抽動起來，壹下壹下的。
　　四個女孩子，每個人騎著壹個帶小木輪的木馬，從那邊月亮門外殺出來，她們手裏還都拿著壹條馬鞭，爭先恐後的往外沖。
　　後面那三個女孩子，他居然認識兩個，壹個是苑先生的閨女苑佳蓓，壹個是書院曾經的弟子劉英媛。
　　為首那個，正是他的好孫女高希寧。
　　高院長咳嗽了幾聲，假裝看這車馬行裏的建築，扭頭看向別的地方。
　　唐匹敵連忙朝著高希寧她們擺了擺手，高希寧壹個急停，然後轉身騎著木馬又回去了。
　　等高院長轉身回來，就看到四個溫柔恬靜的女孩子，正坐在月亮門下看書，真的是壹片詩書氣。
　　唐匹敵道：“我現在要是說，他們來之前大概都這樣，院長大人妳還信嗎？”
　　高院長：“……”
　　就在這時候，李叱騎著壹條扁擔，手裏拿著壹根小竹條沖了出來。
　　“那些小賊，妳們哪裏跑！”
　　壹眼看到高院長，李叱驚了壹下。
　　“籲！”
　　他居然還勒停了坐下戰馬……
　　高希寧壹捂臉。
　　壹刻之後，客廳裏。
　　李叱和高希寧兩個人並肩站在那，都低著頭，誰也不敢擡頭看高院長的臉色。
　　高院長坐在那喝茶，長眉道人作為家裏的長輩，坐在壹邊陪著。
　　長眉道人訕訕的笑了笑道：“都是少年天性，也不能都怪他們，確實也是我這個做長輩的疏於管教……”
　　高院長最講禮數，連忙說道：“都是他們自己頑劣，和道長並無關系。”
　　長眉道長瞪了李叱壹眼後訓斥道：“我早就說過妳，妳已經是車馬行的當家，凡事都要成熟穩重，妳看妳多大了還要玩騎扁擔當馬的幼稚遊戲……我記得我已經做好了五匹木馬，妳是嫌棄我做的不夠好？”
　　李叱心說師父請妳閉嘴。
　　高院長的嘴角就又不由自主的抽了抽。
　　就在這時候，就聽見壹聲催馬向前的喊聲，高院長往門外看過去，只見原來他書院食堂裏的吳嬸出現了。
　　吳嬸頭頂著小鐵盆，坐下壹匹帶木輪的木馬，右手抓著壹把鐵勺。
　　“駕！”
　　吳嬸喊了壹聲，然後在客廳門口停下來。
　　“報！”
　　吳嬸朝著屋子裏喊了壹聲：“八百裏加急，報當家的，魚頭已經做好，可以吃……”
　　她看到了高院長。
　　然後壹把將木馬拎起來，轉身就跑了，因為跑的太快，頭頂的鐵盆就往後飛了出去。
　　李叱覺得此時應該說些什麽來緩解尷尬，於是看向他師父說道：“那個，師父妳看到了，那壹匹……在吳嬸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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