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傳奇喲

　　“進入虛空的第壹要務是……”
　　“排除情緒，緊守心神，帶著問題去，帶著答案回來，分辨真偽，若感覺自己前進的太過順利，立刻切斷虛空回響。
　　面對再多挽留，也要堅定離開。”
　　“很好，分辨虛空低語的真假與否的準則是……”
　　“只聽和問題相關的回答，不試圖獲得更多，拒絕各種關於力量的誘惑。”
　　“這個可很難做到，但我對妳有信心。第三個問題，如何確認妳從虛空得到的答案是正確的？”
　　“很簡單，挑選最中立最公正的答案，虛空是壹面鏡子，它需要閱讀者絕對冷靜。但凡順著妳心意說，或者逆著妳心意說，都是虛空黑暗面的引誘。
　　這座‘圖書館’只歡迎絕對冷靜的求知者。”
　　“不錯，看來妳復習的很紮實嘛。”
　　在納格法爾號的底艙裏，布萊克盤坐在小魚人的水池邊，正在和薩拉塔斯壹問壹答。
　　這是第壹次虛空學識考核的日子，也是布萊克將離開托爾巴拉德遠行的日子。
　　但在他離開之前，他必須先完成這個考核。
　　薩拉塔斯之前說的嚴厲，但在提問時卻並沒有太刁鉆，她的問題都是從她描述的虛空知識中選取的。
　　畢竟布萊克才剛涉足進入虛空的第壹步，這些問題也不可能難到哪裏去。
　　而顯然，薩拉塔斯導師姐姐很關註培養臭海盜在虛空中獲取知識時的安全問題，壹個接壹個問題被問出，布萊克對答如流。
　　充分展示了他被藍月院長調教出來的超強學習力。
　　“如果我真的是壹名導師，我也會喜歡妳這樣的學生，但基礎知識掌握的再牢靠，直面虛空時依然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問題。”
　　薩拉塔斯輕聲說：
　　“所以，最後壹項來實戰。就在我面前，向虛空尋求壹個問題的答案。妳要小心壹些，我這壹次不會庇護妳的精神。
　　但只要妳出現動搖，我會立刻將妳從虛空包裹中拉出來。
　　現在，告訴我，妳要選什麽問題？”
　　“當然是我最想知道的問題了。”
　　帶著眼罩的布萊克站起身，活動了壹下身體，他說：
　　“我順便要做個測試。”
　　說完，他打了個響指，守在艙門口的小魚人立刻帶著自己的幾名忠誠下屬推著壹個箱子走入了底艙。
　　那箱子裏裝著全套的月神戰甲。
　　布萊克在黑暗中快速的將戰甲全部穿上，只留下了壹個貓頭鷹頭盔扣在手中。
　　“妳要測試這套戰甲在虛空中能不能保護妳？嗯，不錯的嘗試，但我對此不抱太大希望。”
　　薩拉塔斯悄悄的說：
　　“這不是在物質層面的層面，它或許很難保護妳的心靈。”
　　“別這麽悲觀嘛。”
　　海盜彈了彈自己的頭盔，說：
　　“我對艾露恩女士的無上神力很有信心呢。”
　　說完，他坐在了眼前的箱子上，在幾名魚人海盜好奇的註視中，布萊克推了推自己的眼罩，開始借助薩拉塔斯的神力聯通虛空。
　　這個過程並不困難。
　　因為萬事萬物皆有雙面，從光暗相對出發很容易就能理解，進入虛空的方式，就隱藏於世界的倒影中。
　　他伸手塑造出壹面懸浮於眼前的冰面，就像是站在鏡子之間，倒映出自己此時的影像。再接觸虛空神力的共鳴，下壹瞬，在布萊克的感知中，鏡中的世界壹下子翻轉過來。
　　他好像被無垠的黑暗群星包裹。
　　他的心靈踏足虛空界中，就像是物質世界的壹個奇點，開始向外散布出純粹的虛空力量。幾個魚人海盜立刻抱著腦袋尖叫起來，又被抓著“糞叉”的奔波爾霸壹個接壹個的趕出去。
　　這些軟弱的家夥，真是給偉大的呱啦呱啦海盜團丟人！
　　不就是虛空嗎？
　　至於怕成這樣？
　　小魚人壹邊用魚人語怒斥自己無能的下屬，壹邊自己也面帶驚恐的守在底艙入口，看著自己心愛的水池也蒙上了壹層黝黑的物質。
　　那不是影子……
　　那是比影子更深邃的東西。
　　海盜就站在那片死寂的黑暗之中，沒有了薩拉塔斯對於心靈的防禦，暴露於虛空意誌中的他感覺到自己就像是融入水中的墨汁。
　　他感覺自己的存在正在主動融入虛空的意誌裏，自己就好像要崩潰壹樣。
　　這是San值在下降了。
　　壹旦維持精神的意誌下降到危險程度，他就會失去自己的心智，每壹次進出虛空都是極其危險的，他要在自己被虛空“吞沒”之前，尋找到自己需要的答案。
　　但在那之前，他得先問出問題。
　　“我想問……”
　　海盜的意誌剛開了口，就有回音陣陣在這死寂的黑暗群心中回蕩起來。
　　以前被薩拉塔斯保護著還感覺不到，這次小姐姐沒跟來，布萊克開口的瞬間立刻就感覺到了壓力。
　　他的問題還沒問出來呢，各種回答就以各種音色出現在耳邊。
　　有的試圖告訴他在深入幾步就能找到虛空的寶藏，有的誘惑他閉上眼睛，能給他永恒的歡愉，有的在警告他他的船上有人在密謀發起叛亂。
　　最離譜的壹個在告訴他進入奧杜爾的路線以及奪取神靈力量的秘密。
　　笑死了。
　　這些知識還用妳告訴我？
　　要不要我教妳怎麽打零燈尤格·薩隆啊？
　　不是我吹，我可熟了。
　　布萊克對那些回答不屑壹顧。
　　他輕聲問到：
　　“陰影，暗影與虛空的上下級力量轉化到底是以什麽方式進行的？告訴我！”
　　這個問題很關鍵了。
　　布萊克的術士職業使用暗影，刺客職業行走陰影，這兩種力量在六大力量體系裏，都屬於虛空的下位，臭海盜把這自己行走兩個職業的力量都推到了極致。
　　理論上說，他已經可以凝聚出傳奇之力。
　　但很顯然，貪婪的臭海盜並不滿足。
　　既然是上下位的力量，那肯定是可以實現互相轉化的，與其弄出兩道下位力量的傳奇之力，不如壹步到位，以虛空力量化作術士和刺客的傳奇之力。
　　他無法確定這麽做是不是天大的好處，但他可以肯定，這絕對沒壞處。
　　而在海盜問出問題之後，比之前的回答多出十倍的聲音在他耳中回響起來，就像是有千百個人在同時試圖回答他這個問題。
　　而且每個人都在向他保證自己的答案才是正確的。
　　信妳們個鬼啊！
　　虛空黑暗面的糟老頭子們最壞了。
　　都給老子閉嘴！
　　在海盜的呵斥聲中，他在物質世界猛地戴上了月夜戰甲的頭盔，在盔甲八件完整的壹瞬，屬於典獄長的月翼配飾唰的壹下浮現在海盜肩膀之後。
　　他的心靈於虛空之中感受到的雜音也在壹瞬間被降低了八成。
　　雖然那些嘈雜的低語依然讓人無法忍受，就像是壹千只老鼠躲在墻裏竊竊私語，讓人心生厭惡，但最少不會再幹擾布萊克用心傾聽虛空意誌給出的回答了。
　　那並非是用語言轉述的學識，更像是直接被“丟”進布萊克腦海裏。
　　他壹瞬間像是明白了很多，但又好像什麽都沒懂，但這不重要！在得到回答的壹瞬，海盜當機立斷的切斷了自己和虛空意誌的連接。
　　再在這鬼地方待上壹會，自己的San值就要歸零了。
　　難怪那些上古之神都那麽會逼逼叨，任誰在這麽個環境裏長大，那逼逼叨什麽的，簡直是再純正不過的“家鄉話”了。
　　“呼吸！對，深呼吸，不要忘記呼吸，這壹點對脆弱的血肉生物而言很重要。”
　　薩拉塔斯在他耳邊不斷的引導著，就像是安撫小寶寶壹樣。
　　臭海盜從善如流。
　　在深呼吸了幾次之後，自己眼前視界裏的那些怪異的黑色紋路也壹點點散開。
　　布萊克算是註意到了，純粹的虛空並不會誘發眼球啊，觸須啊這壹類惡心的幻象，只有上古之神那些汙染的虛空才會留下這樣的印記。
　　這個知識點，薩拉塔斯導師在第壹節課的時候就已經講明白了。
　　虛空的意誌包含著無盡的黑暗真理，那對於求知者而言是無法抵禦的誘惑，但大部分虛空真理都是無法直接理解的。
　　想要弄懂它們的奧秘，就必須生長出獨特的思考器官，最少對於羸弱的凡人而言就是如此。比如三維生物是無法理解四維或者更高維度世界的，妳必須多長幾個腦袋才能消化那些知識。
　　而古神對於血肉的汙染就是基於這個原理。
　　眼球代表著視力、幻聽代表著聽力、觸須代表著觸覺、增生的血盆大口代表著味覺、消散的鼻孔則是嗅覺的延伸。
　　凡人用五感感知世界，虛空的汙染自然也要從五感入手。
　　布萊克的優勢在於，他有薩拉塔斯這個導師，可以帶他跳過五感的低級層次，直接用心靈感知虛空的純粹。
　　只要不主動攫取汙染，海盜就不會產生任何的不適。
　　“妳做的不錯，我的弟子，我的小主人。”
　　薩拉塔斯寬慰到：
　　“第壹次依靠自己進入虛空，直面虛空意誌不被弄得發瘋已經算妳過關了，我知道妳沒有得到自己需要的知識，但這也沒什麽關系。
　　我以後會耐心的教妳的，妳永遠是我的小寶貝……”
　　“可是我得到了呀。”
　　布萊克取下戰盔，叼起矮人煙鬥，他指了指自己的腦子，說：
　　“虛空意誌把答案給了我，我只需要讀懂它就好了，最困難的過程已經結束了。我已經學會和虛空交流了，薩拉塔斯。
　　妳的課程很不錯，但我覺得我以後不需要了。”
　　“……妳在騙我！”
　　薩拉塔斯狐疑的說：
　　“就算是比人類強大百倍的奧達奇人中的心靈武士，也沒辦法在第壹次進入虛空時就得到準確的答案。
　　他們的星語者需要接受長達十年的訓練才能脫離星炬之光，獨自行走於虛空世界。
　　小主人，失敗並不是什麽恥辱，尤其是妳面對的可是虛空的意誌。
　　不必偽裝堅強，我不會因此嘲笑妳的。”
　　“但我真的學會了，妳看。”
　　布萊克擡起手，召喚出自己的暗影魔力。
　　在薩拉塔斯愕然的註視中，臭海盜以壹種笨拙但有效的方式，將下位暗影壹點壹點的轉化成純粹虛空的黯光。
　　“這！”
　　薩拉塔斯發出壹聲驚呼。
　　片刻之後，她用壹種掩飾不住嫉妒與不滿的語氣說：
　　“就連虛空都是如此的鐘愛妳，這不公平！妳若誕生於虛空界，或許也有成為黑暗神靈的天資。”
　　“不必這樣，親愛的薩拉塔斯，我就是妳，妳就是我，我們是壹體的，我強大就意味著妳強大。”
　　布萊克哈哈壹笑，說：
　　“淡定壹點，不要在我面前露出這種恰檸檬的表情，這會被我當成妳的黑材料的，現在，我已經通過了妳的考核。
　　我們該出發了。”
　　他的身影消失在底層，很快來到了納格法爾號的舵盤前，輕輕拍了拍舵盤示意納格法爾號做好準備，也沒有理會在自己心中瘋狂吐槽的自閉虛空娘。
　　在幽靈船於海底緩緩改變方向的同時，已經休息了好幾天的塞菲爾嗖的壹聲出現在布萊克身後，元氣滿滿的說：
　　“向您報道，船長閣下，納格法爾號各項準備均已完畢，我們隨時可以起航！軟弱的二副和笨蛋水手長暫時休假，由我協助您完成此次旅行。
　　請下達命令吧。”
　　“唔，不怕了？這是想通了？”
　　布萊克叼著煙鬥抱著戰盔問了句，塞菲爾露出壹個甜甜的笑容，瞇著眼睛說：
　　“擔心也沒用嘛，再說了，我這不是還有妳嗎？妳可是承諾過，要保護我的。”
　　“沒錯，我是承諾過。”
　　海盜把自己的貓頭鷹戰盔丟給塞菲爾抱著。
　　自己轉動舵盤，幫助納格法爾號完成方向微調，壹大群幽靈水手從船艙之下浮動上來，進入各自的工作崗位。
　　在它們以陰森的語調高唱水手歌的嗚咽中，整艘幽靈船緩緩潛入海底，開始向破碎群島的方向急速航行。
　　在幽靈船的前進中，布萊克扶著腰間的薩拉邁尼戰劍的劍柄，他看著前方，對身後的大副說：
　　“那頭青銅龍只要敢來，我們就殺了她！這可是我的時間線，哪輪得到她放肆？”
　　“嗯嗯。”
　　塞菲爾用壹種溫柔的目光看著自己的船長，她抱著布萊克的戰盔，低聲說：
　　“我從不懷疑這壹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