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迫近

　　

　　灰霧之上，代表“星星”的那顆深紅星辰也出現了膨脹和收縮，它蕩開的光圈與其余三顆制造的漣漪逐漸重疊，化成潮水，奔湧回蕩於整個神秘空間內，讓這裏出現了輕微的振動。

　　講述完克萊恩相關的事情，倫納德結束祈禱，等待“愚者”先生做出回應。

　　可是，近壹刻鐘過去，他依舊沒收獲壹點反饋。

　　“‘愚者’先生的響應壹直都很及時啊……”倫納德忍不住低語出聲。

　　他腦海內的帕列斯。索羅亞斯德沈默了幾秒，用略顯蒼老的嗓音提醒道：“妳回想壹下‘愚者’這段時間的話語。”

　　倫納德仔細思索，緩慢說道：

　　“周中的時候，祂有提醒我們最近不要前往貝克蘭德西北郊的山林內……嗯，祂似乎暗示了下周的聚會未必會如期舉行……”

　　“果然。”帕列斯。索羅亞斯德長嘆壹聲道，“那位‘愚者’對阿蒙的出現是有壹定預料的，祂們現在可能正於不同的領域隱蔽地交鋒，壹位想保住‘源堡’，壹位想成為‘源堡’的新主人，妳的前同事不幸被卷入了這件事情。”

　　“‘愚者’先生有所預料？這是祂針對阿蒙布置的陷阱？”倫納德碧眸壹亮，脫口問道。

　　帕列斯似乎花費了壹定的時間去思考，語速都變慢了不少：“可能是這樣，也可能是阿蒙利用了那個陷阱，占據了主動，不要小看壹位‘瀆神者’，強大的天使之王。”

　　在倫納德目前的認知裏，“愚者”先生要麽是正在緩慢復蘇的“源堡”主人，在歷史上不知道對應哪位神靈，要麽就是“源質”的化身，目前還不能很好地掌控自身的權柄和力量，需要更進壹步地質變。

　　而無論哪種可能，“愚者”先生現在都達不到真正的神靈位階，大概率與天使之王們處於同壹層次。

　　這種情況下，“愚者”先生和那位可怕的“瀆神者”發生激烈爭鬥，很長壹段時間內誰也沒法擊敗誰是相當正常的，畢竟那位是神靈之下最強的幾位隱秘存在之壹，比常常歸類在邪神壹欄的“隱匿賢者”更為厲害，就連神靈都會有壹定的忌憚。

　　“……”倫納德的精神不可遏制地緊繃了起來，頗為擔心地低聲問道，“老頭，妳有沒有辦法提供壹點幫助？阿蒙不是妳最大的仇人嗎？”

　　那樣的幫助或許有限，但應該能把克萊恩從這個漩渦裏撈出來。

　　帕列斯。索羅亞斯德聞言笑了壹聲，帶著明顯自嘲意味地說道：“妳是不是對我抱有太多不該有的期待了？

　　“確實，阿蒙要是得到了‘源堡’，我必將死在祂的手上，甚至可能躲不過這個冬天，而如果‘源堡’留在了‘愚者’那裏，我將來或許還有機會活下去。

　　“但我壹個剛恢復序列2實力的老家夥有能力幹涉這種層次的爭鬥嗎？

　　“就算用了‘昨日重現’符咒，那麽短短的兩三秒鐘能做什麽事情？是，是，在關鍵時刻這或許可以幫助那位‘愚者’扭曲局面，可我現在連祂們在哪裏爭鬥都不知道，怎麽把握得住機會？”

　　倫納德被老頭壹連串的話語說得沈默了下來，他旋即埋低腦袋，擡起雙手，按住頭部兩側，低聲自語：“難道，我又只能這樣眼睜睜看著……”

　　帕列斯嘆了口氣道：

　　“耐心，我們目前能做到的只有耐心。

　　“那位‘愚者’與黑夜，與某些神靈、天使之王應該是有壹定默契，甚至合作關系的，祂們不會任由阿蒙拿走‘源堡’。

　　“耐心等待下去，也許用不了多久就能看見機會。”

　　倫納德半直起身體，後仰腦袋，深深地吸了口氣，又吐了出來：“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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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尼亞島附近的海域，接受風暴教會命令前來襲擊這裏港口和弗薩克商船的“幽藍復仇者號”正躲藏於安全航道之外壹點。

　　阿爾傑。威爾遜立在船長室的窗口後，利用自身的超遠視力，凝望著還有很長距離的海岸線。

　　在這位“新晉”的“海洋歌者”看來，接受類似任務的有多位‘船長’，皆是中序列裏的佼佼者，他們聯合開展的這場行動必然能有效危害到弗薩克的海上交通線。

　　而這也就意味著，來自弗薩克的打擊會足夠猛烈，大概率由序列4的半神率隊，不排除出現序列3“戰爭主教”或“銀騎士”的可能。

　　這對阿爾傑來說，是足夠危險的發展，他並不想讓自己陷入類似的麻煩中。

　　同時，船員們、同僚們、合作者們都會監督彼此，不讓任何壹個人逃避行動，阿爾傑若是消極怠工，遊走於危險邊緣，用不了多久就得考慮是殺掉大部分船員，就地轉為真正的海盜，還是失去“幽藍復仇者號”，回帕蘇島接受內部審判。

　　“等到這次行動結束，還能存活的‘船長’不會超過原本的三分之壹……”阿爾傑冷靜做出分析，迅速有了規避危險的思路。

　　那就是參與行動，但不處在核心位置。

　　阿爾傑打算在其余同僚瘋狂襲擊弗薩克商船和補給船時，以“奇襲”港口的名義，將船上這幫人帶到蘇尼亞島上，潛伏於原始森林內，偶爾對港口做壹些程度可控效果不佳的滋擾，這樣壹來，弗薩克半神們的目光肯定都將投往海上，而不是他這邊。

　　與此同時，在船員們的眼裏，他會是壹個願意冒著極大風險深入敵境的楷模和榜樣。

　　想好了各個細節性問題，阿爾傑立刻召集船員們，把自己的計劃說了壹遍，末了強調道：“這會非常危險，相信我，非常危險，我們沒辦法像在海上壹樣自由進退，隨時可能陷入敵人的包圍，但這樣的襲擊必將出乎弗薩克人的意料，帶來我們想要的結果。

　　“妳們是願意留在船上做懦夫，還是跟著我成為英雄，展現出對主的虔誠？”

　　那些船員們被說得熱血沸騰，沖動地相繼開口道：“幹死弗薩克人！”

　　“很好。”阿爾傑壹臉欣慰地握右拳擊左胸道，“風暴與我們同在！”

　　“風暴與我們同在！”水手們跟隨行禮，大聲呼喊。

　　安排好了這件事情，阿爾傑認為自己有必要盡快借取“無暗十字”，以排出多余的“海洋歌者”非凡特性了——雖然他誇大了登上蘇尼亞島的危險，但那確實還是會有壹定的風險，所以，他想盡快恢復最好的狀態。

　　而他早就讀懂了“愚者”先生之前做的暗示，覺得今晚或者明早，“愚者”先生就會正式通知這次塔羅聚會取消。

　　當然，阿爾傑內心最深處也有壹些猜測，懷疑“愚者”先生每次取消塔羅會，都是自身狀態出了壹定的情況，他想借助這次有名義的祈禱試探壹下這位偉大的存在是否還正常。

　　不，不行，不能試探神……這不是試探，“愚者”先生沒暗示最近不能向祂祈禱，而且，借“無暗十字”是我最近幾天確實需要做的事情……阿爾傑來回踱步，壹時做不出決斷。

　　就在這個時候，他聽見了水浪嘩啦的聲音，通過幽靈船給予的額外視角，看見舷側的海水分開，出現了壹頭龐大的魚類生物。

　　這條長相奇怪的巨型魚類張開嘴巴，吐出壹個金屬小球，讓它落到了甲板上。

　　阿爾傑點了點頭，用歌聲表達起感謝。

　　這是風暴教會馴化的海洋生物，在這次行動裏，它和它的同伴壹起擔任著各條船只與實控島嶼間的信使。

　　接收到謝意，那條巨型魚類身體壹顫，尾巴壹甩，猛地鉆入海水深處，遊向了遠方。

　　阿爾傑默然看了兩秒，招來壹陣風，讓它將那個金屬小球送到了船長室內。

　　擰開金屬小球，取出裏面的紙張，阿爾傑只是看了壹眼，眸光就有所凝固。

　　“喬治三世遇刺身亡……”阿爾傑神情略顯凝重地重復著上面的內容，隨即想起了“世界”格爾曼。斯帕羅的提醒和“愚者”先生的暗示。

　　這壹次，他不再猶豫，封鎖房間，低聲念出了尊名：“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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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祈禱聲都快變成大合唱了……“倒吊人”先生是想向小“太陽”借“無暗十字”？倫納德，額……這些聲音層層重疊，跌宕起伏，讓周圍都似乎出現了震蕩……克萊恩擡手揉了揉額角，有種四面八方都在用電鉆的感覺。

　　這個時候，他跟隨阿蒙深入了荒蕪的曠野，看見這裏彌漫著灰黃的霧氣，存在好幾條溝壑，黑暗的深處則隱約有不少東西在徘徊。

　　比起之前那些安靜潛伏的怪物們，這裏的同類顯得頗為特殊。

　　戴尖頂軟帽的阿蒙擡手撫了撫水晶單片眼鏡，指著前方笑道：“再有半天，我們應該就能抵達最終目的地了。”

　　“半天……這才過去不到壹天……不是說三天嗎？”克萊恩的瞳孔似乎有所放大。

　　阿蒙笑了笑道：

　　“我說的是不超過三天。

　　“壹天也是不超過三天。”

　　說到這裏，這位天使之王頓了壹下，饒有興致地問道：“是不是打亂了妳的安排？

　　“是不是讓妳更絕望了？”

　　克萊恩沒有回應，猛然探手，抓向了旁邊的虛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