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1章 風光轉眼即逝

　　這壹條巷子全是趙王府的，所以這壹聲整齊的呼喊除去鎮住了門房之外，只有躲在對面墻角裏，等著王府中倒垃圾時，好去撿些殘羹剩飯的壹個乞丐被驚到了。
　　乞丐裹緊身上的破夾衣，悄然起身，就想溜出去。
　　“回去！”
　　剛起身，兩個東廠的番子拔刀指著乞丐喝道。
　　孫祥滿意的看到門房的臉變色了，就喝道：“奉陛下旨意，進去拿人！”
　　“是！”
　　壹百多人齊聲應諾，裏面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顯然是做出反應了。
　　孫祥負手而立，瞇眼看著東廠的人魚貫而入，聽著裏面有人在驚呼，他微微壹笑，恍如佛祖拈花。
　　這是東廠第壹次對這等權貴的府上動手，不動則已，壹動必須要雷厲風行，才能把東廠的名號打出去。
　　東廠啊……
　　孫祥撥動著佛珠，默念著經文。
　　而在王府中，朱高燧和謝忱兩人已經開始喝酒了，醺醺然間，謝忱振奮的給朱高燧分析著敵人有幾大必敗的因素，而他朱高燧有幾大必勝的原因。
　　壹時間朱高燧整個人都有些飄忽了，只覺得自己已經端坐在那九重天，透過霧氣，俯瞰著蕓蕓眾生。
　　這就是權利帶來的飄飄然，罕有能避免的。
　　謝忱舉杯，正準備說些奉承話，外面傳來了壹陣密集的腳步聲，他的眉頭壹皺，沖著外面喝道：“殿下在此，何人那麽沒規矩？！趕出去！”
　　腳步聲依然不停，就在朱高燧勃然大怒時，壹個太監當先走進來。
　　陳桂進來行禮道：“見過殿下，還請殿下退了歌舞。”
　　門外站著幾個檔頭，看到陳桂這般給朱高燧面子，其中的壹個眉頭微皺。
　　朱高燧看到陳桂時心中就有些不祥，他揮手道：“下去。”
　　那些舞娘和樂師早就被這架勢給嚇壞了，得朱高燧發話，如聞綸音的急匆匆出去。
　　等人壹走，朱高燧的怒火幾乎要忍不住了，他瞇著眼睛道：“妳們來抓誰？本王嗎？父皇的旨意何在？”
　　陳桂拱手道：“殿下多慮了，奴婢此來是為了殿下身邊那人。”
　　“謝忱……”
　　朱高燧壹聽不是自己，氣焰馬上囂張起來，喝道：“謝忱所犯何事？孫祥呢？讓他進來見本王。”
　　這是要硬保謝忱，謝忱馬上配合的跪地道：“殿下，在下自問並無觸犯刑律之事，興許是誤會吧，既然東廠來人，在下跟著去壹趟也無事，清者自清。”
　　“不成！”
　　朱高燧也樂於展現自己護短的壹面，嚴肅的道：“妳可知道壹進東廠，不管妳有罪無罪，就別想囫圇著出來。今日本王就在這，看誰敢帶走妳！”
　　“殿下……”
　　謝忱雙目含淚，哪怕知道朱高燧是做樣子，可能值得他做樣子的人，在府中也不過就是那寥寥幾人罷了。
　　“咳咳！”
　　陳桂看他們表演完了，就幹咳道：“殿下，是陛下的意思。”
　　轟隆！
　　朱高燧臉上的矜持馬上消散，面色慘白的道：“為何？謝忱犯了何事？為何要拿他？”
　　謝忱的面色瞬間變成了死灰，伏地不起。
　　陳桂看到兩人的反應後，心中鄙夷，說道：“奴婢只知道來拿了謝忱及家人，至於其它的壹概不知。來人！”
　　門外進來兩個番子，陳桂指著跪在地上的謝忱說道：“拿下此人，記住了，不可驚動了殿下。”
　　這話微妙，看似是在譏諷朱高燧膽小如鼠，弱不禁風，可朱高燧聽到後卻是挺直了腰背，說道：“本王也不知道此人的秉性，妳們拿去好生審訊，若是有罪，本王絕不包庇！”
　　陳桂的話撇清了朱高燧的責任，而謝忱也是順從的被兩名番子用繩子捆著，擡頭道：“殿下，在下私自在外做了些事，若是牽涉到了殿下，還請殿下恕罪。”
　　朱高燧遺憾的道：“可惜了妳的壹身才華，不過妳且去，若是無罪，本王必保妳無事。”
　　謝忱點頭，然後起身，昂首跟著出去。
　　陳桂拱手道：“叨擾了殿下，奴婢告退。”
　　朱高燧強笑的擺擺手，等這些人壹走，他龜縮成壹團瑟瑟發抖。等哭嚎聲傳來時，他端起酒壺仰頭就灌。
　　酒水順著下巴滴下來，把衣襟打濕了大半。
　　“呯！”
　　朱高燧的手壹揮，銀制的酒壺落在地上翻滾著。
　　“嗬！嗬！嗬……”
　　朱高燧喘息著，眼睛漸漸的紅了，臉上浮起了猙獰之色，目光轉向皇宮方向……
　　趙王府大門外，哭嚎聲漸漸的逼近，孫祥撥動佛珠的手指停了壹下，說道：“不要哭，哭了菩薩聽得見，那就是罪孽。”
　　馬上有番子進去傳話，旋即哭嚎聲就停住了。
　　當謝忱壹家被帶出來時，全都被堵住了嘴，孫祥滿意的道：“對，就這樣，咱們是為陛下做事，要想著陛下的仁慈，別嚇著周圍的百姓才好。”
　　謝苗回頭看著自己的母親，嗚咽著，滿面淚痕。
　　謝忱很是坦然，他聽到這個嗚咽聲，就回頭對著妻兒笑了笑，從容不迫。
　　“是個硬骨頭，好！好！好！”
　　孫祥目露欣賞之色，連說三個好，然後壹揮手，東廠的人就像是沒來過似的，帶著人犯壹溜煙就走了。
　　……
　　潘俊才將回到家中，兩口子新婚燕爾，自然是親密異常。
　　書房裏，潘俊提筆寫文章，謝雨晴在邊上磨墨鋪紙，紅袖添香。
　　如果再來壹個俏婢就完美了，堪稱是讀書人的至高享受。
　　兩口子不時交換壹個溫馨的眼神，書房裏的春意漸漸濃烈起來。
　　“叩叩叩！”
　　“誰？”
　　氣氛被打斷了，潘俊很不高興：“不是說我在讀書的時候不許打擾嗎？”
　　門外有人說道：“少爺，少夫人娘家的壹家子都被東廠的拿了。”
　　潘俊的手壹松，毛筆落在紙上，汙了壹大片寫滿字的地方。
　　謝雨晴急匆匆的去開了門，看到是那個新婚後剛被趕出內院去的俏婢，就急切地問道：“為何？可說了是何事嗎？”
　　俏婢歪頭看了潘俊壹眼，說道：“少爺，東廠的人直接去了趙王府拿的人，聽說那位孫佛親自帶隊去的。”
　　孫祥親自帶隊，而且是趙王府，那麽此事必然是朱棣的吩咐。
　　巨大的恐懼和擔心瞬間讓謝雨晴的身體壹軟，淚眼婆娑間，身後壹雙手抱住了她。
　　“雨晴無需擔憂，且等為夫叫人去打探壹番。”
　　這般重情的夫君……良人啊！
　　謝雨晴也顧不得那個俏婢、以前潘俊的身邊人在場，回身就死死的抱住了他，哭了個哀哀欲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