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七章 宇宙的終極解釋

　　高凡經歷了世界的坍塌。
　　永恒巫師曾把他描繪的畫中巴黎稱為真正的世界，把維多克的靈魂稱之為支柱。
　　這意味高凡畫出了壹個擁有文明的世界。
　　雖然其中的文明支柱數量少到只有壹個。
　　此刻畫中巴黎被毀滅，維多克的靈魂也被焚毀成灰。
　　這像是觸發了壹個宇宙的機制。
　　讓整個畫中世界都破碎掉，剝落其物質或精神上存在形態，世界在褪色、在扭曲，褪色到了天如羅網、地如棋盤的盡頭，接著又繼續破碎，像是所有事物都經歷了壹個美好夢境的蘇醒，而壹切的歸宿就是高凡眼前這個畸形的宇宙怪胎。
　　祂沈睡在時間與物質的盡頭，時間與物質在這壹刻混沌著模糊成壹片，宛如煙雲、或者是濃霧，籠罩在它四周，這萬物盡頭並不安靜，高凡聽見了刺耳的尖叫聲，那尖叫聲混亂而無序，沒有壹絲絲規律，但這就是宇宙的真理之音。
　　就在這無序的宇宙真理音樂之中，唯壹舊神安穩得沈睡著。
　　高凡看到祂，就知道祂是宇宙最高神祇，但高凡無法具體形容出祂的模樣，它像是壹團蠕動著、腐爛著的爛肉，又像是壹個通體潔白的聖潔天使，又倏忽長出八只翅膀，像是蝴蝶壹樣翩翩飛翔……
　　對。
　　蝴蝶。
　　高凡忽得意識到，他雖然到達了宇宙終點，但他仍然是以人類的視角去觀察這壹切，沒有高維視角，所以他根本無從看到唯壹舊神的真實相貌，有層層疊疊的幻夢覆蓋著祂，作為人類，高凡是無法突破生物構造的極限，去辨識這壹切的真相的。
　　比如他認為壹個物體應該有具體的形態，但這卻未必，能量生物，思維生物，甚至是意識生物，都有可能存在，它們的樣子，就是人類的大腦無從認知的。
　　蝴蝶。
　　高凡面前又開始翩翩飛舞壹只蝴蝶。
　　是這只蝴蝶在保護著高凡，讓他面對唯壹舊神仍然能夠正常思考。
　　“見到世界真相了，妳有何話說呢？”
　　這時蝴蝶化做了白衣飄飄的莊子，和藹著聲音問高凡。
　　“我就想著自己該什麽時候瘋。”
　　高凡苦笑，他的理智正在滑坡，已經掉到40幾了，並且還在飛速下滑中，像是戰爭開始之初各國的股市。
　　之所以還能理智思考，就是這只蝴蝶與莊子在以某種方法維持他的理智。
　　現在他與莊子，身處這個倏忽幾變的巨大宇宙怪胎之前，身前身後都是時間與物質的虛無，耳中聽到著刺耳的尖叫聲，那尖叫聲像是有壹宇宙的管弦樂隊在極力奏鳴。
　　這場景雖然難以理喻，但它們喻意著什麽，卻是隨著高凡不斷上漲的神秘學，壹點點進入他的大腦。
　　於是他跟莊子說：“阿撒托斯……”
　　高凡剛說出這個名字，那蝴蝶就碎了壹只翅膀，片片五色碎末如同風中柳絮般落在時光與物質的洪流中，被碾碎又抹平。
　　“抱歉~”高凡忙說，這個名字不能提的，壹提就會遭到唯壹舊神的攻擊，至於為什麽被攻擊的是莊子，而不是高凡，當然是因為現在莊子在保護著高凡的靈魂。
　　“無事。”莊子搖頭，“妳的魯莽，我也不是第壹次見了，這世界真相就在妳眼前，妳有何話說？”
　　“誰能想到世界是個怪胎，而人類文明就是壹場夢呢？”高凡苦笑，“我能有什麽話說，祝唯壹舊神祂老人家睡得開心、睡得快樂？”
　　沒錯，高凡跟隨神秘學上漲而得到的知識就是如此。
　　他畫的《巴黎》，因為有世界，有支柱，所以被按某種規則，認定為是壹個真正的文明世界，雖然小，但其崩潰之時，也按照壹種回收機制，被帶到了萬物終點這裏，如果不是莊子，高凡大概和那幅畫壹起被舊神回收了。
　　“即便是夢，人類也在夢中繁衍生存了下去。”莊子說，“並創造了令人驚嘆的文明，之前唯壹之神夢中，許多種族都存在過，但短者百年，長者千載，唯有人類文明綿延了上萬年，這存在，肯定是有其道理的。”
　　這時，隨著莊子的啟迪，高凡已經接受到了更多知識。
　　他看到了壹個又壹個種族曾在地球上生活過，或者說，曾在唯壹舊神創造的夢境中存在過，但他們並沒有誕生璀璨的文明，沒有誕生過足夠維持夢境穩定，讓唯壹舊神不會無聊的支柱數量，所以他們都滅亡了。
　　那些文明滅亡之時，唯壹舊神並不曾醒來，祂只是轉身又重新做了壹個新夢，而唯壹舊神之所以不醒，就是因為那些聒噪的宇宙背景音，那是難以計算其數量的舊日們，正在吹奏混亂而無序的樂曲，讓宇宙變成舊神的搖籃，讓最偉大的祂，陷入永恒的沈睡。
　　“這是壹種謀殺啊。”高凡感慨，“壹邊讓自己的造物主永恒沈睡，壹邊試著從夢中去奪取祂造物的秘密，真是壹群狼崽子。”
　　“如何在這場永恒謀殺的夾縫中，讓人類生存下去，也就要看妳的智慧與努力了。”莊子對高凡說。
　　“老祖宗啊，妳都不行，我又能做什麽？”莊子大高凡兩千多歲，叫壹聲‘老祖宗’不為過，“妳這麽說我壓力很大呀。”
　　“如果毀滅在這壹世，也就算了，不必有壓力。”莊子微笑，“這種做法，如同兩崖之間系危索，有壹人負泰山而過，過得去是奇跡，過不去才是常理，但無論如何，這件東西要還給妳。”
　　說著，莊子把壹個紅色的罐子自白袍大袖中拿出。
　　這玩意像是壹個縮小版的氧氣瓶，裝在壹個方形框架內，非常現代化，與莊子整體形象氣質完全不符。
　　“這是啥？”高凡接過後懷疑得問。
　　“黑匣子，就是飛機失事後記載信息的那個東西。”莊子說。
　　“您還知道飛機呢，您不是坐鯤鵬的麽~”高凡樂呵呵得說。
　　“這件‘律’，本該在妳今次理智歸零的時候才出現，但借著唯壹舊神扭曲所有因果的偉力，我提前把它拿出來交給妳。”莊子說，“我現在教妳怎麽用，註意那個‘Spit’的口，對，現在把妳的‘催眠’技巧吹進去。”
　　‘催眠’？
　　我有這技巧麽？
　　高凡瞧著自己的屬性面板，發現自己的‘心理學’技巧已經突破了100，在‘心理學’下方，果然出現了壹個二段技巧，名為‘催眠’，於是高凡咬著那黑色膠皮口，往裏壹吐，嘿，系統菜單裏的‘催眠’閃了兩下，沒了。
　　好玩~
　　這時，不知不覺間，整只蝴蝶都已在高凡面前破碎，莊子是花費了全部的生命特質，來保護高凡，引導高凡，讓高凡見識壹下什麽叫萬物的歸宿。
　　現在，高凡需要獨自面對這個世界扭曲的怪胎終點了。
　　他的理智如崩潰的潮水般嘩嘩下降，在最終瘋狂之前，他大吼了壹聲眼前這個夢出萬物的宇宙怪胎的名字：“阿撒托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