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章 真正的春秋大壹統
家父漢高祖 by 歷史系之狼
2023-9-25 22:35
“朕沒有在意他過去那些殘暴的行為!特意賞賜他,讓他當了大漢的孔雀王!”
“他居然還敢逼迫朕!”
“朕絕對不會放過他!!”
厚德殿內,陸賈著實有些害怕,陛下做事,向來是很沖動的,看著陛下越來越生氣,他是真的擔心陛下壹怒之下就派遣大軍去討伐身毒去了,大漢難得有如今的成就,壹旦陛下選擇跟身毒人全面開戰,那那麽多年的努力怕是都要白費,天下會再壹次回到漢初時的貧苦局面,陸賈甚至都做好了以死相勸的準備。
可韓信的臉上卻沒有半點的憤怒。
“這不像是孔雀王能做出來的事情。”
“孔雀王若是有這個膽魄動手,他完全可以在百乘王剛剛出發的時候就派人襲擊他,或者殺死他,讓大漢無法做出選擇就是,何必多此壹舉,要等到百乘王拜見完成後才動手呢?這說不通啊,而且我在西域時多次聽聞這位弒君者的事情……他是很有膽魄,整日做著重建孔雀的美夢……但是他並非是傻子……整個身毒,對大漢最為了解的莫過於孔雀國了。”
“他是怎麽敢招惹大漢的呢?他年紀又大了,如今所想的只是平穩過渡,絕對不可能在這種時候來試探大漢的態度。”
韓信進行了壹波分析,直接就推翻了劉長原先的想法。
劉長壹楞,問道:“百乘王自己做的??”
“不可能……百乘國的國力遠不如孔雀國,百乘跟孔雀開戰,對他沒有任何的好處,壞處無窮無盡……只要他沒有發瘋,就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韓信再次否決。
“那就是其余小國??”
“其余小國整日擔心被大漢找到理由給吞並,還敢在這種時候來招惹大漢嗎??”
劉長頓時語塞,“總不會是匈奴吧?自從稽粥死掉之後,他那個傻弟弟就帶著匈奴去劫掠夏國去了……雙方打的有來有回的,應當也沒有功夫來理會東邊的事情吧?”
就在這個時候,盧他之的腦海裏忽然出現了壹個名字。
他小心翼翼的起身,“陛下,我倒是想起壹個人來……我怎麽越來越覺得可能是他幹的呢?”
劉長笑了起來,毫不驚訝的說道:“妳是想說夏侯竈吧?”
“其實我聽到這件事第壹個就想起了他,不過,按這廝的思路,做出了這樣的事情,肯定是會寫信告知我的……可他並沒有這麽做,這就證明這不是他所……”
“陛下……”
呂祿忍不住打斷了劉長。
劉長不悅的看向了他,他最不喜歡別人打斷他的話,“怎麽了??”
“今早其實有夏侯竈的書信前來……還不曾送到您面前。”
劉長臉上的笑容逐漸凝固。
“陛下,我前不久出發去討伐康居人,結果沒有任何收獲,我讓士卒們四處搜尋,我自己領著人去狩獵……結果遇到了同樣出來狩獵的康居王……我當下就帶人將他給劫了!!可惜那廝的護衛甚是勇猛,五六個人攔著我,讓他給逃脫了!”
那壹刻,劉長丟下了手裏的書信,猛地跳了起來。
“乃公要去砍了這廝!!!”
“陛下!!”
盧他之急忙攔住他,死死抓住他,“陛下息怒啊!”
劉長暴跳如雷,“我就說怎麽會有人敢來壞我的好事,原來是這廝!!我要將他誅族!!”
周亞夫忽然開口說道:“這也並非是壞事……百乘王就是死了,那也不是什麽壞事。”
劉長看向了他,周亞夫卻認真的說道:“陛下當初將他放在西庭國,不就是因為他這個性格嗎?”
周亞夫看向了韓信,“太尉,這下我們就有機會可以幹涉身毒內的事情了。”
韓信看起來同樣不在意,似乎也是早就料到這與夏侯竈有關。
劉長咬著牙,再次坐了下來。
呂祿看起來有些驚訝,“我怎麽有些聽不懂呢?”
周亞夫嚴肅的說道:“妳對西庭國那邊不太了解……那裏蠻夷眾多,民眾不是戰俘就是罪人……官吏都是被貶去的,在那邊,像欒公這樣的君子不好辦事,反而是夏侯竈這樣的,才能鎮得住眾人……西庭國這些年來沒有出現什麽禍亂,都是因為有這麽壹個太尉,夏侯竈性格甚急,壹旦覺得妳不對,即刻就拔劍來刺,根本不想後果,誰又敢去試探呢?”
“西庭國外,有諸多小國……距離身毒也近……曲逆侯還在的時候,就曾說,身毒各國太平,對大漢並非是好事……要的就是他們亂起來……他們越亂,大漢越是得利……夏侯竈的作用就是將西庭國外攪得天翻地覆,越亂越好……西庭國外的諸國矛盾重重,彼此常常大打出手,這都是夏侯竈的功勞,而西庭國內有郅都,可以幫著他解決遺留下來的問題……這大概就是當初陛下派遣這樣的兩個人前往西庭國的原因。”
呂祿有些明白了,“所以夏侯竈每次針對塞外,陛下都不會懲罰他,反而還給與賞賜……就是要讓他去對付塞外的人??是鼓勵他去欺負外王??”
劉長苦笑了起來,“可這次就不同了啊,朕好不容易折服了百乘王,他就給人劫了……打起來的是我們的兩個附屬,這可如何是好?”
韓信冷笑了起來,“他們的商賈來不了大漢,難道大漢的商賈就去不了他們那裏嗎?”
“他們打仗難道不需要軍械嗎?不需要大漢的相助嗎?”
“妳還真的打算幫助他們發展起來不成?他們越是強大,往後大漢蠶食他們的難度就越大……”
“他們打仗,那是好事,只要看著別讓百乘國滅亡就是。”
劉長有些肉疼,“可他們打仗了,他們給我的朝貢可就要減少了……”
韓信不悅的訓斥道:“要從長遠的角度來看!妳的目的不是要得到兩個長期資助妳的大國,是要得到整個身毒!鼠目寸光,難以成大事!”
要是換個人對劉長這麽說,劉長大概要將他掛起來打,可說這話的是韓信,那劉長就沒辦法了,只是低著頭訕笑。
“師父說的對!”
“那我就任由他們開戰?”
“不急……這件事,就讓我來操辦便是。”
韓信主動接過了重任,大搖大擺的離開了這裏,周亞夫幾個人卻留在了這裏,劉長等到韓信離開,這才咬牙切齒的說道:“等下次見到夏侯竈的時候,我壹定要將他的牙都給打碎嘍!”
“夏侯竈對他們越是蠻橫,西庭國就越是安穩……有些時候,國內不能都是以誠相待的君子……也得需要幾個惡人……陛下不也用晁錯來當禦史嗎?”
周亞夫說著,劉長忍不住看了他幾眼。
“不錯啊,有長進了……都敢反駁我了。”
“既然嗓門這麽大,那也別浪費了,就站在門口給我看幾天門!”
劉長倒也不是單純的懲罰周亞夫,也是找個理由將他留在自己的身邊,身毒的問題不太好說,若是真的出了什麽事,需要派個人,那肯定還是得周亞夫去,韓信這般年紀,劉長也不太忍心再讓他去那麽遙遠的地方吃苦,周亞夫年紀正好,是適合立這般大功的年紀。
“主要還是得加強對身毒的控制……目前大漢距離身毒還是太遙遠了,若是挨得近點,那孔雀王也肯定不敢直接陳兵對戰……若是我兄長能找到海上的道路,從南邊到達身毒……那情況肯定就不壹樣了。”
周亞夫最先想到的還是海路。
只是周勝之已經有很久都不曾與廟堂聯系,估計還在搜尋之中。
……
“阿母!!!”
當劉長闖進了壽殿的時候,正在笑呵呵的跟重外孫聊天的太後頓時就板起了臉,不復方才的慈祥。
劉長進來,就看到了坐在呂後身邊的小家夥,那孩子看到劉長,也是急忙起身拜見,劉長揉了揉他的腦袋,這孩子是賈璠,賈誼的兒子,也是呂後的重外孫……可惜啊,這孩子沒能繼承呂家和劉家的壹點作風,怎麽說呢,這孩子有著非常嚴重的潔癖,格外愛幹凈,跟老劉家這種大大咧咧的行事風格不同,隨時都帶著好幾種絲絹,用來擦嘴,擦手,擦臉,擦額頭……不像劉長這種衣袖擦萬物。
他甚至有些陰柔,說話都是文鄒鄒的,不太硬氣。
劉長的幾個孩子除卻劉勃,都不與他親近,還總是嘲笑他作婦人狀。
不過,在他阿父的影響下,這孩子才學還是不錯的,會寫文賦,雖然總是因為文賦而被賈誼所訓斥。
賈誼很厭惡他所寫的文賦,這孩子喜歡寫景色,寫宴會經歷,寫自己跟文人好友們出去遊玩……賈誼的文章,可比他要深刻太多了,像《過秦論》這樣的文章,就能碾壓國內九成九的文人了……此刻天下的主要文章還是以勸諫和策論為主,像賈誼的《過秦論》,晁錯的《貴粟論》,他們都是以上書皇帝進行勸諫的方式,包括陸賈的《新語》也是如此,不過對此晁錯和賈誼,陸賈的文章要顯得更加老氣橫秋,不急不慢。
賈誼是壹種憐憫的心態講述著自己的所見,越說越激動,在最後吼出自己的主張,晁錯是從頭吼到尾,往往壹開始就丟出自己的主張,然後慢慢的解釋,而陸賈更像是給自己的朋友言語,始終都是不急不慢的講述著道理。
可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天下的文賦流派開始增加,出現了這種開始單純的描述景色,描述人,有趣的經歷,不參雜任何的主張,勸諫的文章。
賈誼等人都不太看得起這些,按著他們的話來說,這是無用之文也。
而其他文學家,如枚乘這樣的,他們哪怕是寫景色,也壹定會借著景色來表述自己的某種觀點和思想……反正多少得加點,否則文章就不容易被接受。
劉長倒是看得開,他覺得以後的天下,肯定是百花齊放的,不能因此就限制不同風格的發展,他還常常讓賈璠給自己的殿寫文章,給與他賞賜,鼓勵他去寫……賈璠對這位認可自己才氣的長輩也是極為喜愛,在他面前很是乖巧,劉長大大咧咧的坐在了太後的面前,拉著賈璠,詢問道:“最近學業如何啊?可有什麽新文章?”
“還在寫……不曾完成。”
“寫完了可得送來給我看看!”
“唯!!”
呂後看著他,上下審視著,今年,呂後即將迎來自己八十壹歲的大壽……她比陳平還要年長壹些,這個年紀是非常少見的,而在這個年紀還能保持清醒的頭腦,那就更罕見了,可呂後就能做到,哪怕是在這個年紀,她看的很清楚,聽的很清楚,言語清晰,甚至還能看透廟堂裏的壹些局勢變化。
當然,劉長此刻是不會再來求她幫忙了……阿母的年紀實在太大,讓她再去為國事操勞,那就有些太過份了。
什麽?妳問張相?張相那是身老心不老,應該多去辦點事,免得他太閑了。
“賜那個豎子沒來嗎?”
劉長隨口問了壹句。
呂後卻反問道:“他是妳的親兒子嗎?妳是怎麽想的,居然想要將他封到那麽遠的地方?”
劉長頓時就懵了。
“啊?我並沒有想過要將他封到太遠的地方啊……”
“妳來找我,難道不是因為想要將劉賜封到塞外去嗎?!”
劉長瞪圓了雙眼,只覺得有些離譜,他是有過這種心思,可他從未跟任何人說過,今天來找阿母,也只是想要問問她的看法……可劉長怎麽都沒有想到,自己什麽都沒說,阿母居然就已經開始質問自己了。
“阿母……您這是從哪裏修的妖……仙法?”
“我還什麽都沒說啊……”
呂後不屑的冷哼了壹聲,“對妳還用得著使什麽妖術嗎?妳想要做什麽,想要說什麽……妳還沒進門我就能知道。”
“真不愧是朕的阿母啊!”
劉長大聲的誇贊著,怎麽聽都是在誇他自己。
劉長拍了拍賈璠的肩膀,讓他先回去寫文章,自己則是靠近了阿母不少,然後說道:“張不疑派人給我送了書信……他在唐國見到了召公,還給他出了註意,他也看了不少地方,就他看過的地方來說,想要通過遷徙民眾建城的方式來獲得匈奴人從前的領地,怕是不太現實,耗費太大……最好的辦法,還是得西庭國這種,在那裏封個王,給他修建壹個王城,派人輔佐他,讓他漸漸收復周邊的部族,進行同化……讓他們都開始言大漢之語,以大漢之文……”
“我就試探性的問了賜幾句,他也挺樂意的……我就想要不要將他派到塞外,讓他直接占據匈奴過去的王城,讓他來收復周邊部族,加強與周邊諸國的聯系,親密通商,我也想過了,那些部族現在活得都很慘,被唐國追來追去的,壹個寒冬就能讓他們的部族人數減半,若是大漢願意給與他們庇護,他們肯定也很樂意……到時候吧,采取匈奴治理各部族的方式,將他們的上層貴族同化為自己人……然後逐步吸納。”
“冒頓以幾十萬匈奴人都能治理好那麽多的疆域,將所有部族都整合在壹起,險些將他們都變成了匈奴人……他能做到,朕能做的比他更好!”
“若是能將他們徹底整合,將草原也納入大漢的版圖……那好處無窮無盡啊,畜牧同樣是大漢發展的壹個重要前提,往後發展紡織業,也離不開這畜牧……還有就是這片草原啊,他是個寶地,現在可能看著沒那麽重要……可往後,匈奴的大多領地裏都會出產壹種非常寶貴的東西……”
劉長繼續說道:“除此之外,這些部族還能為大漢先鋒……匈奴人可以從草原流竄到身毒,就是因為他們遊牧的風格,大漢當然做不到,可若是我們有了壹個封國,跟匈奴壹樣,以遊牧為主,農耕為輔,那我們就可以不斷的讓他們朝著遠處探索……他們的勢力擴張將會非常的迅速,若是遇到打不過的,就回來跟我們求援……到時候就讓董仲舒給賜當個國相,讓那些歐洲人都去背論語!!他不是整日說春秋大壹統嗎?這個天下早就大壹統了,讓他去搞個世界大壹統,豈不妙哉?”
呂後安靜的聽著劉長吹噓。
“妳就將賜丟在塞外,他要如何收復那些人?”
“當初冒頓好歹還有二十余萬人跟隨,賜什麽都沒有,如何讓其他部族聽話?”
“這簡單啊……沿路的各個諸侯國,難道還湊不出二十萬人來給他嗎?”
“阿母,邊塞的這些領地上,可是有不少漢人也在放牧的……我們將他的王庭設立在緊挨著唐,代,燕的地方,三大強國隨時都可以支援他,還可以源源不斷的救濟他,他很快就能站穩腳……如此過個百余年,整個草原,就徹底成為了大漢的故土,道路四通八達,城池林立,有人耕作,有人放牧……”
“看起來,妳心裏都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那妳還來找我做什麽?”
“我就是想讓阿母幫我把把關啊……這可不是小事啊,雖然賜平日裏有些頑劣……可若是要封到這種地方去……”
劉長沈默了片刻,然後堅決的說道:“不過,身為我劉家子嗣,享受了富貴,自然也要承擔重任……若是阿母覺得合適,我就封他去塞外為王……再給他弄壹套強大的班底,讓他徹底控制整個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