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命中註定的歧途
銀狐 by 校對版全本
2019-7-26 15:56
王柔花把馬車的裏的禮物全部散幹凈之後就滿意的回家去了,兒子留在這裏和同齡人玩耍她非常的放心。
計劃的失敗讓鐵心源和小巧兒都沒了好好過年的心思,水珠兒可以抱著壹個大撥浪鼓快活壹整天,小福兒他們抱著壹袋子各色堅果也能高興地把這個年過掉。
他們兩個做不到這樣,禮物很多,卻沒有了那種難得的幸福感。
這其實是最慘的壹種境遇了,鐵心源也就罷了,人世間的壹切對他來說都不過是壹次復習而已,小巧兒年紀輕輕卻早早的沒了孩子的心性。
很多人都把少年老成視為壹個孩子的優點,卻不知道這樣的優點是以犧牲少年時期的快樂為代價的。
小巧兒習慣性地跨坐在板凳上,手裏的酒瓶子基本上就不離手,以前的時候這家夥喝的還只是果釀,到了現在,他已經開始正兒八經的開始喝酒了。
他手上的酒瓶子很精致,酒瓶子裏的酒的香味也很濃烈,在溫暖的屋子裏久久不散。
鐵心源拿過酒瓶子喝了壹口道:“妳才開始喝酒,老喝玉凍春和梨花白不好吧?”
小巧兒挑挑眉毛道:“妳是指價格還是指的是酒的濃烈程度?”
鐵心源把酒咽下去之後,長長的吐了口氣道:“妳知道的,我這人比較市儈,說這樣的話的時候,往往指的是價值而不是別的。”
小巧兒點點頭道:“其實我也是這麽想的,不管是玉凍春還是梨花白這兩種酒都不是現在的我們能喝的起的。不過啊……”
鐵心源壹楞截過小巧兒的話頭問道:“我上回就是說說而已,妳還真的這麽幹了?”
小巧兒笑道:“孫羊正店的酒窖就在他們樓下,當年也不知道是誰出的主意硬是把店鋪開在水洞子下面,妳不知道啊,我從水洞子進到他家的酒窖的時候,確實被嚇了壹跳。果然不愧是東京城裏久負盛名的正店,酒窖裏的酒堆積如山,他們卻對外說梨花白來之不易,每日裏只是少量供應,弄得梨花白壹瓶難求,然後我就拉了兩車回來,等會回去的時候給姨姨帶上壹車,算是我們孝敬姨姨的。”
鐵心源直接忽略掉了小巧兒要送酒給老娘的事情,黑著臉問道:“既然妳去了孫羊正店,那麽,得意樓妳恐怕也沒放過吧?”
小巧兒搖搖頭道:“得意樓的金庫是由青條石砌成的,當初修建的時候就有金湯之說,我試驗過,想要進去非壹日之功。還有啊,開封府府衙那裏也不好進,有些地道都已經塌陷了,很危險,所以我就放棄了去開封府看看的想法。”
鐵心源呻吟壹聲道:“怎麽就不和我說說啊?去孫羊正店拿酒,去得意樓拿金器,其實都不算什麽,開封府妳怎麽敢去?不管妳在開封府拿了什麽,馬上就會有無數的人追索妳,官府的顏面是不能丟的,這壹點妳應該清楚。”
小巧兒笑道:“妳去弄危樓的時候也沒有告訴我啊,單槍匹馬的幹的很成功啊。”
“計劃,計劃很重要,我不反對妳去幹自己喜歡幹的事情,我只是告訴妳,在幹任何危險的事情之前,記得必須制定計劃,從最初的行動計劃到最後的逃脫計劃,甚至還要制定應付多種意外的計劃,巧兒相信我,妳要是再這麽肆意胡為下去,我保證妳壹定會有後悔的壹天,我們的生命很珍貴,不能白白的消耗在這些無所謂的事情上。偷酒的事情妳壹個人根本就無法完成,告訴我,幫妳的是小玲兒還是福兒?亦或是他們兩人都有份?”
小巧兒有些尷尬的道:“他們倆,源哥兒,妳不必這麽擔心,孫羊正店我們去了兩回……”
“啪!”
小巧兒捂著臉頰不可思議的看著臉色鐵青的鐵心源,好半晌才道:“妳打我……”
鐵心源屏住呼吸過了好久起伏不定的胸膛這才安靜了下來,反手又給了自己壹記嘴巴子道:“如果我的心夠狠,如果我們不是兄弟,如果妳只是我臨時找來的夥伴……我剛才就會殺了妳……”
小巧兒看著把腦袋夾在腿中間蹲坐在刨花上的鐵心源囁喏許久才張嘴道:“妳的意思是我這回錯的離譜?”
鐵心源擡起頭盯著小巧兒道:“賊唯小人,智過君子。”
小巧兒放下酒瓶瞪大了眼睛問道:“什麽意思?”
鐵心源抽抽鼻子道:“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說,想當賊,妳就必須聰明,如果沒有過人的聰慧,妳就當不好壹個賊。開封縣大牢裏裝滿了這種賊,我不希望有壹天我需要走進開封大牢帶著酒肉去探望妳,更不想看到妳在牢獄之中蓬頭垢面的吹噓自己往日當賊的榮耀,壹邊等待秋後砍頭。”
被鐵心源這樣說,小巧兒的臉上有些掛不住了,悻悻的道:“我就是拿了壹些酒……”
鐵心源嘆口氣道:“已經是賊了,兩車梨花白和玉凍春普通人家種壹輩子的莊稼也賺不到購買這些名酒的錢的。”
“只有妳知道……”
“我自然不會到處去說,玲兒,福兒也不會說,問題是妳自己現在明白妳已經是賊了。壹日為賊,終身為賊,這個道理我早就知道了……”
鐵心源說到這裏的時候有些傷感,站起身拍拍小巧兒的手繼續道:“既然妳想做賊,那麽,妳壹定要做壹個智過君子的賊。”
小巧兒笑道:“妳放心,我不會被那些蠢笨的衙役們給捉到的。”
鐵心源瞅著小巧兒怒道:“妳還真的打算繼續做賊啊?我說了這麽多,妳難道就聽不出來我壹點都不希望妳去做賊嗎?”
“聽出來了,可是我覺得做賊挺好啊,自從我爹娘死掉之後,我那壹天不做賊?
妳以為這些被我壹個個撿回來的弟妹是怎麽活到現在的?妳以為我伸出手去就有姨姨這樣好的婦人給我們肉吃?
妳以為我偷梨花白和玉凍春是第壹次做賊?告訴妳,我偷過米店,偷過成衣鋪子,偷過藥鋪,偷過青樓,我甚至把手塞別人褡褳裏偷銅錢,躺在豬食槽底下偷豬食。
我不但偷,還搶,我他娘的甚至搶過別人家孩子吃剩的半個炊餅……也就是腿傷了之後才不偷東西了。”
小巧兒越說越高興,但是眼淚卻不斷地從眼睛裏湧出來,怎麽擦都擦不幹凈,最後惱羞成怒之下,將鐵心源按在刨花上兩只拳頭擂鼓壹般的擂著他的後背。
眼看就要把鐵心源揍死了,這才松手,抱著鐵心源哇哇的大哭……
好不容易喘過氣來的鐵心源推開小巧兒,瞅瞅窗戶上趴著壹大排小腦袋,小聲道:“別哭了,把他們嚇壞了。”
小巧兒把酒瓶子撿回來壹口氣喝幹瓶子裏的酒,紅著臉打了壹個長長的酒嗝,然後就壹頭紮進刨花堆裏了。
小玲兒戰戰兢兢的打開門,不敢說話,指指小巧兒,又指指鐵心源,他想問兩個人為何會打架。
“巧哥兒喝醉了……”
鐵心源給了壹個簡單粗暴的解釋之後,就指著地上的酒瓶子道:“把這東西砸碎,埋掉,家裏絕對不能出現這東西。現在,告訴我別的酒都在那裏?”
小玲兒眼睛左右瞅瞅,就把最裏面的壹大堆刨花掀開,裏面赫然放著六十多個人頭大的酒壇子,上面赫然寫著梨花白和玉凍春的酒標。
鐵心源重新把刨花覆蓋在酒壇子上,想了壹下指著屋子的地下道:“把福兒喊進來,立刻在這裏挖坑,挖的越深越好,然後把酒壇子全部埋下去,不許巧哥兒再喝壹口,告訴他,想喝酒也需要等我把手尾清理幹凈了才成。
壹定要記住,孫羊正店妳們已經去過兩次了,現在,店裏的人壹定知道酒被偷了,人家之所以不吭聲,就是在等妳們再去壹次。
到時候人贓俱獲之下,這麽值錢的東西,至少會判妳們流放,這還是最輕的後果。
孫羊正店是什麽店知道嗎?
人家很可能是遼國勛貴開的酒店,梨花白這種酒在遼國都不是壹般人能喝的酒,他們能弄來這麽多,要是說店裏沒有幾個契丹武士守衛我是絕對不信的。
人家現在壹定在暗中查訪,所以妳們的嘴巴壹定要嚴實,做夢都不許說出去。”
小玲兒大駭,立刻就捂上嘴巴不斷地搖頭,標示自己打死都不會說。
鐵心源和小玲兒把爛醉如泥的小巧兒丟在他的床榻上。
小玲兒和小福兒拿著鋤頭就進了木工房,鐵心源蹲在屋檐底下笑瞇瞇的安慰那些小的和女孩子,腦子裏卻在電光火石的運轉著,希望能夠找出壹個切實可行的辦法渡過危機。
楊懷玉今天打扮的很是俊俏,壹身淡青色的袍服再配上挺拔的身姿,和風姿綽約的蘇眉站在壹起不論誰看這都該是壹對璧人才是。
看到楊懷玉和蘇眉,原本眉頭緊鎖的鐵心源立刻就笑開了花,笑嘻嘻的迎上去給兩位恭賀新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