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壹章 不能和包拯做朋友

　　趙氏皇族的家訓只有壹個字那就是“孝”。
　　偌大的王家的家訓也不過是“忠孝”二字。
　　對門銅板家的家訓是把家傳的產業繼續傳下去。
　　王柔花覺得兒子想的事情太多，抽了他壹記耳光之後就給鐵家定下了家訓。
　　這段話的核心內容其實就是“不吃虧”這三個字。
　　出身大家豪門，後來又嫁入農家，這兩個地方都給了王柔花很深刻的教訓，在她看來男子漢大丈夫如何能離得了“剛強”二字。
　　鐵心源覺得自己這記耳光挨得有些冤枉，母親的家訓在以後的漫長歲月裏，壹定會不斷地添加的，這記耳光估計只是開始，還遠不到結束的時候。
　　被母親抽耳光除了覺得臉疼之外，自然是不會有什麽多余的想法，這和板子落在屁股上沒什麽區別。
　　王柔花抽完兒子之後，心裏就開始後悔，偷眼瞅了好幾下默不作聲的兒子。
　　剛要軟語安慰壹下兒子，就聽兒子張嘴道：“別安慰，現在您要是安慰了，您剛才那壹巴掌和那些道理就白說了。”
　　王柔花笑道：“既然記住了那就去思想壹下，以後記得傳給我孫兒。”
　　鐵心源站起來笑道：“您身子如此康健，抽人耳光抽的如此嫻熟，以後自己去抽您孫子的耳光，我下不去那個手。”
　　王柔花鄙視的瞅瞅兒子道：“小氣的樣子，為娘的抽妳壹巴掌還記恨起來了，以前妳出生的時候可是把為娘折騰的死去活來……”
　　半個時辰之後，鐵心源才狼狽的從母親的屋子裏出來，女人的訴苦經說起來實在是太恐怖，自己根本就招架不住。
　　無力的趴在自己床上，狐貍跳上來照例輕輕地踩著他的肩背幫他舒緩筋骨。
　　這些天沒有睡過壹個好覺，張翔那張似曾相識的面孔，壹直在眼前縈繞。
　　現在他已經死了，自己應該可以放心了，趴了壹會的鐵心源轉過身看著自家的屋頂呆呆的出神。
　　狐貍蜷臥在鐵心源的肚皮上，隨著他的呼吸壹起壹伏的。
　　“妳應該感到滿意，張翔的老父親親自扼殺了自己親生兒子。”
　　包拯臨走前的這句話隨著壹聲炸雷再壹次清晰地出現在鐵心源的腦海中。
　　“不對，中了老包的計了。”
　　鐵心源壹軲轆坐起來，嚇得狐貍遠遠地跳開。
　　拉開大門，鐵心源大踏步的走了出去，套上馬車，也不管母親在後面的呼喚，狠狠地抽了馬屁股壹鞭子，那匹駑馬就鳴叫壹聲踩著雷聲，徑直向開封府跑去。
　　壹炷香的功夫，鐵心源就到了開封府，還沒有提出請見府尊的話語，那個白發老仆就延請鐵心源進了開封府。
　　看到這壹幕，鐵心源的壹顆心在不斷地下沈……人家早就在等自己出現呢。
　　穿著粗布衣衫的包拯光著頭，只有壹柄烏木簪子綰住頭發，面前只有壹樣青菜，壹枚煮雞蛋，壹碗湯，壹大碗白米飯。
　　鐵心源進來的時候他吃的正香甜。
　　包拯沒有半點客氣的意思，拿筷子指指對面的椅子，就繼續吃起飯來。
　　食不言寢不語這是包拯這種老派人必有的生活習慣。
　　所以鐵心源就乖乖地坐在對面，為老包布菜。
　　包拯吃完了飯菜，在用菜湯把碗碟都沖了壹遍，最後倒進碗裏，壹口喝光，中間還很惡心的咕嚕嚕的用菜湯涮洗了牙齒，這才算是完成了整個吃飯的過程。
　　老仆收走了碗碟，包拯捧著壹杯茶水瞅了鐵心源壹眼道：“還以為妳會隨後就到，沒想到這個時候才來。”
　　鐵心源苦笑道：“我還以為妳真的痛斥我。”
　　包拯怒道：“誰告訴妳老夫是在假意痛斥妳？”
　　鐵心源無奈的道：“您的清理活動至今還在繼續，還利用我修路的時候組成了壹個大包圍圈，壹口氣把東京城附近的賊人壹網打盡，這也就算了，幹嘛還要留後手，坑我壹次啊。”
　　包拯笑道：“老夫幾乎料算了壹且，唯壹沒有算到的就是回紇人的貢品少了幾箱，老夫自己的人不可能去拿，賊人又被壹網打盡了，妳說東西被誰拿走了？”
　　鐵心源苦笑道：“自然是我們幾個外人拿走了。看不出來啊，周通這家夥竟然是妳開封府的人，他之所以會跑來找我要瓜吃，恐怕就是想探探我們這幾個莫名其妙出現的陌生人的底子吧？”
　　包拯放下茶杯笑道：“不僅僅是周通，何博士也是老夫特意派去的，只可惜被那個蠢貨謝拉爾加木措給射傷了，否則哪裏會有混亂的場面讓妳渾水摸魚。”
　　鐵心源壹想到自認為天衣無縫的計劃，竟然全部被包拯看在眼裏，不由得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本事啊，在老夫眼皮子底下偷走了東西，老夫竟然有口難言，還要去妳莊子上搜查才能逼妳吐出來。如果不是那個叫做王婆惜的婦人貪財，被老夫找到了證據，否則，老夫貪墨四箱子財物的大蒼蠅可能要生生的吞下去自己受用了。”
　　鐵心源皺眉道：“張翔這人食菜事魔我發現了，問題是，府尊應該也發現了，您就如此確定我會對他下手？”
　　包拯笑道：“老夫鏟除了東京的彌勒教，又出現了金剛禪，雲其源出於五鬥米，而誦金剛經，其說皆與今佛者之言異，故或謂之金剛禪。與彌勒教眾所言皆出壹門，朝廷尚未有旨意嚴懲，老夫想要把事情做到頭裏，自然要借妳的怒火壹用。”
　　“為了讓我發怒，您把王婆惜打的也太慘了點吧？”
　　“哼，老夫最恨奸夫淫婦，沒有連李巧壹起上夾棍，已經是充分顧慮到妳的面子了。
　　呵呵，打了王婆惜，妳果然露出那種只要是自己人，哪怕是狗屎也比別的香噴噴的人重要壹萬倍的本性。
　　老夫問妳，為何不壹起將那兩個衙役壹起處置了？
　　壹夜之間讓壹個活蹦亂跳的人變成活死人的法子老夫很想知道，這樣也同樣可以免除老夫的很多麻煩。”
　　鐵心源蹭的壹下從椅子上竄起來，連連拱手道：“我壹個人知道已經有些傷天和了，您還是不要知道為好，否則這天下不知道會出現多少枉死之人。”
　　包拯冷冷的看著鐵心源道：“沒有枉死之人，只有該死之人。妳看這天下蕓蕓眾生，他們如同綿羊壹般在牧人的調度下吃草，喝水，活的何等的愜意……中間總有壹些不守規矩的羊只總想著改變目前的生活。於是，他們就想方設法的想要蠱惑其余的羊只，最後的目的就是為了把自己變成新的牧羊人……”
　　今日裏鐵心源遭受了兩次磨難，壹次是母親在給自己講述女人育兒的苦難，再壹次就是老包，給鐵心源上了壹堂純正的封建主義愛國教育課。
　　這兩堂課如果讓鐵心源來選擇，他是壹堂都不想上。
　　按照老包的意思，所有想要顛覆封建主義的不法之徒都該被打入幽冥地獄受苦。
　　“毀了張翔，連我的兄弟姐妹們看我都覺得我該被雷劈。再去幹掉張翔的父親，這事您是不用想了。”
　　包拯冷哼壹聲道：“妳可知道，原本老夫以為，妳是將來執掌開封府的最佳人選。
　　妳的皮夠厚，將來定然不會在意毀譽，該下手時就下手。
　　妳的心思夠靈巧，將來壹定能夠在朝堂上混的八面來風，不像老夫總是處處遭人彈劾，可以坐穩這個位置幹更多的事情。
　　妳的心夠黑，該殺伐決斷的時候壹定會把事情做的徹底，唯有如此才能震懾住這座巨城裏的所有心懷不軌者。
　　現在看來，老夫對妳期望過高了，張翔是食菜事魔者，他的父親也是，這種秘社向來是以家族為傳道目標的，貽害無窮啊。”
　　鐵心源堅決的搖搖頭道：“這是妳的事情，妳不能強加給我。”
　　包拯淡漠的看看鐵心源道：“張果親手扼殺了自己的兒子，有悖人倫，已經被發配壹千裏以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