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壹章 顧此失彼

　　做事之前壹定要選好隊友的，尤其是在幹大事的時候隊友更加的重要了。
　　範仲淹就是因為沒有選好隊友，才導致他的慶歷新政完全失敗了。
　　自己在老家壹遍又壹遍的吟誦著“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郁郁而終。
　　嶽陽樓上倒是有這兩句話刻成的牌匾，只是滕子京的下場不太妙，先是監察禦史梁堅彈劾他浪費公使錢十六萬貫，貶知鳳翔，後又貶虢州。
　　禦史中丞王拱辰上奏，以為滕子京“盜用公使錢止削壹官，所坐太輕”。慶歷四年春貶嶽州巴陵郡。
　　後謫守嶽州三年，慶歷七年病死於蘇州任上……
　　從滕子京的命運軌跡中鐵心源得到了壹個教訓，那就是人才這東西是最不靠譜的，得用的時候妳就是人才，不得用的時候妳就是壹塊劈柴。
　　有節氣的人當劈柴都不是壹塊好劈柴，因為有數不清的節，斧頭不太好劈。
　　混在士大夫中間風花雪月的那就輕松愉快了，今天用我家的馬換妳家的小妾用用，明天把妳家的金器藏在懷裏偷走花花，都是風流雅事。
　　不至於像那些壹心為國的人壹樣，被人家貶斥的像狗壹樣的東奔西跑，臨死都回不到故鄉。
　　楊懷玉拙劣的說辭那裏可以打動壹心想著快活壹生的鐵心源？對他來說，這壹輩子的命是撿來的，怎麽快活怎麽過！
　　如果不是為了報答皇帝給自己母子的庇護之恩，他根本就不可能無原則的將自己和巧哥的各種發明白白送給皇帝。
　　如果不是為了報答母親的養育之恩，他根本就不會進三槐堂，努力的為這個岌岌可危的大家族爭臉面，早就和巧哥壹起成為大宋著名的汪洋大盜了。
　　“妳就打算這麽胡混著活下去嗎？”楊懷玉見說不動鐵心源嘆了口氣道。
　　“誰胡混了？我在三槐堂的時候就是品學兼優的學生，被人提溜進太學更是太學生中的佼佼者，就連祭酒都誇我，說算學壹道我已經登堂入室了。妳這個連糧草都算不清的家夥有什麽資格說我是在胡混？”
　　楊懷玉見鐵心源心意已定，就拍拍袍子下擺不存在的塵土道：“去我府上吧，眉兒做了妳最愛吃的糖醋魚。”
　　鐵心源恨恨的道：“她這是不毒死我不打算罷休了是吧？”
　　楊懷玉笑道：“好歹是壹番心意，妳就將就著吧，她難得下廚壹次，我都沒吃過幾次她做的飯食。”
　　鐵心源也抖抖袍子站起來，無奈的道：“妳好歹是她的枕邊人，她怎麽舍得弄死妳？沒見每次吃飯的時候，她總是要我先吃，我吃過之後才會給妳家的大小虎以及丫頭吃，這是拿我當藥人來用的。”
　　楊懷玉皺眉道：“妳愛吃不吃，就問妳壹句話，去不去？”
　　“去！”
　　楊懷玉轉身就走，鐵心源哀嘆壹聲跟在後面出了谷場。
　　壹個女子蹲在谷場外面的水塘邊浣洗手帕，寬大的麻布裙子緊繃在身上，根本就掩蓋不住她肥碩的臀。
　　鐵心源四處看看，果然在谷場的草垛上看見了慵懶的瞅著自己和楊懷玉的巧哥。
　　楊懷玉見鐵心源盯著婦人的臀部看，沒好氣的在的肩膀上抽了壹巴掌道：“非禮勿視啊，妳好歹是壹個太學生。”
　　鐵心源苦笑壹聲，壹個是戀奸情熱，壹個是食髓知味，大道理誰都懂，想要克制情欲不是壹般人能做到的，更別說巧哥這種重情重義的人，外人拿這種事情是沒有辦法的，除非吃到了苦頭，才會幡然醒悟過來。
　　“哦，妳已經十四歲了，如果喜歡女人，哥哥帶妳去鴛鴦樓，那裏的女子都是千裏挑壹的俊俏……”
　　鐵心源鄙視的白了壹眼楊懷玉道：“鴛鴦樓三年前就被壹個瘋子壹把火給燒掉了，妳多久沒有去過風月場所了？”
　　楊懷玉壹楞，驚愕的道：“燒了？”
　　鐵心源點點頭道：“燒了，現在那地方重新起了壹座樓，是壹家飯館，很大，裏面的燒鵝味道實在是不錯，那天帶妳去吃。”
　　楊懷玉搖搖頭惋惜的道：“可惜了。”
　　來到莊子口，卻看不見楊懷玉帶來的馬，楊家的家將指指遠處塵土飛揚的官道無奈的搖搖頭。
　　這已經不奇怪了，也不是第壹次了，牛犢子壹般的玲兒，福兒，火兒，他們現在就喜歡騎馬，最喜歡騎軍中的戰馬，莊子裏的挽馬，已經引不起他們騎乘的欲望了。
　　楊懷玉瞇縫著眼睛瞅著在官道上縱馬狂奔的三個人，緩緩地道：“論騎術，這三個家夥比軍中壹般的騎士都要強上好多，輪身手，我三五下還拿不下他們。他們天生就是當兵的，妳沒考慮把他們送進軍伍裏？三五年下來，壹個承信郎我還是有辦法給他們謀到的。”
　　楊懷玉說的三五下，那已經是高看那三個家夥了。
　　如今的楊懷玉和七年前被鐵獅子揍得吐血的楊懷玉有了很大的不同。
　　上壹次回來的時候，他和已經是帶禦器械的鐵獅子狠狠地交戰了壹場，憑借手中壹條馬槊硬是在馬上逼得鐵獅子不得不跳下戰馬，借助自己無雙的神力才堪堪和楊懷玉鬥成壹個平手。
　　後來聽鐵獅子說，如果楊懷玉還是像武舉場上那般無恥，他可能打不過。
　　“好端端的把他們送去邊關送命，這事不用想。”鐵心源斷然拒絕。
　　楊懷玉瞅著逐漸跑近的玲兒等人道：“這是妳說了不算，妳以為妳和巧哥把他們養大就能替他們做主？這都是人，不是豬，不會因為兩口吃的就沒有自己的主意，人家真要走，我倒要看看妳怎麽阻攔。”
　　鐵心源笑道：“妳可以問他們試試。”
　　楊懷玉給了鐵心源壹個詭異的笑容，從玲兒手裏接過韁繩，在馬屁股上按了壹把飛身上了戰馬，緩緩前行，中間不過拍拍玲兒的肩膀罷了。
　　鐵心源上馬的動作沒有楊懷玉那麽粗野，按部就班的踩著馬鐙上去坐穩，然後才催動戰馬跟了上去。
　　楊府就坐落在東角樓大街上，既沒有戲曲裏傳說的上馬牌坊，自然也沒有什麽下馬牌坊，門口有的只是密密匝匝的麻條石制作的拴馬樁子，樁子上蹲著各種各樣的猴子，取馬上封侯的含義。
　　屋宇古老卻沒有絲毫破敗的意思，倒是門口的兩顆翠柏，枝幹皴裂，盎顯古意。
　　“老祖宗去了莊子裏避暑，今年天熱，去的比較早，妳不用去請安了。”
　　聽楊懷玉這樣說，鐵心源送了壹口氣，每次去給老太君請安，眼神不好的老太君都喜歡用手摸摸他的臉，被壹雙滿是老人斑的手摸，鐵心源很不習慣。
　　“我娘也不太管事了，如今家裏做主的人就是眉兒，所以妳大可不必裝出這副文質彬彬的模樣來。”
　　鐵心源挑挑大拇指道：“蘇眉是巾幗英豪我知道，幾年時間就從壹個小破莊子裏硬是被妳家老祖宗給請回去掌家，這本事壹般人沒有。”
　　楊懷玉得意地笑道：“大家族裏的事情多，不過眉兒處理的極好，這次從家裏擡出去四千貫銀錢為我二弟謀取了左藏庫皂司這個職位，即便是我母親都贊不絕口，也絕了再掌家的心思。”
　　鐵心源點點頭道：“妳老婆和巧哥合夥賣八音盒賺的錢確實不少，壹個爛玉石雕刻的八音盒就賣六百貫，這樣的價錢壹般人根本就說不出口。”
　　楊懷玉忽然停下腳步，狐疑的瞅著鐵心源道：“我老婆賺錢不少，鋪子裏賺到的錢足夠支撐我們這麽大的壹家子人。我很想知道妳和巧哥兒這幾年賺到的錢都去哪裏了？眉兒雖然貪財壹些，絕對不會，也不可能貪墨妳們的錢，看妳和巧哥兒的吃穿用度，也不像是富人，妳們的錢都去哪裏了？”
　　“我說要購置鋪面，買地蓋房子然後再賣掉，巧兒不答應，全埋地下去了，說什麽都不聽。妳還沒見他每半年把銀子從地裏取出來塗藥水的惡心樣子，要是看到了，就情不自禁的想揍他。”
　　楊懷玉哈哈大笑壹聲，就不再問了，領著鐵心源穿堂過院子的走過龐大的楊府前院，徑直到了後花園。
　　“我家小妹在偷偷的看妳。”
　　在花廳坐定之後，楊懷玉就小聲的對鐵心源叨咕。
　　“這沒什麽，每次來她們都偷看，其實就是站在我面前看，我也不會有什麽意見。妳家怎麽有這麽多的妹子啊？簡直比巧莊還要多。”
　　“我爹爹麾下戰死的部將家眷都靠我家養活，男孩子長大了會去軍中，女孩子長大了壹副嫁妝就打發掉了。每年都有妹子出嫁，每年也都有新的妹子進來，這是慘事，不說也罷。”
　　鐵心源聽不得這種事，顧左右而言他的道：“蘇眉哪裏去了，怎麽連大小虎和虎妞也不見蹤影？”
　　這壹說，楊懷玉也奇怪起來，匆匆進了內宅，不壹會就匆匆的走出來道：“快走，孩子被老祖宗帶走了，蘇眉去孫羊正店了！蘇家這壹次可能有大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