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有道理的鳳凰旗

　　哈斯兒城的新城主每天都往城墻上送女人，而且，壹個比壹個美艷。
　　孟元直偶爾也會接受米蟲的好意，留下壹兩個看著順眼的女人和他壹起睡在皮毛堆裏。
　　今天送過來的是壹個黑頭發的小美女。這讓孟元直非常的高興。
　　尤其是發現小美女竟然會說宋話之後，身體裏就莫名其妙的多了壹大股血，沒頭沒腦的向身體的各個部位沖殺過去，為此，他都沒有聽清楚這個小小的美女到底說了些什麽。
　　“妳是從大宋來的援軍嗎？”
　　尉遲灼灼發現孟元直很不對勁，連忙提高了嗓音重新問孟元直。
　　“援軍？救援誰？哈哈，小娘子，春和景明正是好時光，千萬莫要辜負了……”
　　“妳是從大宋來的援軍嗎？？”
　　尉遲灼灼不斷地後退，還把自己的聲音提高到了極致。
　　孟元直見這個小姑娘沒有像以前上城墻來的那些女人那樣主動，色心稍微收斂了壹下。
　　皺著眉頭問道：“大宋會有援軍來這裏？”
　　尉遲灼灼小心的看看孟元直身後的那桿大旗道：“有壹個人拿著征西大將軍……”
　　孟元直打斷尉遲灼灼的話語高興的道：“妳說的是鐵心源？那麽妳就是那個尉遲灼灼？如果妳是尉遲灼灼，我就應該是妳的援兵。”
　　孟元直說這話就把鐵心源給他的壹枚玉佩丟給了尉遲灼灼繼續道：“鐵心源請我來接妳們去哈密，全族都去，他在那裏剛剛立住了腳，需要自己人過去鎮守。妳的人都在哪裏？都叫過來，我們明天就出發。”
　　尉遲灼灼左右瞅瞅，沒看見這裏還有別的人，不由得吃驚地問道：“就妳壹個人？不是說宋人已經攻下哈斯兒城了嗎？為何只有妳壹個？”
　　孟元直不悅的道：“誰告訴妳壹個人就不能攻城？哈斯兒城就是老子壹個人攻下來的。”
　　“壹個人攻下了哈斯兒城？”尉遲灼灼壹臉的不信。
　　這幅表情讓孤獨的孟元直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拿手重重的拍在身後的旗桿上大笑著道：“沒錯，就是老子壹個人攻下來的，在宋人面前，哈斯兒城不過是壹座小小的土寨而已，等日後回到大宋，妳會看到什麽才是真正的城池。”
　　尉遲灼灼的臉色變得陰暗下來，帶著說不盡的嘲諷小聲道：“尉遲家族為漢家守節兩百年，結果就盼來了兩個人援軍。”
　　孟元直大笑道：“兩個人的援軍？哈哈哈，說的沒錯，壹個鐵心源，壹個孟元直。不過，小丫頭，有這麽兩個援軍不遠萬裏而來，妳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哼哼哼，有用的來壹個就能救命，沒用的來十萬也只是土雞瓦狗。”
　　尉遲灼灼流淚搖頭道：“我不能把僅有的族人交給妳們兩個人，我們不想復國了，只想活下去。”
　　孟元直把鐵心源寫的信交給尉遲灼灼，很無所謂的道：“去不去在妳，老子無所謂，估計鐵心源也無所謂，之所以讓我千裏迢迢的來接妳們，不過是想給妳們壹個好壹點的生存環境，沒打算依靠妳們的力量。說句不客氣的話，妳們的那點力量老子們還看不上，如果妳們不走，我們自然不會強求。好了，妳走吧，如果想走的話，就去找這裏的城主，籌集糧草和車輛，馬匹和駱駝，如果不想走，也去籌集，老子只等妳們壹天，後天我就返回哈密。”
　　孟元直說完話就重新倒在皮毛堆裏，打著哈欠取過壹瓶子血紅的葡萄釀，往嘴裏大大的灌了壹口，準備再睡壹會，養足了精神好回哈密。
　　在這裏不能停留的太久，等了十余天，這已經是極限了，米蟲這個家夥如今已然在哈斯兒城站穩了腳跟，從城裏拉攏了壹批武士，重新組建好了軍隊，聽說人數還很多，足足有三百多人。
　　自己短時間被米蟲當作神仙供起來還沒有問題，時間長了，不是自己幹掉米蟲，就該是米蟲這個家夥幹掉自己。
　　先前說的臣服和膜拜永遠只能代表米蟲這家夥那時候的心態，隨著時間和地位的改變，心態總是會發生新的變化的，這種事情，孟元直在皇宮裏看的太多了。
　　尉遲灼灼枯坐在孟元直的身邊，壹遍遍的看鐵心源寫的信件，臉上的表情壹會兒甜蜜，壹會兒寧靜，直到日頭偏西的時候，她才拿著那封信走下了城墻，和米蟲交談了很久，才騎著壹匹白色的戰馬離開了哈斯兒城。
　　米蟲擡頭看著躺在城墻上的孟元直，臉色和剛才的尉遲灼灼壹樣有著非常精彩的變化。
　　自從這個魔鬼壹樣的男人寧願住在城墻上也不願意住進溫暖的城主府，米蟲就明白，這個人從來沒有信任過自己，從來都沒有。
　　從成為城主的那壹天開始，米蟲就沒有想離開城主位置這壹天，不論是醇酒婦人，還是金銀財貨，原本都該是夢裏才會出現的東西，如今變成再真實不過的現實，他覺得為了這些，即便是賠上性命也是值得的。
　　好在他就要走了……
　　那個奇怪的黑發女子要求的東西並不是很多，但是要求的數量卻非常的巧妙，恰好在自己最大容忍範圍之內，這讓自己會心疼，心疼的程度還達不到讓自己和城頭的那個男人翻臉。
　　剛剛組建好的城衛隊雖然不是那個男人的對手，可是城裏有些商號還有壹些可以動用的騎士，如果自己願意拿出更多的誠意，應該可以打動他們。
　　這個想法在腦子裏只出現了壹霎那，就消失了，沒了孟元直的庇護，自己再把城衛隊損失掉，城裏的那些人會像殺狗壹樣的殺掉自己。
　　他忽然想到，如果用孟元直的名義去問那些富人攤派東西，不知道會不會讓那些富人們發火？
　　哈斯兒城十裏外的壹個小山谷裏，密密匝匝的擁擠著很多頂破破爛爛的帳篷。
　　壹些強壯的婦人以及壹些年老或者明顯帶著傷殘的男人，手裏握著刀劍，背上背著弓箭，躲在石頭後面警惕的瞅著山谷外的世界。
　　自從大王戰死之後，山谷裏近兩千婦孺之所以能夠活下來，靠的就是謹慎二字。
　　他們看見尉遲灼灼騎著馬在山裏兜圈子，確認她的身後沒有人跟隨，這才放出響箭招呼尉遲灼灼回來。
　　“城裏的宋人多麽？”
　　尉遲灼灼剛剛走進山谷，壹個少了壹條臂膀的白發男子就急忙問道。
　　自從聽說哈斯兒城被宋人占領之後，尉遲灼灼就帶著族人匆匆的從深山裏出來，想要和宋人匯合。
　　春天到了，這片大山再也不能幫助自己這群人了，山裏面已經發現了汗國偵騎的影子，也看到了很多武士的蹤跡，壹個想把所有於闐遺族全部殺掉，另壹種人只想捉到這種黑頭發的種族，砍下他們的頭顱去汗國那裏換銀幣。
　　尉遲壹族如今就剩下僅有的兩千三百四十三個人，這還包括兩百多個十余歲的孩子。
　　族群中最小的孩子都已經八歲了，自他之後，兩千多人的族群中就再也沒有孩子降生。
　　這對壹個族群來說，已經走到了末日的盡頭。
　　“九爺，只有壹個宋人來到了哈斯兒城。”
　　尉遲灼灼低著頭有些不敢看白發老人那雙充滿希望的雙眼。
　　“壹個人？”
　　年邁的尉遲雷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帶了多少仆從軍？”
　　“只有他壹個人，他壹個人來到於闐，壹個人攻下了哈斯兒城，壹個人來救援我們……”
　　“是——這樣啊……”
　　尉遲雷的話語中，有說不盡的失望。
　　“鐵心源？”
　　“不是的，是壹個叫做孟元直的猛將！”
　　尉遲灼灼忽然發現自己的腦筋不夠用，幹脆把所有的事情全部壹股腦的倒出來連聲道：“孟元直說鐵心源在哈密有壹塊地盤，要我們帶著所有的族人去哈密。”
　　“鐵心源那裏有很多的宋人？”
　　“沒有很多，整個西域大地上能幫助我們的宋人只有兩個，壹個是鐵心源，壹個是孟元直！”
　　“是——這樣啊……”
　　剛剛提其壹點精神的尉遲雷再壹次變沈默了。
　　過了良久，尉遲雷看著山谷中的族人，這才擡起頭意興闌珊的道：“去吧！至少現在我們還能肯定的知道有壹個地方歡迎我們過去，不會把我們交給汗國，不會想著把我們都殺光，用我們的首級去換銀幣。”
　　“我們敢走在大路上嗎？”
　　尉遲灼灼擔心的問道。
　　尉遲雷起身用自己的獨臂撫摸著尉遲灼灼的長發笑道：“不管成不成，都要走，我們只要離開這座山谷，就無處可去了。死在大路上也好，至少還有人會把尉遲壹族徹底覆滅的消息送去遠方……”
　　傍晚的時候，孟元直就看見從不遠處的山谷裏，出來壹大群人，高舉著壹桿簇新的鳳凰旗子。
　　昂首鳴叫狀的鳳凰底下，是壹片紅色的火海。
　　據說，鳳凰能夠浴火重生，孟元直看到那面旗子，覺得這句話非常的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