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章 天堂路，不歸路。

　　食不言寢不語，整整壹頓飯的工夫，王堅沒有說話，老木匠也沒有說話，直到兩個人都收起了筷子。老木匠才從身邊的酒壇子裏倒出壹大碗酒，接著又給王堅倒上了壹碗。
　　絳紅色的酒水，就像琥珀壹樣晶瑩剔透，散發著濃烈到讓人心醉的芬芳。王堅沒有喝過，但是見過。這是老木匠說的給以後孫子釀的瑤池清，這可是跟猴兒醉和三步鎖喉齊名的三大酒之壹。
　　“來壹碗。”老木匠把碗推到王堅身邊：“不能再喝了，要給孫子留著。”
　　王堅笑著伸手想把那碗酒拿起來，可是他卻怎麽都觸不到那粗藍的瓷碗。這讓他突然醒悟，然後心中突然壹股酸澀的感覺直沖向了眼眶和鼻頭。
　　“哎！”老木匠重重地伸手在王堅的腦袋上拍了壹下：“男人不可以為這種事哭鼻子，妳也不嫌丟人！”
　　王堅揉了揉鼻子，轉而笑了出來：“我從小就好哭，妳又不是不知道。”
　　別看王堅壹向以硬漢模式示人，其實他這家夥可是典型的天生多愁善感，很多人以為王堅是壹個終結者似的變態，其實麽……他血管裏流的也是血，並不是機油，碰到難過也傷心，碰到選擇也躊躇，拋開強悍的身體不說，他跟任何壹個二十來歲的文藝青年沒多大區別。
　　他還有個不為人知的小技能，那就是高端口琴技，十二歲還得過省級比賽的獎杯，他吹的《紅河谷》還被用來當過壹部好萊塢電影的配樂。
　　“老爹……對不起。”王堅看了看老木匠然後低下了頭：“沒能讓妳過上好日子。”
　　“傻兒子。”老木匠捏了壹下王堅的耳朵：“什麽叫好日子？住大房子開小汽車那就叫好日子了嗎？”
　　王堅默默地擡起頭：“不是嗎？我現在能讓妳過好日子了……可妳不在了。”
　　“真是傻小子。”老木匠爽朗地笑了出來：“妳啊，還是太年輕太單純，偶爾有點幼稚。”老木匠從口袋裏摸出壹張跟六歲時王堅的合影：“妳是我的希望，這個世界還有比看著自己的希望壹天天地茁壯成長更開心的事嗎？每壹天都看著妳往好的方向發展，每壹天的太陽都能照在妳的身上，每壹天都能看到妳的笑臉，還有什麽樣的日子比這更好呢？妳告訴我？”
　　王堅壹時語塞，只是壹只手撐著頭：“可我總是覺得我做不好。”
　　“我曾經坐擁過天下，我說的每壹句話都是別人的聖旨。”老木匠輕輕地握住王堅的手：“我做得好嗎？不，我做得並不好。至高無上？誰是至高無上？每壹個人都是壹個世界，誰能改變壹個世界？妳不行，我也不行，誰都不行。”
　　“所以妳現在的躊躇仿徨和無助，就是因為妳看到了這個世界有多大。這壹點妳比我做得更好。我問妳，妳爬過山嗎？”
　　“爬過……當然。”王堅被逗樂了：“我可是有名的野小子呢。”
　　老木匠端起酒，滿滿地喝上了壹口：“傻小子，妳告訴我，妳在山腳、山腰和山頂的感覺。”
　　王堅想了想，仰起頭：“在山腳的時候，我經常會覺得……這個山真高，我不知道能不能上去。在山腰上時，我會覺得很累，但是想回去又怕對不起自己上來的力氣。可到了山頂……挫敗感。”
　　老木匠看著王堅微微笑，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對，是挫敗感。”王堅突然哈哈笑了起來：“因為妳到了山頂才發現，前頭那個山比腳下這破山還要高啊！而且風景跟山底也沒什麽區別。”
　　“是的，妳有的是挫敗感，而我只有成就感。”老木匠默默搖頭：“妳比我看得遠，我壹直盯著山腳，而妳壹直看著晴空。妳害怕沒辦法超過我，其實妳沒發現嗎？妳已經在超越我了，至少……我只是壹事無成，我除了得到別人的敬畏之外，什麽都沒有。而妳，將要加冕為王。”
　　接著老木匠的聲音和畫面戛然而止，再然後……王堅突然睜開了眼睛。此刻外頭已經是陽光明媚了，窗臺上有壹只似乎是迷路的海鳥正溜溜地瞪著王堅，敞開的窗戶上有清風搔動著窗簾。
　　四周圍壹片寂靜，大概是時間尚早。沒有往日起床時豆漿油條的叫賣聲和嘈雜的車流人流聲。
　　王堅默默地從床上坐了起來，用雙手揉了揉眼睛，微微壹笑，然後自言自語說：“老頭子妳還真夠仗義，居然千裏迢迢來給我加油打氣。”
　　說著，他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慢慢地把腿上的綁腿負重摘了下來，然後穿好衣服打好綁腿，並把他從國內帶來的雙刀背在了後背上，並戴上了那雙納米手套。手腕上也綁上了壹圈繃帶，繃帶裏塞進了二十多把柳葉飛刀。
　　等他差不多整理完畢之後，楊月就走了進來，上下打量著王堅並笑著說：“精神看上去很好呢。”
　　王堅揉揉鼻子：“是啊，很好。有人專門來給我加油了。”
　　“肯定是哪個紅顏知己吧？”楊月狡黠地壹笑：“妳的紅顏知己還真多呢。”
　　王堅並沒有回答，只是壹笑而過，接著踏出大門：“車準備好了嗎？”
　　“嗯，隨時。不過……”楊月停頓了壹下，表情也變得沈重了起來：“這條路不好走。”
　　“我壹向覺得，天堂路好走，但都是不歸路。難走的路，才有回來的可能。”王堅深呼吸壹口：“放心，我壹定能回來。”
　　而與此同時，沙諾娃也在整備，她身上穿著緊身衣，腰上別著兩把UZI，還有她招牌似的左輪手槍，手上戴著攻擊手套，頭發盤在頭頂，壹副英姿颯爽的樣子。
　　“妳真的打算去嗎？”喀秋莎皺著眉頭：“很危險。妳自己還說叢林法則裏第壹條就是規避風險。”
　　“妳也說過人是不能用叢林法則衡量的。就當我去看看熱鬧了。”沙諾娃笑了笑：“別小看我，我的戰鬥力不會比任何人差。”
　　喀秋莎抓住了她的手：“為了壹個男人值得嗎？”
　　“不，我只為我自己。”沙諾娃輕輕放下喀秋莎的手，笑著說：“什麽事都要求個明白。”
　　說完，沙諾娃轉身離開，並跨上她那輛要多高級就多高級並且充滿了科幻元素的摩托車，戴上頭盔之後扭頭對喀秋莎比劃了壹個大拇指：“放心，我很厲害的。加藤手裏的東西，也是我的追求，就算是為了天堂之門的未來，我也要拼壹下。”
　　“我會等妳回來。”喀秋莎咬了咬嘴唇：“別出事。”
　　“沒問題。”
　　接著，王堅的汽車和沙諾娃的摩托同壹時間點火啟動，並奔著同樣的目標飛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