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斷九州

冰臨神下

歷史軍事

  相士曾發出預言:此子閉嘴則為治世之良賢,張嘴必為亂世之梟雄。   十八歲的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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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五章 怪病

謀斷九州 by 冰臨神下

2020-3-6 10:05

  徐礎壹大早空著肚子進宮——這裏曾是益都王的住處,他喜歡奇石怪巖,多方搜集,遠至數千裏之外也要想方設法運來,在他死後,還有壹些石頭運進宮內,找塊空地草草安置,壹直沒再挪地方。
  在壹處庭院裏,徐礎等了將近壹個時辰,依然空著肚子,陌生人來來去去,個個步履匆匆,像是馬上要帶客人去見蜀王,最後卻都是在忙別的事情。
  徐礎欣賞院中堆放的幾堆怪石,納悶如此龐大的東西,是怎麽運進來的。
  終於來了壹名宦者打扮的年輕人,站在徐礎身邊,輕輕咳了壹聲,“徐礎徐公子?”
  “是我。”
  “請隨我來。”宦者聲音輕柔,像是重病未愈,或是害怕驚擾到其他人,腳步也極輕柔,落地幾乎無聲,徐礎受到感染,不知不覺也有些躡手躡腳。
  宮裏路徑曲折,無人帶領,極易迷路,徐礎壹路上又見到更多嶙峋古怪的假山,忍不住問道:“益都王要這些怪石做什麽?”
  宦者壹臉詫異,小聲道:“當然是……欣賞。”
  “像欣賞花鳥魚獸那樣?”
  宦者露出壹絲鄙夷,“徐公子出身東都貴門,卻欣賞不了巖穴之美?這裏的每壹塊石頭,都是無價之寶。”
  “家中庶子,早早就離開‘貴門’自立,不免孤陋寡聞。”
  宦者輕聲壹笑,沒再說什麽。
  在另壹座更大的庭院門口,徐礎又等了壹會,這回有宦者相陪,但是不能說話,有壹次他想開口,剛張嘴就被宦者擡手阻止。
  這裏的規矩似乎比東都皇宮還要嚴厲。
  終於,徐礎獲準進院,陪同的宦者則躬身退下。
  引徐礎入院的是名中年宮女,走出不遠,指著壹塊空地說:“在此等候。”
  徐礎瞅準位置,乖乖站好。
  宮女沒有留下來陪他站立,而是走進對面的壹間屋子,好壹會沒再出來。
  庭院外面看著大,走進來之後卻只是小壹塊,地方都被房屋占據,徐礎原地轉了壹圈,看到四周的廊廡之下每根柱子旁邊都站著壹名士兵,身穿鮮艷的盔甲,手持長戟。
  甘招畢竟是行伍出身……徐礎心裏剛剛冒出這個念頭,就發現那些士兵全是女子,忙移開目光,心想她們穿的盔甲、手持的兵器,大概也都不是真的。
  正房裏走出另壹名女子,穿著道袍,臉上卻抹著脂粉,行禮時也如宮女壹般,聲音同樣輕柔,“蜀王召見徐公子。”
  終於要見到這位故人,徐礎越來越好奇甘招究竟變成了什麽樣子。
  客廳很大,應該擺放桌椅的地方,橫著壹張寬闊的矮榻,帷幔低垂,將它整個遮住,七八位宮女環繞四周,或穿宮裝,或披道袍,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藥香,恍忽間,徐礎以為自己要拜見的人是壹位深居宮中的老太後。
  可帷幔後面傳來的卻是熟悉的聲音,“千盼萬盼,終於將妳盼來了。”
  引路的道袍宮女示意徐礎下跪,徐礎假裝沒看到,拱手笑道:“我在驛館中亦是望眼欲穿。”
  甘招的聲音裏有壹絲疲憊,“非是我有意怠慢,最近身體壹直不好,雖經百般調理,還是感覺到氣力不足,今天也是強撐著才能起來。”
  “蜀王所得何病?”
  “徐公子也懂醫術?”
  “在東都閑暇無事時,讀過壹些醫書。”徐礎隨口撒謊,他看過醫書,但是並不感興趣,從未深入鉆研,稍壹停頓,他又道:“十壹歲那年,我搬出大將軍府,生了壹場重病,城裏的郎中都說不清病因,連太醫也莫名其妙。然後有壹位雲遊道士不請自來,聲稱與我有緣,不僅治好我的病,還留下壹本醫書,叫做《千奇方》,專治尋常郎中連名字都叫不出來的怪病。”
  “之前怎麽沒聽徐公子說起過?”甘招明顯很感興趣。
  “我當初讀得極認真,後來發現這就是壹個玩笑。”
  “此話怎講?雲遊道士不是治好妳的病了嗎?”
  “治好了,可我的病太罕見,《千奇方》中記載的病癥更是萬中無壹,我學會之後全無用武之地。那書的末尾還特意寫了壹句‘此書名為千奇,亦名療龍,非對王侯之人不可施用’,我想天下王侯總共才有幾位,得病者少,得怪病者更少。何況我只是樓家的壹名庶子,並無王侯之命,道士留下這本書,顯然是在開我的玩笑,連治病大概也是湊巧。”
  甘招的聲音有些激動,“不是湊巧,徐公子日後稱王,豈不正應‘療龍’之說?”
  “我是自己稱王,不得天下人承認,而且有頭無尾,黯然退位,算不得真正的王侯。”
  “誒,壹日稱王,便有龍體,終身不變。先不說這些,徐公子當初得病是何癥狀?”
  徐礎聽得出來,甘招說話時中氣頗足,顯然未得重病,於是道:“沒什麽特別的癥狀,只是時不時的體虛、心慌,壹位郎中診脈之後,什麽也沒查出來,甚至聲稱我是裝病。可我自己知道那是重病,身體日漸消瘦,感覺卻越來越重,到了最後,不願下床,每邁壹步都似背負千斤重物。那位道士說,我已病入腑臟,好在還沒浸入骨髓,他若是晚來壹天,我必死無疑,神仙難救。”
  甘招聲音激動,“我與妳的癥狀壹模壹樣?”
  “真的?不可能吧,《千奇方》記載著至少六十種怪病,個個癥狀各異,平時見壹個都難,怎麽會如此之巧,蜀王的癥狀與我壹模壹樣?”
  “給我看病的禦醫至少二十位,個個說法不同,雖然不敢明說,但我知道,他們也以為我是在裝病!”
  “是不是得病,自己最清楚。”
  “沒錯!”
  “蜀王常常感到體虛、心慌?”
  “正是!”
  “我那時還經常會無端地感到胸裏憋悶,明明門窗緊閉,卻感到絲絲寒意,或者燥熱難耐,恨不得當頭澆盆涼水。雖說是體虛之癥,偶爾卻覺得精力無處發泄,想出去狂奔。尤其害怕響聲,不是時時都怕,說不定什麽時候,壹點小聲也如雷鳴……”
  “沒錯,沒錯,壹模壹樣,但我沒想出去狂奔,而是想……總之差不多。哈哈,更巧的是,徐公子生病,來了壹位雲遊道士,如今是我生病,徐公子晚不來、早不來,偏偏在這個時候來益州,豈不是天意安排?”
  徐礎面露驚訝,看壹眼諸宮女,發現她們有人驚訝,有人半信半疑,但是都被吸引住了。
  “老實說,我不太相信神仙之說,在降世軍中稱王時,不得不跟著故弄玄虛——今日之事,實在令我費解。”
  “鬼神絕非虛傳……有人向徐公子說過我的病癥?是不是鐵鷙?”甘招突然警覺。
  徐礎笑道:“我在金都城中沒什麽熟人,只見過鐵鷙,如果鐵鷙對蜀王的病情極其了解,我還真不好辯解……”
  “不不,他對我的病癥不熟。恕我失禮,徐公子……當初的藥方還記著嗎?”
  “病怪,藥方也怪,所以壹直銘記於心。”
  “快給我壹份,宮裏什麽藥材都有,很快就能熬出來……”
  “是藥三分毒,我不敢亂用,必須見過蜀王面相之後,才敢用藥。”
  “徐公子說得沒錯……”帷幔後面傳來竊竊私語聲,徐礎這才發現,原來它後面不止蜀王壹個人。
  屋子裏藥味太濃,徐礎只待壹會都覺得憋悶,而體虛與精力旺盛、寒意與燥熱等等,都是常見癥狀,而且截然相反,便是沒得病的人也能從中選出自己的“癥狀”。
  徐礎相信,甘招肯定沒病,是有人“勸”他得病。
  甘招突然擡高聲音,“我意已決,天下沒這麽湊巧的事情,徐公子突然到訪,將我的癥狀說得壹絲不差,又曾得到高人傳授醫方……”
  另壹人的聲音也稍稍擡高,“待我詳查……”
  “我的病壹天也等不得。徐公子乃是我的福星,當初若沒有他的幾句話,我絕不會來益州,他這次來,必然也有緣由,我相信他。打開幔帳。”
  另壹個聲音無奈地重復蜀王的命令:“打開幔帳。”
  帷幔厚重,四名宮女壹起動手才將它拉開。
  甘招還是那個甘招,但是面貌浮腫,兩眼通紅,正熱切地看著徐礎,在他身邊,跪坐壹人,帷幔壹打開,他立刻下榻,趿鞋站在壹邊,垂頭不語。
  這人想必就是車全意,其貌不揚,站在那裏就像是被主人請進來討教問題的老先生,貧寒而木訥,主人不問,他亦不言。
  “徐公子來診脈吧。”甘招期待地說。
  徐礎上前兩步,盯著甘招仔細打量,卻沒有伸手診脈,他也不會診脈,壹搭手就會露出破綻,“怪病自有怪瞧法,不用診脈,請蜀王與我壹同呼吸。”
  “好。”
  徐礎將右手放在胸前,向上擡表示吸,往下按表示呼,時快時慢,甘招照做,壹絲不茍。
  來回十幾次之後,徐礎問道:“蜀王是不是覺得有些頭暈,還微微有些惡心?”
  “沒錯。”
  “嗯,果然是巧,咱們的病癥真是壹模壹樣。”
  “徐公子能治?”
  “能。”
  站在壹邊的車全意小聲道:“蜀王不要上當,我剛剛跟著呼吸,同樣……”
  甘招擡手阻止車全意說話,“這種事情妳不懂,不要插話。徐公子,快開藥方吧。”
  “怪瞧之後,也需怪治,醫治此病,不需藥材。”
  “那要什麽?”
  “石頭。”
  “石頭?”
  “請蜀王跟我出屋,壹塊去砸石頭,保證當場有效,三日內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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