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逆(長安之上)

迪巴拉爵士

歷史軍事

元州地處大唐西南。西南多山,在大唐人的口中,這裏便是窮山惡水。若非這裏與南周國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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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壹章 殺人

討逆(長安之上) by 迪巴拉爵士

2023-9-4 22:24

  當聽到赫連燕的聲音時,楊玄壹下就放松了。
  他甚至拿起筷子,挑起壹塊豬大腸,說道:“妳不是夥計……知曉自己何處露出了破綻嗎?”
  夥計看著人頭,再看看走進來的赫連燕,面色微變,“不知。”
  “但凡有經驗的夥計,都知曉大腸的腸油不能留,否則那股子味道能繞梁三日而不絕。妳這……差點意思。”
  楊玄把筷子壹放,看了壹眼赫連燕,還行,胳膊腿都沒少。
  “遇到誰了?”
  “鷹衛的好手萬淩霄帶著三個好手伏擊,如安師徒拼死廝殺,關鍵時刻,遊騎趕到,萬淩霄等遁逃。”
  不可壹世的好手,面對手持勁弩的遊騎追殺,也只能狼狽而逃。
  “那就好。”
  楊玄起身,“如安師徒如何?”
  “重創。”
  楊玄有些驚訝於如安師徒的拼命,說道:“馬上去請了醫者來。”
  烏達早已令人去了。
  楊玄帶著赫連燕出去,身後,掌櫃和夥計面面相覷。
  “楊使君,我二人……”
  王老二吃了半晌牛肉幹,腮幫子酸了,起身道:“吃飽喝足,殺人!”
  老賊說道:“別弄的血淋淋的,要不,老夫教妳壹招,剝皮。”
  夥計冷笑,“楊使君,公主對妳情深義重,妳卻棄之如敝履,令人齒冷!”
  “妳話真多!”
  啪!
  屋裏傳來清脆的聲音,楊玄止步,“妳以為此次伏擊是何意?”
  赫連燕弄清楚了來龍去脈,分析了壹番,“赫連峰身子不大好,我以為,此次他禦駕親征,就有些最後壹次之意。為了取勝,無所不用其極。長陵公主應當無恙。”
  “我知曉,此事多半是假的。”
  “萬壹呢?”
  “沒有萬壹!”
  赫連燕笑道:“沒想到在郎君心中,長陵公主還有壹席之地。”
  “只是筆友。”楊玄厚顏道。
  如安師徒三人已經被安置在家中了。
  醫者急匆匆的趕到,壹番診治後,說道:“傷有些重,不過既然有修為,老夫就開些通經活絡的藥,就是個輔佐之意。”
  “辛苦!”楊玄頷首,“烏達,送先生。”
  “不敢不敢。”醫者看了楊玄壹眼,有些小興奮,有有些遲疑。
  “可是還有話?”楊玄笑道。
  醫者說道:“老夫家中有個女兒,曾聽聞使君壹番話,每日就翻來覆去的念叨,魔怔了壹般。老夫也曾呵斥多次,可依舊無用。終究是女兒,若是兒子,大棍子都不知曉打斷了幾根……”
  楊玄莞爾,“兒子皮糙肉厚,是該收拾。”
  “可不是,兒子不聽話,先打再呵斥。女兒不聽話,妳呵斥著吧,就見她委屈的模樣,眼中含淚,哎喲!壹下就沒法說了。”
  醫者壹拍腦門,“使君事多,看老夫顛三倒四的。就壹件事,能否請使君賜字?”
  “好說。”楊玄叫人準備文房四寶,問道:“是喜歡那幾句?”
  “不恨古人吾不見……”
  楊玄壹揮而就,醫者拿著字歡喜不已,稍後給診金打死都不要,說什麽那字就值千金,再要錢就是不要臉,壹溜煙背著藥箱子跑了。
  楊玄隨即進去。
  “好好養傷。”他沒說漂亮話,出門後,低聲對老賊說道:“找人看護,缺什麽只管說話,先安排了再說。另外,吃的要精心準備。”
  老賊應了。
  楊玄回身,“掌教,咱們出去走走?”
  “想以身為餌?”寧雅韻問道。
  “嗯!”楊玄說道:“看來,鷹衛此次是下了血本,那就多留下幾個。”
  二人穿著家常衣裳,寧雅韻更是壹襲青衫,看著就像是個窮酸。
  街上行人不減,大戰來臨之前,許多人都在采購吃的。
  楊玄看到壹個七八歲的孩子也背著個小包袱,跟在母親的身後,不禁就樂了,“想到阿梁以後也會如此,我就樂不可支。”
  “如安師徒的傷並不重。”
  “掌教如何知曉?”
  “感受了壹下氣息。”寧雅韻含笑看著這些煙火氣,“無需用藥。”
  “那掌教為何不說?”
  “子泰。”
  “嗯!”
  “妳的臉皮越發厚了。”
  “看您說的。”
  “如安師徒此次豁出命護住了赫連燕,這便是拉攏的大好時機。就算是沒病,妳也得請醫者給弄出些動靜來。隨後施恩……老夫若是說了,妳還如何施恩?”
  楊玄笑道:“換了誰我都是如此。”
  “在陳州時,老夫壹直覺著陳州漸漸變成了妳的陳州。”
  “不,那是大唐的陳州。”楊玄被寧雅韻壹眼仿佛都看穿了。
  “等妳來了北疆,老夫在想,這北疆,會變成誰的北疆?”
  “自然也是大唐的。”
  寧雅韻笑了笑,左手甩甩,才發現沒帶麈尾出來,不禁悵然若失,“原先老夫也頗為眷顧大唐,想著,若是誰敢心生不軌,老夫當壹掌拍死他!”
  楊玄脊背發寒,“呵呵!”
  “出了長安後,老夫心中不滿,可不滿也是沖著那位至尊。玄學與大唐共存多年,榮辱與共……就算是北遼入主了中原,玄學也不會低頭……”
  楊玄壹直擔心寧雅韻說出‘妳是否想謀逆’這話,沒想到最後兜兜轉轉,卻是擔心此戰。
  您早說啊!
  不,您直接說啊!
  轉彎抹角的作甚?
  “您想多了些。”楊玄也不說什麽此戰必勝,這等話對於寧雅韻而言便是羞辱。
  “楊使君,相公尋妳!”
  壹個小吏氣喘籲籲的追來。
  “掌教……”楊玄回身。
  “妳去妳的,老夫轉轉。”
  寧雅韻站在原地,目送楊玄遠去。
  身邊不知何時多了個韓紀。
  “寧掌教大概會以為聽聞大戰的消息,長安會萬眾壹心支持北疆吧?”
  寧雅韻搖頭。
  “戶部的第壹批錢糧到了,不多,說是來不及調遣。”韓紀譏誚的道:“北遼南下的消息早就送去了長安,這時候說什麽來不及調遣,可夠無恥的。”
  “妳和老夫說這些作甚?”
  “長安如今的態度寧掌教可看出來了嗎?”韓紀負手站在他的身側,輕聲說道:“大有恨不能北疆潰敗之意。那些人,為了壹己之私,敢於葬送江山。”
  他突然微笑,“北疆覆滅,誰都無法幸免。玄學到了那個時候,也……”
  “喪家之犬。”寧雅韻說出了他不方便說的話。
  “是。”韓紀看不透眼前這位豐神如玉的老帥鍋,“長安來了不少人,四處尋人談話。”
  長安這些人是跟著糧草壹起來的,壹進城,就先報了身份……都是官家人。
  報備過了之後,臨安就必須確保他們的安全。
  隨即這些人四處尋人談話,有人報上來,說是拉攏。
  大戰還未開始,長安就在謀劃黃春輝滾蛋之後的局面了。
  大變在即,韓紀知曉老板最擔心的便是刺殺,故而來尋寧雅韻。
  “擔心老夫被說動?”
  “不。”寧雅韻上次幹掉了宮中的好手,怎麽可能被說動?
  “那就是擔心老夫見勢不妙,帶著玄學子弟遁入山林?”
  “呵呵!”韓紀笑了笑。
  他確實是有這個擔心。
  寧雅韻說道:“妳是謀士,按理智慧不凡。智慧是壹回事,許多時候別去用它。”
  “那麽,用什麽?”
  韓紀心中暗笑。
  寧雅韻指指胸口,“去感受。”
  韓紀:“……”
  寧雅韻甩甩左手,蹙眉,覺得不得勁,“老夫感受到了子泰之意,他也感受到了老夫之意。感受到就好,何須贅言?”
  韓紀:“……”
  寧雅韻幹脆負手,這樣就不再惦記著麈尾,“子泰想在北疆做壹番事業,他想拉著玄學壹起……榮辱與共。老夫知曉他是看上了玄學中的好手,以及玄學鎮壓淫祀的手段。這是利用吧?”
  韓紀開口,“郎君身負重擔……”
  “老夫並沒有怪責的意思。”寧雅韻微微搖頭,“他若是高風亮節,對人真誠,老夫會毫不猶豫帶著玄學遁入山林。知曉為何嗎?”
  韓紀默然。
  寧雅韻說道:“要想統禦壹方,要想和長安抗衡,自然該手腕了得,殺伐果斷,該利用的就利用。他坦然說了,老夫也坦然接受了,就那麽回事。”
  合著,老夫是枉作小人了?
  韓紀站在原地,看著寧雅韻神態輕松的逛街。
  壹個女人到了他的身後,右手壹擡,有利芒閃過,然後用力壹捅。
  小心腰子……韓紀剛想驚呼,就見寧雅韻背在身後的左手輕輕擺動。
  呯!
  短刀飛了出去。
  女人厲喝壹聲,失去短刀的右手猛地握拳,奮力壹擊。
  寧雅韻仿佛是看到了右側有什麽好看的,輕輕側身,正好避開這壹拳,右手自然擺動,搭在了女人的手腕上。
  壹抖!
  韓紀看到女人翻了個白眼,渾身軟綿綿的,就這麽軟倒在地上。
  寧雅韻興致勃勃的走進了右側的店鋪,身後,烏達麾下的幾個護衛沖上來,把女人提溜起來,劈手就是幾拳,打的女人彎著腰,隨後架走。
  韓紀跟著進了店鋪,卻是書畫。
  “長安的?”寧雅韻站在壹幅畫前問道。
  掌櫃笑道:“正是,這幅畫乃是長安名家余旭所作。”
  寧雅韻看了壹會兒,隨後準備出來。
  “先生難道看不上?”掌櫃有些不甘。
  寧雅韻搖頭。
  說道:“沒錢!”
  韓紀莞爾,“掌教只管開口。”
  “人要缺些什麽,才會覺著自己是在活著。”寧雅韻平靜的道:“什麽都有了,那麽,妳說這人活著作甚?還想去作甚?”
  韓紀點頭,“只是掌教看著有些悻悻然。”
  寧雅韻點頭,“出了臨安,老夫的內息就再沒散去過,難受!”
  要不,您把內息送我……韓紀:“……”
  其實,從出了長安的那壹剎那開始,玄學就身不由己了。
  但玄學還有最後壹招,學祖師爺遁入山林。
  道不行,乘桴浮於海。
  所以楊玄壓根就沒和寧雅韻玩心眼,而是很坦誠的表態:我需要玄學的修士。
  若僅僅如此,寧雅韻不會滿意,楊玄接著把忠烈祠也放在了玄學。
  忠烈祠,那是陳州軍民的精神所系。把忠烈祠交給玄學管理,這便是楊玄的報酬。
  我把自己的根基給妳們了。
  滿意不?
  “滿意!”寧雅韻哼著小曲兒,在街上遊走著。
  臉上塗抹了些東西,看著,壓根就認不出來。
  壹個時辰,寧雅韻拿下了三人。
  大豐收。
  他這裏大豐收,楊玄那裏遇到了麻煩。
  “妳身邊有個叫做赫連燕的?”廖勁問道。
  “對。”楊玄也不說具體。
  廖勁顯然也沒心思問具體事兒,“她半路遇到伏擊,走後,報信的那個孩子就被擄走了。”
  楊玄渾身汗毛猛地壹炸,壹股冷流在腦後那裏震顫著,“誰?為何?”
  “遊騎說,是十余人,在他家的家門口擄走了孩子,隨即遠遁。臨走前喊話,說,是楊……是妳帶來的災禍。”
  “這是個誘餌。”劉擎說道:“最近北疆管的嚴苛,北遼的斥候密諜難以在城中有作為。這是讓人心煩意亂的手段。讓妳來,不是讓妳如何,而是想告訴妳,這等手段,當無視。”
  大將當學會不動容。
  楊玄搖頭,“按理,我如今也算是壹方大將,就該面對這等挑釁毫不動容。
  壹個孩子……大戰起,不知要死多少孩子。看著就是了,報仇就是了。
  我此刻心中並無煩亂之意,只是,意不平。”
  他看著不置可否的劉擎說道:“上次我破了金山城,北遼引以為恥,今日他們擄走了孩子,這便是報復。
  若是置之不理,當北遼大軍兵臨城下時,那個孩子會被帶到城下,當著無數人的面,北遼人會說,這孩子救了我的心腹,我卻坐視他被擄走……隨即壹刀。”
  “那妳……”廖勁蹙眉。
  楊玄指指自己的胸口,“不只是意不平,還有些,難受。那些人既然想惡心我,那我便掏出他們的心來看看,是什麽顏色,竟然能拿了孩子來作伐。”
  說長陵被幽禁他不慌,說赫連燕被伏擊,他心疼。
  當得知孩子被擄走時,楊玄突然感到了難受。
  興許,我不是個殺伐果斷的人,不是個稱職的主公吧!
  楊玄走出節度使府,“讓黃林雄的人,烏達的人來,請寧掌教來,全數集結。”
  在門外等候的老賊訝然,“郎君要作甚?”
  他看到楊玄的眼中仿佛有火焰。
  “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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