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三百三十六章 擊敗李玄,定鼎江山
討逆(長安之上) by 迪巴拉爵士
2023-9-4 22:26
代州城城門大開,張林帶著官吏們出迎。
“恭迎殿下!”
張林行禮,這是徹底臣服的姿態。
有人低聲道:“國公,小心。”
“這是大唐的代州!”
李玄緩緩策馬過去。
到了城門外,他下馬。
把韁繩丟給身後的烏達,擡頭看著城中。
百姓們聚集在前方,目光熱烈的看著他。
他緩緩走了進去。
兩個老人走出來,壹人抱著酒壇子,壹人拿著粗瓷大碗。
老人端起酒碗,“代州被圍多日,城中軍民皆以為必死無疑。我等只能眺望長安。可長安大軍慘敗,帝王遁逃。就在我等絕望之際,殿下卻親率大軍前來,救我等於水火之中。我等,感恩不盡。”
看著遞到眼前的碗,李玄接過,仰頭幹了。
然後說道:“孤來了,安心。”
他看著那些百姓,每個人的眼中都有期冀之色。
他提高嗓門,“孤來了,安心!”
這就像是壹份承諾。
那些百姓行禮,“多謝殿下!”
這也是壹份承諾。
李玄突然明悟了壹個道理。
他承諾庇護這些百姓,而這些百姓便承諾臣服於他。
原來,所謂的王者,不是靠什麽德行來治理天下。
而是,庇護!
遠古時期,人類生存環境惡劣,要想在這等環境中生存下去,唯有抱團。
蛇無頭不行,壹群人中必須有壹個首領來指揮。
這個首領不只是榮耀,更是責任。
他必須要帶領這些部眾去獲取食物,他必須要在惡劣的環境中庇護這些部眾。
這便是承諾,在他成為首領的那壹日,無形的契約便已經簽署。
李玄迎上那些熱烈的目光,說道:“孤將驅趕那些逆賊,讓妳等安心度日。”
“殿下千歲!”
那些熱烈的目光變成了歡喜。
果然。
李玄心中再無疑惑。
只覺得壹片光明。
……
史公明帶著麾下壹路狂奔。
“阿耶,阿耶!”
史堅追上來,“北疆軍走了。”
史公明勒住戰馬,回頭看著狼狽的麾下,不禁落淚,“何至於此,何至於此?”
史堅說道:“阿耶,接下來咱們怎麽辦?”
謝忠和幾個文官狼狽而來。
“相公,北疆軍犀利,我等怕是不敵。”
史公明目光驟然壹冷,說道:“此戰北疆軍乃是偷襲,非戰之罪也!”
謝忠壹怔,心想先前的廝殺中,北疆只是壹個突擊便擊破了他們的防禦,這可不是什麽偷襲就能解釋的。
這是實力不濟!
“令人回去,叫他們準備酒肉,以及撫恤。”
史公明擺擺手,謝忠行禮,“是。”
史堅有些沮喪的道:“阿耶,我們不是北疆軍的敵手。那李玄突擊的時機恰到好處,不愧是名帥。”
他見史公明沈默,就勸道:“阿耶,要不,咱們繼續坐觀吧!”
“老夫也想。”史公明眸色幽幽,“在見到北疆軍,在見到李玄之前,老夫以為自己能有壹戰之力。此刻老夫才知曉,能滅了北遼的李玄,用兵之能,老夫遠遠不及。
人人都以為他會全力應對石忠唐的大軍出關,老夫廣布斥候,以為能遮蔽他的突襲。可沒想到他卻另辟蹊徑……老夫,心服口服。”
“那……”史堅從未見過這等模樣的史公明,心中悲哀之余,也有些絕望,“阿耶,那咱們該怎麽辦?”
“擔心了?”
“是,我以往覺著燕東能爭奪天下,可今日我才知曉大錯特錯了。”史堅說道:“阿耶,要不,咱們退出來吧!”
“癡兒。”史公明微笑道:“知曉為父為何要令人鼓吹非戰之罪嗎?”
“安撫大軍。”
“為何要安撫大軍?”
史堅說道:“阿耶不甘心?”
“老夫說過,敗在李玄手中心服口服。可大郎啊!逐鹿江山,非成即死。咱們走出了那壹步,就再不能回頭了。”
史堅身體壹震,“他們難道會趕盡殺絕?”
“大唐立國,那些煙塵最後如何?”
大唐立國後,各路煙塵的首領大多身死,哪怕是歸降,最終也難逃壹死。
“生過反骨的,便是帝王的眼中釘啊!”史公明蒼涼的壹笑,“老夫走錯了壹步,此生,便只能隨波逐流。”
“阿耶!”史堅心中難過。
“如今就只剩下壹個希望。”史公明說道:“若是石忠唐能獲勝,那麽,我燕東尚有可為!”
史堅眼中閃過歡喜之色,隨即黯然,“阿耶,妳說過石忠唐乃是異族。”
“老夫原先期冀著石忠唐慘敗,沒個好下場。可如今,妳我父子眼看著大禍臨頭。誰能拉咱們壹把,老夫便叫他阿耶又如何?”
……
“出城!”
錢嵩終究忍不住了,令人開城門出城試探。
那數百騎兵正在罵罵咧咧的,見城中出來數千騎兵,為首的校尉喊道:“扯呼!”
數百騎麻溜的跑了,越州騎兵們還小心翼翼的往前試探。
沒辦法,被打怕了,就擔心被伏擊。
壹路往前,到了北疆軍曾紮營過的地方,只余下空蕩蕩的壹片荒野。
“去稟告使君!”
“他們走了!”
錢嵩腦子裏嗡的壹聲,嘶聲道:“這必然是聲東擊西,他要作甚?”
譚雲說道:“阿史那燕榮大敗後便死守建州,北疆軍沒法突襲,夾谷關更是堅不可摧。李玄不可能白來我越州壹趟,他吃飽撐的?!”
錢嵩的腦海中各種念頭轉動,突然壹拍城頭,“代州!”
譚雲的心猛地壹跳。
錢嵩已經想清楚了前因後果,“大王出夾谷關,南邊我等虎視眈眈,這是夾擊之勢。若是史公明能破代州,攻打利州,則北疆軍軍心必亂。這是必殺之局!”
“佯攻越州,突襲代州。”譚雲變色鐵青,“三路大軍如同三只鐵拳,李玄這是要先敗壹路!”
錢嵩雙手合十,這位不怎麽信神佛的刺史,虔誠道:“懇請神靈護佑……”‘’
譚雲退了出去,擡頭看著清朗的天空,突然苦笑。
“秦王出手,史公明怕是……難逃壹劫啊!”
……
建州,得知北疆軍圍攻越州後,有人擔心越州失陷,關中大軍和老巢之間的聯絡被切斷。
“大王的大軍即將出關,他就算是打下了越州又能如何?”阿史那燕榮看著廋了壹些,不過越發的沈穩了。
“他打下越州,還得留下人馬戍守。決戰若是壹敗,越州守軍便是孤軍,壹鼓可下!”
阿史那燕榮看著麾下,沈聲道:“這壹戰,大王將親自指揮,而我等當踴躍出擊,壹雪前恥!”
壹個小吏進來,“將軍,越州有使者方才來要了些食水,又換了馬,他說,越州之圍乃是李玄虛晃壹槍,聲東擊西。”
眾人愕然。
然後,齊齊看向阿史那燕榮。
阿史那燕榮拔刀,壹刀斬斷案幾壹角。
那老臉,竟然是羞惱的紅。
“史公明,危矣!”
……
大軍在官道上緩緩而行。
前方就是夾谷關,守將早早帶著人在關下等候。
“見過大王!”
石忠唐頷首,“北疆軍可有異動?”
守將說道:“並無異動,連斥候也不曾來過。”
“建州是夾谷關屏障,北疆軍的斥候要想窺探關中,難!”魏明有些躍躍欲試,“大王,臣請命出擊。”
“且等等。”石忠唐從容壹笑,“看看北疆軍動向再說。”
他上了城頭,看著前方,說道:“此處壹夫當關,萬夫莫開,乃是關中的險隘。本王本可固守,以關中為基業,徐徐圖之。可天下皆在看著南方,若本王固守不出,大勢將會轉向北疆軍。”
石忠唐看著麾下,“此戰,妳等可有信心?”
“有!”
每個人都知曉,此戰將決定天下大勢。
勝,石忠唐定鼎天下的大勢不可阻擋。
而他們,都是新朝的功臣,兒孫富貴。
只是想想,眾人就心中火熱。
有人來稟告,“大王,李泌帶著人依舊往蜀地逃竄。”
賀尊說道:“那人的膽子,小的令人鄙夷。”
“開國帝王往往親臨戰陣,更是知曉民間疾苦。故而登基後,施政從容,遇敵不慌不忙。到了後面,帝王長在深宮之中,整日安樂,哪裏知曉軍國大事?”
石忠唐嘆道:“李泌擅長權術,可權術乃是臣子所用,帝王當高居其上,神靈般的俯瞰世間。用威權,用堂堂正正的手段,這便是王者之道。李泌,走岔了道。”
“大王便是打出來的威風。”魏明說道:“那李泌連給大王牽馬的資格都沒有。”
石忠唐嘴角微微翹起,想到當初自己為了討好張煥,每每為他牽馬的事兒。
“擊敗北疆軍後,蜀地壹隅,不足為慮。”石忠唐是真的沒把蜀地放在眼裏,“蜀道難,本王只需封鎖了蜀地通往外界的通道,妳等想想,大唐的肉食者大多都跟著李泌在蜀地,時日長了,會發生些什麽?”
“內鬥!”賀尊眸色壹亮,“大王,高明!”
“哈哈哈哈!”
石忠唐壹陣大笑。
“兵法,不過是琢磨人心。”石忠唐撫須微笑,盡顯從容,“李玄號稱名帥,本王早已想與他壹戰。此次便是機會。”
“大王必勝。”壹個降官諂媚的道。
魏明鄙夷的看了此人壹眼,說道:“此次我大軍出關,南方大軍虎視眈眈,史公明攻打利州,這是三路齊發。那李玄就算是三頭六臂,也只能徒呼奈何。”
降官諂笑道:“那逆賊敢抗拒大王的王師,這是自尋死路啊!大勝之後,臣建言,可把此人丟在恭陵中,為自家亡父守墓,如此,也能彰顯大王的仁德。”
對於曾逐鹿天下的人來說,若是敗,那麽寧可死,也不願茍活。
這不是什麽仁德,而是羞辱!
孝敬皇帝在底下有知,只怕棺材板兒都壓不住了。
魏明搖頭,覺得這等降官壹旦反叛後,對原來的主人最狠,出的主意也是最毒。
“當初本王在長安時,曾與李玄有過交往。那時,李玄倨傲……那麽,這壹戰,便擊碎他的倨傲!”石忠唐眼中有回憶之色。
賀尊最欽佩的便是石忠唐這等把強敵視若無物的強人姿態。
當初起兵時,不少人都擔心會慘敗,唯有石忠唐始終信心滿滿。
正是這份自信,鼓舞著他的麾下,令他們心悅誠服。
現在,偌大的基業就在眼前。
江山,就在眼前!
觸手,可及!
賀尊的呼吸急促著,他看看那些文武官員,大多如此。魏明的眼珠子甚至都紅了。
“擊敗李玄,定鼎江山!”阿史那春育說出了眾人心中的話。
百余騎在遠方出現。
直至城下。
“是越州信使。”
城下有人說道。
“大王可在?”信使問道。
“大王就在城頭。”軍士說道:“且等等。”
“還等什麽?”信使有些急躁。
“搜身!”軍士冷冷的道。
稱王之後,石忠唐的身邊戒備森嚴。
搜身後,信使順著臺階走上去。
石忠唐被眾人簇擁著,平靜的看著信使。
錢嵩,事兒媽!
這是賀尊的念頭。
那個膽小鬼,多半是來求援的吧!
“見過大王。”
信使行禮。
“說!”石忠唐淡淡的道。此刻,他的腦海中正在琢磨著此戰。
三路大軍齊發,該如何協調?
特別是史公明那邊,此人幹大事而惜身,要以利誘之,還得威脅……
“大王,五日前,李玄領北疆大軍突然圍住了越州城。”
越州丟了就丟了,不是壞事兒。
石忠唐神色淡漠。
“過了兩日,使君令人出城擊退數百騎,這才發現,北疆軍早已遠遁……”
賀尊面色微變。
“史公明!”石忠唐眸色微冷,“快,去打探消息!”
“大王!”
壹隊騎兵疾馳而來,看著灰頭土臉的。
“李玄率輕騎突襲史公明,燕東大軍,慘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