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狀元

天子

歷史軍事

睜開眼,壹陣朦朧。
當瞳孔重新聚焦,面前卻並不是平素習慣見到的白色,而是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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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九章 真作假時假亦真

錦衣狀元 by 天子

2023-11-5 17:25

  楊維聰要離開翰林院了。
  調任南京戶部主事,即刻前去上任。
  當得知調令後,楊維聰異常震驚,想去找楊家人說理,找遍常去的地方卻見不到楊慎和楊惇二人,只見到余承勛。
  余承勛表示對此他也不知情,壹直到離開翰林院當天,楊慎才與朱浩、余承勛等人壹起到翰林院為其送行。
  “達甫,妳去南京歷練幾年,累積資歷,這對妳將來為官很有幫助,到南京後要多做事給朝廷看。”
  楊慎出言安慰。
  楊維聰死瞪著朱浩,以往他才是楊慎身邊最值得信賴之人,而現在,這個位置隱隱已被朱浩頂替。
  等翰林院的同僚回去,楊維聰當面質問:“為何被調去南京的人不是他?”
  說著手指指向朱浩。
  朱浩壹臉莫名其妙。
  楊慎看了眼朱浩,搖頭嘆息:“妳有出任戶部主事的經驗,此番讓妳去,乃是為了讓妳更好謀求仕途上的發展……”
  “少來這套!”
  楊維聰徹底怒了,“當初到戶部為主事,是楊閣老調我去的吧?我去了後,兢兢業業沒有任何懈怠,妳們讓我賣地,我就賣地,本來賣地之事都已落實,卻被妳們突然叫停!我何錯之有?”
  楊慎壹聽也來氣了。
  還何錯之有?
  妳這是裝什麽大頭蒜?
  妳要是不加入皇帝那壹邊,何至於淪落到現在的下場?背叛了我們父子還在這裏裝模作樣,真以為別人都是傻子?
  余承勛忍不住道:“達甫,且問妳,妳上疏陛下之事怎麽解釋?”
  “嗯?”
  楊維聰壹怔。
  上疏?
  這跟今日我被調去南京有何關聯?
  楊慎明顯不想跟楊維聰多廢話,擺擺手道:“達甫,有些事妳做了,就要承擔後果,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若是妳連這淺顯的道理都不懂的話,那妳以後如何為官?去南京好好鍛煉吧。”
  楊維聰仍舊很迷惑,但他有點不甘心地指著朱浩:“這小子,明明就是興王府的人,為何能得到妳們的信任?”
  朱浩攤攤手:“楊兄,這與我出身何處,有何幹系?”
  楊維聰本以為此事提出來,楊慎和余承勛應該很驚訝,會露出壹種……原來我們身邊有個臥底的憤怒情緒。
  結果他說出此事,楊慎和余承勛面色如常,全無波瀾。
  好似在說,妳才知道啊?
  消息也太滯後了!
  楊維聰急道:“難道他出身興王府也無關給妳們做事?就不怕他跟新皇通風報信?以我所知,他跟興王府內很多人都認識,當初在京師時,他的壹個舉人弟子與我們的人起了沖突,他還帶了興王府的人前去討要,連聖母太後的弟弟都跟他走在壹起……”
  楊維聰以為自己終於拿到了朱浩的命門。
  雖然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失勢的,或者說隱約知道,妳們把我當成新皇的人,我百口莫辯,但我臨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楊慎看著朱浩道:“朱狀元,真有這件事嗎?”
  “有啊。”
  朱浩道,“當時的情況……等等,楊公子,妳現在說這些是什麽意思?妳既然知道我跟興王府的人有來往,為何早些時候不說呢?”
  “我……”
  楊思聰頓時語塞。
  楊慎和余承勛本想好好質問壹下朱浩,現在朱浩連解釋都不用,好像其嫌疑就被洗清了。
  楊慎冷笑望著楊維聰,因為朱浩的問題讓他猛地反應過來,楊維聰這是要拉墊背的啊。
  妳知道,為啥不早說?
  要是說什麽妳不好意思,我們只能認為,妳不說是因為妳是新皇陣營的人,不想透露內部的情報給我們知曉。
  朱浩道:“楊公子,有些事我會單獨跟用修兄解釋,至於妳這邊,還是安心去南京赴任,山水有相逢。告辭了!”
  說完朱浩好似生氣了,也不等幾人商議完畢,仿佛根本就不擔心楊維聰再舉報他什麽,轉身回翰林院了。
  楊維聰都快氣瘋了。
  自己明明是楊廷和父子最堅實的擁護者,怎麽就落得如此下場?
  楊閣老這麽沒有容人之量嗎?還是說楊家二公子楊惇因為之前陸湛卿的事報復我?覺得我沒把事做好?
  ……
  ……
  楊維聰在無可奈何中,踏上了往南京赴任之路。
  楊慎和余承勛回來後,問及當日跟楊維聰所起沖突。
  朱浩直話直說。
  尤其提到,自己想叫興王府的人出面幫忙把孫孺給搶回來,最好打壹場架的事。
  全是大實話。
  楊慎聽完後,點頭道:“當時妳是想讓興王府的人,跟京師士子產生沖突吧?難怪先前妳在達甫面前不多做解釋,怕他知道妳的目的?”
  朱浩趕緊擺擺手:“可沒有此等意思。”
  說謊的最高境界,就是我明明說的每句都是大實話,可妳們就是不相信,非要認為我有什麽陰謀。
  我就是沒這意思,故意裝出來的。
  余承勛笑道:“看來朱公子妳當初就居心叵測啊……不過興王府的人對妳挺好的,難道他們就沒有防備嗎?”
  朱浩道:“我在王府中,雖然跟王府上層,諸如袁長史和張長史、張奉正他們接觸不多,但跟時自稱陸先生的唐伯虎,以及蔣姑爺之間,多少有些來往,當初他們在王府也不是很得誌,老興王過世後不得不陪同世子來京師當人質。而我適逢其會,正好在京師考會試。”
  “嗯。”
  楊慎認同了朱浩的說法。
  都是以情理來推測。
  朱浩當時不過是個半大的孩子,在王府中能有什麽地位可言?
  說朱浩在王府裏得到器重,連在安陸長居,跟朱祐杬有著頻繁書信來往的孫交都不相信。
  楊慎會對此懷疑?
  楊維聰的錯誤不在於他說了謊話,而是他說的實話令人“匪夷所思”,妳說壹個半大的孩子帶著興王府的人去壯聲威,這能讓人理解,可妳說他有權力調動唐寅和蔣輪帶著興王府儀衛司的人跟人打架……這就超出我們的認知了。
  就算朱浩當時真的這麽說過,那也是煽風點火,挑撥興王府跟朝廷的關系,否則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
  只是為了把他壹個在教坊司找茬的弟子給搶回去?
  這陣仗未免太大了壹點吧?
  余承勛問道:“朱浩,妳到京師後,與興王府的人還有來往嗎?”
  朱浩笑道:“有是有,但多是壹些禮數上的會面,本來蔣姑爺和唐先生他們對我還算客氣,但最近……卻愈發生分了。”
  楊慎道:“那是因為他們已不將妳當成自己人,或者他們知道興王府的秘辛比以往更多了。”
  言外之意,當初他們還不知道妳朱家參與謀殺新皇大哥之事,現在他們可能已經知曉,自然不會再把妳當自己人。
  亦或者人家現在也知道妳跟文官集團走得近,還有妳帶頭聯名上奏議大禮之事違背了新皇的意願,人家怎麽信任妳?
  所以妳就安心投靠我們,好好辦事就行。
  ……
  ……
  楊慎和余承勛出了修撰房。
  路上余承勛側頭問道:“這個朱浩,可信嗎?”
  楊慎道:“妳此話什麽意思?”
  “總覺得……有哪裏不對,我們有那麽多人可以用,為何偏偏要去信任壹個從興王府出來的狀元郎?會不會……不好說,不好說……”
  就算朱浩的謊話編得再縝密,始終能考進翰林院的人不是傻子,他們自然也會有懷疑的地方。
  楊慎笑了笑:“不信他,信誰?達甫嗎?此番進翰苑的壹甲三人,除了他還有誰?”
  余承勛壹想,除了楊維聰就是費懋中,而費懋中是費宏的侄子,人家怎可能甘心聽妳楊慎的調遣?
  若說去相信那些庶吉士……
  庶吉士過三年後是否能通過考核留館還兩說呢,就算留館也是從翰林院編修開始幹起,比朱浩等於說少了三年的官場資歷。
  “也就是說,達甫被調去南京,對朱浩是最有利的嘍?”
  余承勛又提出個新觀點。
  之所以余承勛對朱浩的懷疑增多,是因為楊維聰走後,下壹個跟朱浩直面競爭楊家信任之人,就他余承勛了。
  朱浩馬上要成競爭對手,雖然他是楊家的女婿,但女婿畢竟不是兒,父子還隔壹條心呢,而且他余承勛在正妻外還納了小妾,這點素為楊家不喜。
  在政治鬥爭中,無論自己跟“主公”是什麽關系,有人出來跟自己形成競爭關系,就必須要防止其跳到自己頭上。
  楊慎搖頭道:“朱浩不過是個沒啥背景的少年郎,出賣我們,對他壹點好處都沒有,何況我們還有下壹步計劃……若是他娶了戶部孫部堂的女兒,妳覺得他還有被陛下重新啟用的可能性嗎?”
  “這……他會同意?”
  余承勛瞪大了眼,覺得這招有點損。
  明知道蔣太後想跟孫交聯姻,還讓朱浩去娶孫交的女兒?先不論孫交的態度如何,朱浩會如此鐵腦殼聽命往前沖?
  跟皇帝搶女人,那是找死啊!
  楊慎笑道:“這個時候可由不得他來做主,父親會出面說和,此為破壞陛下跟大臣聯姻之舉,規正大明選妃制度,而非針對他朱浩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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