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狀元

天子

歷史軍事

睜開眼,壹陣朦朧。
當瞳孔重新聚焦,面前卻並不是平素習慣見到的白色,而是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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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七章 老狐貍的窺探

錦衣狀元 by 天子

2023-11-5 17:28

  有戶部調撥的十幾萬兩銀子,分到宣府六七萬兩,宣府地方承受的壓力就會減輕很多。
  但張佐領到的任務,是從孫交這兒籌措出十萬兩,所以又提了壹下鹽引的分配問題,讓孫交再想想辦法。
  這就大大超出了孫交的能力範圍。
  孫交的本事不在於從民間募集錢糧,只能是精打細算,屬於會計師加核算師的綜合,他沒有民間的資源,或者說這種資源很少,難以形成系統的收入,即便張佐給出的任務看起來並不大,只是兩三萬兩銀子缺額,孫交卻難以應付。
  孫交問道:“敬道就沒什麽作為?”
  “哦?”
  張佐側目打量朱浩。
  朱浩笑道:“孫老,為何要提及在下?”
  孫交道:“敬道,妳與張公公壹同前來,總該有壹些想法吧?或者妳想讓戶部做點什麽,找出幾萬貫錢財,以填補宣府府庫缺口?”
  朱浩搖搖頭:“無能為力。”
  “可老夫聽聞,妳在陛下面前,侃侃而談開源之事,若妳壹點想法都沒有,為何要在陛下面前信口開河呢?”
  孫交言辭激烈,好似質問朱浩。
  妳既然沒主意,那跟著張佐來幹嘛?
  既然來了,總不能只是旁聽吧?
  張佐急忙解釋:“咱家只是順帶叫上朱先生,壹同前來參詳下,朱先生對此並無太多主張。”
  “張公公,就別替他壹個晚輩解釋了,敬道不過只是普通翰林,若繼續這麽放任下去,只怕將來他會翹翅膀,不好管束!”孫交以長輩的口吻,試圖說服張佐對朱浩態度“惡劣”壹些。
  張佐不明就裏,連忙擺手:“不敢,不敢,咱家只是據實以陳。”
  朱浩在旁看出壹絲端倪。
  其實孫交就是在以張佐的態度來試探朱浩在新皇陣營的地位,故意激張佐兩句,張佐自然不想在孫交面前貶低朱浩,只能推諉和敷衍,如此正好著了孫交的道。
  以孫交的老奸巨猾,豈能看不出張佐對朱浩態度上的恭敬?
  若是連司禮監掌印太監都對朱浩言聽計從……那朱浩就不單純只是皇帝身邊壹個普普通通的幕僚。
  “張公公,對待晚輩就該……”
  孫交沒完沒了了,想要繼續試探,朱浩無奈之下只好打斷他的話:“三四萬兩銀子而已,陛下那邊應該能想出辦法填補上。”
  孫交和張佐同時打量朱浩。
  “哦?”
  孫交瞇眼望向朱浩,不懷好意地問道,“張公公不都說了,眼下宣府府庫有難處,陛下無應對良策,怎麽到了妳這裏……”
  朱浩當然知道孫交想趁著張佐在場時,多進行壹些試探,以此來判斷他在新皇體系中到底扮演了什麽角色。
  朱浩笑道:“陛下只是壹下子籌措不出十萬兩而已,現在戶部能有結余,那自是極好。其余的……稍微騰挪壹下就夠了!是不是,張公公?”
  “呃……對!對!呵呵。”
  張佐壹對眼睛笑成了月牙,此時他也反應過來,孫老頭不安好心啊!
  我跟妳壹本正經探討如何彌補宣府府庫缺額,妳卻想從我這裏試探朱先生的深淺,好在他敏銳地發現了妳的目的。
  嘿,我壹晃神差點兒被妳帶溝裏去了,沒見過妳這麽坑人的!
  孫交搖搖頭,無奈嘆息:“敬道啊,妳這城府,讓老夫著實沒話說!張公公,以後妳要多多提點他才是。”
  “不敢……呃,會的。”
  張佐脫口而出,剛開個頭便及時反應過來,趕緊改口。
  其實問出這麽多,孫交已經很滿意了。
  從孫交的角度看,皇帝跟前朱浩的地位就算不如張佐,其實也差不多了,二人就是個平起平坐的局面,如此說來朱浩在新皇體系中的地位,要比想象中高很多。
  也就是說,朱浩不單純是在府庫錢糧方面能幫到新皇,很可能還會有很多不為外人知曉的作用。
  當然現在孫交仍舊想不到,其實滿朝奏疏,尤其是那些重要的奏疏朱批,都出自他這個女婿之手,若知道的話……
  孫交非吐血不可。
  ……
  ……
  孫交送二人出府。
  剛來到外邊,朱浩就見遠處有官轎往這邊行來,前面有人打著燈籠,趕忙拱手:“告辭。”
  朱浩認出來了,正是劉春的轎子。
  平時劉春嫌乘坐馬車太過顛簸,怕把自己的心臟病再顛出來,後面就改乘轎子上下班,四擡的大轎,走到哪兒都很顯眼。
  朱浩突然想起,劉春說過,最近他跟孫交走得很近,可能就碰巧遇到劉春來孫交府上拜訪。
  張佐壹看,孫交這邊有客人登門,防止是楊廷和的人,或是能給楊廷和通風報信的,也急忙上了馬車,與朱浩分乘,離開孫交府宅。
  人剛走,劉春的轎子停下。
  “誌同……那是誰?”
  劉春下了轎子,指著還沒駛出街口的馬車,問孫交。
  孫交隨口回道:“朋友。”
  “妳的朋友?呵呵。”
  劉春笑容燦爛。
  孫交在朝雖是元老級別的存在,但因為中間斷了十年的仕途,前後銜接不上,以至於孫交再回來,朝堂官員已換了壹茬,再加上孫交出身安陸州,是小皇帝特地調到京城來搞平衡的,在新皇和楊廷和派系中處於中立位置,使得朝中臣僚,跟孫交有交情的少之又少。
  就算有,那也是公事公辦,不會到私宅拜訪。
  還有個原因是孫交到京城居住,之前家人壹直不在這邊,就是個獨居的小老頭,很討厭別人登門,他得費神費力招待,於是拜帖壹概退回,久而久之也就沒人理會了。
  朋友越多,別人越喜歡跟妳交朋友,朋友越少,別人自然便敬而遠之。
  這就是儒家思想中的中庸之道……
  或者叫從眾心理。
  ……
  ……
  二人進到院子,來到正堂。
  賓主相對坐下後,劉春依然對先前拜訪孫交之人感興趣。
  “誌同,我有什麽事,都實話實說,妳可不能藏著掖著啊。”劉春對孫交這種有事老喜歡藏在心裏的作派,不太認同。
  我把妳當哥們兒,妳連誰來拜訪妳都不說?
  我又沒問他跟妳說了什麽。
  但孫交的難處在於……我若跟妳說那是張佐跟朱浩聯袂來訪,指不定妳會怎麽想呢!
  多壹事不如少壹事,根本就不能明說!
  “乃司禮監掌印太監,張公公。”孫交道。
  劉春雙目圓睜,猛吸了口氣,驚訝地問道:“是他?他來跟妳說什麽?說起來,今日他曾造訪翰苑……這也是我來找妳的目的,敬道當時對他言辭不敬,只怕會影響到敬道的前途。”
  “什……”
  孫交楞了楞,“什麽?言辭不敬?”
  孫交仔細回想了壹下,就算現在他還不清楚朱浩跟張佐到底是什麽關系,但看二人的模樣,共同前來拜訪,壹同說事,哪裏有壹點……像是有嫌隙的樣子?
  劉春這話很耐人尋味啊!
  朱浩對張佐不敬,還是在公開場合?
  這背後會不會隱藏有什麽陰謀詭計?
  劉春壹臉緊張,把當時的情況大概跟孫交壹說,尤其說到二人因安陸出身而互嗆時,不由搖頭苦笑。
  最後劉春嚴肅地問道:“誌同,妳不覺得有問題嗎?”
  孫交笑了笑,反問道:“我說仁仲,妳不會不知道敬道出自興王府吧?”
  “這……略有耳聞。”
  劉春對此還真不太清楚。
  “那妳也該知道,其實敬道跟張公公間,是有私交的……他們如此說話,想來稀松平常,怎會有記仇之事發生?”
  孫交當然不擔心。
  怎麽看,朱浩和張佐都是同壹條船上的人,在公開場合唱個雙簧顯得關系不睦,為的也是麻痹楊廷和派系的人。
  妳劉春跟著起什麽哄?
  劉春道:“咦?他們有私交嗎?”
  這個答案倒讓劉春感覺十分意外。
  是這樣嗎?
  壹個新科狀元,居然認識司禮監掌印太監,這是多大的榮幸?
  兩人平時應該沒機會碰面,畢竟張佐坐鎮司禮監,輕易不能出宮,否則朱浩還不得以私交好好維護壹下二人的關系?
  哪裏會出言嗆張佐?
  朱浩這麽心高氣傲,連張佐都不放在眼裏嗎?
  孫交不知該怎麽跟劉春解釋。
  難道真要告訴劉春,其實朱浩和張佐就是在演戲?朱浩是隱藏在楊廷和派系中的臥底?
  這話能說嗎?
  估計說了後,劉春對朱浩的印象就沒那麽好了,再也不會把朱浩當成子侄般提攜吧?
  “就是……總之妳不用擔心敬道的事,他自有分寸。”孫交寬慰道。
  劉春苦笑:“誌同兄,看樣子,妳好像有事隱瞞啊……妳也來自安陸州,要說敬道跟興王府的關系,誰有妳了解?”
  孫交想了想,斟酌了壹下語句,這才道:“這麽說吧,敬道不像表面看上去那麽……孱弱。他肚子裏藏的東西不少,能力方面呢,也值得肯定,但我壹直不喜歡他的詭詐,沒事總喜歡耍個心眼兒什麽的……”
  劉春本來已不明就裏,聽了這話更是雲裏霧裏,完全不知孫交在講什麽,臉上的神情越發困惑了。
  孫交不由面帶苦澀笑容:“當年興獻帝在世時,就對敬道稱贊有加……剩下的,妳自己琢磨吧。”
  “興獻帝?”
  劉春壹臉迷惘,皺眉沈思了壹下,分析道,“興獻帝健在時,朱浩年不過十二三……”
  “所以說啊,妳不用擔心他跟興王府舊人的關系。咱還是聊點其它的吧。”
  孫交無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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