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類同相召
劉備的日常 by 熏香如風
2021-11-6 18:52
就劉備所知。除去絲綢之路，稍後還有茶馬古道、唐蕃古道。皆是通往西南的重要商貿通道。
立足於西海，向南逆上高原。劉備要試著開辟這條堪比絲路的，重要貿易通道。茶葉與絲綢，乃是時下壹本萬利的大宗輸出貨品。壹旦茶葉風靡異邦，當又新增壹筆取之不盡的大進項。故劉備提前在隴南遍種山茶，以備不虞。
“南方有嘉木”，便是說茶樹。蜀地亦是重要的茶區。以隴南茶園為根基，薊國茶商已紛紛入蜀中，開辟新園。
溫泉共浴時。慧妃曾百忙中提及，高原深處之古羌。言，放牧的鐘羌族人在盛夏時節，沿穿行於雪山之間的蜿蜒河谷逆進時，偶會發現古羌獵場。
慧妃還說，長於高原深處的古羌，以旄牛為飾，俗稱“旄牛種”。傳言種分六部，並稱“六旄牛部”。
《西羌傳》載：羌人“或為牦牛種，越雋羌是也，或為白馬種，廣漢羌是也，或為參狼種，武都羌是也”。
《三國誌·張嶷傳》亦有：“漢嘉郡界旄牛夷”及“旄牛王女”，又稱：“越雋羌”。
旄牛，即牦牛。產於西南。《山海經·北山經》：“（潘侯之山）有獸焉，其狀如牛，而四節生毛，名曰旄牛。”註曰：“今旄牛背膝及胡尾皆有長毛。”
自古，川藏壹體。
換言之。“旄牛種、越雋羌”，亦是遊牧行國。在川藏之間的高原草場與水草豐美的河谷地之間，往來遊牧。
恰逢春夏之交。從西海郡壹路南下，逆進賜支河曲，穿越積石山，或可遇見這支古羌。
既知其名，劉備這便安心。
喘息之間，當機立斷。遣壹支商隊南下，尋機與越雋羌交通。
這便六百裏傳令大震關，交由左丞荀攸親自操辦。名稱薊王已先行擬定：輔漢大將軍幕府拓荒車隊。
標配營地馬車壹組，民夫健婦壹隊。防禦馬車、遊商馬車、工坊馬車、軍市馬車、營官馬車等，不壹而足。配漢使、隊率、營士、侍醫、工匠、獵人、繪圖師、九譯令等，人員隨行。
首任“拓荒騎士”，便是已升任騎都尉的安息商人，安玄。
命安玄持節，率隊自西海南下，尋路挺進高原。沿途搜集風土人情，山川地貌。並由隨行工匠繪制山川地形圖，尋險地要沖，用於後續築城屯守。從戰略而言，先釘入壹枚楔子。再以此為據點，築城屯田，遷軍民駐守。而後便是開枝散葉，將化外之地，盡歸漢土。
時下。煌煌天漢，壹枝獨秀。四夷皆以漢化為榮。聽聞是持節漢使，沿途諸國豈敢有絲毫怠慢。好酒好菜，用心招待。萬般小心送出國境，方能暗中松壹口長氣。
“勿動，動則滅國。”此語早已隨漢使，遍傳四海。
大震關首。
聽聞薊王組建拓荒車隊。有誌之士，無不摩拳擦掌。
張騫定西域而名著青史。耿恭守疏勒而節過蘇武。
漢風雄烈，回腸蕩氣。百年羌亂將滅，黃巾暴亂又起。眼看社稷不保，國祚難繼。薊王橫空出世。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先平西域，再定隴右。今又南下拓荒，挺進高原。如何不令天下，拍手稱快。
安玄今已舉家東遷，定居大震關，升平裏。被劉備舉為“騎都尉”。其都尉府門前，早已排起長龍。皆要入拓荒隊列。
登高樓俯瞰，安玄方知何為大漢風儀。
上至王侯，下至黎民。皆以開疆拓土，海納百川為榮。東胡南附，南蠻內遷，西羌東來。終漢壹朝，國策雖屢遭詬病，然卻貫穿始終。自漢而後，再無皇朝有此心胸膽魄。多行閉關自守，分割華夷。
艾亭，老都尉府。
自門前幕府車駕內，推門下車之人，正是門下督鄭泰。
老都尉親出山門相迎：“老朽見過上使。”
“老都尉速速請起。”鄭泰趨步上前攙扶，不敢受此大禮。
待老都尉站定，鄭泰又後退數步，肅容下拜：“薊王門下督鄭泰，拜見姜老都尉。”
所謂有禮有節。鄭泰此舉，自當快慰人心。
老都尉亦不推遲。坦然受了此禮，此舉，自當彰顯薊王禮賢下士。時人舉止，皆有深意。
“上使且入堂中壹敘。”
“老都尉請。”
賓主落座，鄭泰先呈禮單。
老都尉接過壹看，不由壹驚。
“老朽何德何能，敢受王上如此重禮。”
鄭泰卻道：“我主慕老都尉之名久矣。奈何諸事纏身，不敢輕動。這便遣（鄭）泰，前來問候。”
“如此，老朽愧領了。”
見老都尉亦是利落之人，鄭泰喜道：“隴右百廢待興，值用人之際。聽聞老都尉開門授業。所謂名師出高徒。來時我主讓（鄭）泰問計老都尉，可有適齡子弟，出山相助。”
“不成氣的弟子，倒有數人。”老都尉心領神會：“敢問上使，當授何職？”
鄭泰笑道：“千石以下，鄭某可自決。”
“哦？”饒是老都尉亦不禁動容：“門下督乃六百石官，如何能授人千石俸。”
鄭泰笑道：“主公厚愛，引為私臣。故位卑而權重。”
“傳言果然非虛。”老都尉渙然冰釋：“初出茅廬，不求千石之祿。伍長、什長，隊率、曲候，足矣。”
“老都尉切莫妄自菲薄。”鄭泰笑道：“何不將門下高徒，引來壹見。”
“如此，上使且隨老朽前往演武場。”
“請。”
偏院，宿舍。
成公英滿臉潮紅，急步入內：“諸位師兄、師弟，恩師相召。”
“何事如此急迫？”見他氣喘籲籲，大師兄楊秋便起身相問。
“乃因……”深吸壹口氣，穩住心神，成公英言道：“薊王門下督鄭泰，前來征募。”
何止楊秋，舍內眾師兄弟，皆“嗡”的壹聲，如遭晴天霹靂。腦中壹片空白。
“還不速去！”伍習躍身而起。眾人這才醒悟，互相收拾妥當，列隊向演武場而去。
老都尉府，後山谷中建有馬場、校場，排設各式兵器，用於學藝演武。所謂演武場，便是說此地。
北面看臺，已高朋滿座。居中設二席。東席自是授業恩師。西席上座壹人，高冠錦袍，白面美須，正是豪雄鄭泰。
《呂氏春秋·召類》：“類同相召，氣同則合，聲比則應。”物類相同，互相招引；氣味相同，互相投合；聲音相同，互相應和。
便是所謂“英雄相契”。
列於隊首的大師兄楊秋，忽低聲道：“龐氏兄弟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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