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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

第148章輕雲閉月

2021-11-6 18:53

　　“媵從何人？”不料竇妃亦有此問。足見此事，非同小可。媵制，上古有之，今漢沿襲。必有大利。否則，如何能流傳至今。
　　“尚未得選。”張寧如實答曰。
　　“甘後擇李真多，張姜子入媵。聞吳房君華妁，亦正急覓媵從。”竇妃勸道：“謂‘三人行，必有我師’。壹主二媵，正當適宜。”
　　“我出身太平道。世人皆視如洪水猛獸，避恐不及，焉敢與我為伍。”金蘭至交當面，張寧遂道破心思。
　　“原來如此。”竇妃這便了然。誠如張寧所言。天下大亂，黃巾禍首。薊王曾下令，滅太平道眾滿門，夷三族。足見為禍之烈。張寧乃右國令女。又與薊王自幼相伴，寒暑易節，情深義重。薊王忠義兩全，情長謀遠。又豈會棄之不顧。然畢竟太平聖女。若冒然與之為伍，焉知薊王愛屋及烏，還是延禍遷怒。尤其天下仙門，本就因天師道，而與大漢貌合神離，漸行漸遠。甚至，如徐州陶恭祖，江東合肥侯，皆大力扶植佛門。其用意，正如先帝立鴻都門學，欲破士大夫壟斷。扶立西佛，乃為滅諸夏仙門也。可想而知，張寧擇名女仙入媵，不過是壹廂情願，自取其辱罷了。
　　“華妁媵從何人？”張寧隨口壹問。
　　竇妃脫口而出：“聞。其壹名趙愛兒，號‘東華夫人’；其二曰鄭天生，號‘含真夫人’。”
　　果不其然。
　　“二人皆得仙號。必是我輩中人。”張寧言道。謂“近水樓臺先得月”。東華、含真，二夫人，皆居於薊國內外，必廣為人知也。
　　“巫主接神除邪，醫主療傷治病。上古時，巫醫不分，本是壹家。”竇妃言道：“華妁擇名女仙入媵，亦循舊例。”
　　“二人年歲幾何？”張寧又問。
　　“東華、含真，皆二十幾許。”竇妃答曰。仙門二十幾許，當真清純無邪，青翠欲滴。
　　見張寧無語沈思。竇妃亦無從分憂。陪坐側席之美人田聖忽道：“妾，卻想起壹事。”
　　“何事？”竇妃問道。
　　“豈不聞‘閉月貂蟬’乎？”田聖掩口嬌笑。
　　“聞魚梁臺上，安貴人托名舞姬貂蟬，救義兄發妻嚴夫人。時魚梁臺上，明月當空。貂蟬拜月，乞求事成。不料寒風驟起，輕雲遮月。說書人言，乃因貂蟬美貌當前，皎月亦自覺形穢。”竇妃如數家珍：“正因有此義舉，才令呂布不受所脅，刺董賊於玉堂殿下。”
　　“正如趙大家（趙娥）十年磨劍，為父報仇。能青史留名，必有義行。”張寧欣然言道。
　　田聖又道：“聖女可知，當日魚梁臺上，另有幾人？”
　　“駱晹、盧暒，並程氏二姝。”田聖壹語驚醒夢中人。
　　“正是程氏二姝。”田聖言道：“本是宮生棄兒。為大內官程璜豢養。姐妹三人。長姊（姐）程環，次姊程璇，壹人曾為司徒劉合妾，壹人曾為司隸校尉陽球妻。與先帝食母，遠遁江東之小妹程貴人，皆是程璜養女死士。身兼異術，不可小覷。”
　　“也算是吾輩中人。”張寧轉而問道：“二人，今在何處。”
　　“先前，安貴人，求夫君納之未果。二人暫居南港雲臺觀。車駕出入王宮，常與安貴人來往。”田聖答曰。
　　“且引我壹見。”張寧當機立斷。
　　‘喏。’田聖，巧笑倩兮，美目盼。
　　張寧本就是日月星，天師三大女刺客之壹。與程氏二姝，巾幗相惜。且不說程氏小妹，母憑子貴。便令得償所願，結好安貴人，亦平添助力。
　　更有甚者，駱晹、盧暒，亦與程氏二姝相善。五大刺客聯手，當可護小弟周全。
　　壹石三鳥。
　　心念至此，張寧遂下定決心。
　　稍後，車駕出宮，直奔南港，雲臺觀邸。
　　凡稱雲臺，必然高聳。臺上遍植八節長青之木，四時不謝之花。臺上邸舍，重樓疊閣，鱗次櫛比。雲蒸霞蔚，縹緲迤邐。宛如人間仙境。
　　守丞乃四海令左慈高徒葛玄。多年前，薊王命隴右四海館，並薊國方技館，合二為壹。稱四方寺。四方令由四海令左慈，並元素令常林共擔。
　　聞碣石貴人登臺。葛玄出館恭迎。
　　“拜見寧公子。”
　　“守丞免禮。”張寧信步閑庭：“程氏姊妹何在？”
　　“正居蓬萊館中。”葛玄答曰。
　　“煩勞引路。張寧以禮相待。”
　　“不敢。”葛玄恭敬如初。
　　信步登臺，只見碧波蕩漾，雲霧氤氳。不料雲臺之上，竟註滿清泉。宛如雲天碧海。碧海之中，可見東西南北，四座島嶼。島上樓閣飛架，正是先前仰見。
　　換言之，雲臺觀邸，泮池環繞。山水相接，水天壹色。
　　乃仿前漢建章宮，太液池而建。
　　又稱“泰液池”。
　　建章宮，“其北治大池，漸臺高二十余丈，名曰泰液池，中有蓬萊、方丈、瀛洲、壺梁，象海中神山龜魚之屬。”
　　薊國能工巧匠，又別出心裁。於泰液池中，四仙山上。另起重樓疊閣，十字飛閣。臺下仰望，只見樓閣不見山。唯有親自登臺，方能窺見天工巧奪。海外仙山全貌。
　　薊王將海外仙山，齊聚雲臺。其用意不言自明。乃是令天下方士，樂不思歸也。
　　“活水何來？”張寧必有此問。漸臺高二十余丈，俯瞰南港漁火。會當臨絕頂，非人力可及。
　　“高臺腹中，內藏天車引溫泉水，經仙島礁石下鑿暗渠流出。先匯入館中湯池，再流入泮池。故四季長流，經久不竭。”葛玄道破天機。
　　換言之。雲臺，乃是壹座機關巨器。
　　“薊國營城術，神工鬼斧。”饒是太平聖女，亦由衷而嘆。
　　田聖伴駕身側，這便耳語告知：“夫君命將作寺，重建廣宗，增築鄴城。欲大興機關之利也。”
　　“哦？”蕙質如張寧，焉能不知，其中深意。謂“去蕪存菁”。與薊王棄雜說，取雜技，壹脈相承。歪理邪說，壹概不用。然諸多方技，悉數取而用之。於國於民，皆有大利。
　　心念至此，張寧遂得心安。
　　功過是非，蓋棺論定。薊王善待右國令，甚至不惜罰銅百億。足以表明心跡。
　　娶太平聖女，又有何妨。
　　薊王十年如壹。
　　乃是張寧，多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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